身为静王府的继承人,金渡影的婚礼虽比不上一国之君,但也已算得上是豪华,十里红妆自是不会少,迎亲的队伍也是浩浩荡荡的从街头延续到了街尾。
颜如玉没有出去看,也没有排练,只是静静的呆在房间里画画。
绿莞来敲了几次门,问她是否需要什么,都被她打发掉了。她知道自己终究是受了影响的。
到了要出发的时间了。她放下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然后出了房门,绿莞迎上来,观察了下她的脸色,道:“团长,要不我去跟他们说你今天不舒服,推了吧。”
“不行,答应的事情要做到。”她微微笑道,“没事的,我像是那种会为这种事伤神的人吗?”
绿莞还是很犹豫:“不要勉强。”
“真的没关系。”
颜如玉说着,率先下了楼,对等着的团员们说道:“这次演出大家放松点,不要太紧张。”
“是,团长。”众人齐声应道。
“好,出发。”
颜如玉一声令下,云团的演员们开始有秩序的向外走。绿莞拉住要走的颜如玉,道:“团长,你等一下。”
颜如玉不解的看着她:“干嘛?”
“有人找你。”
“谁?”
“红梅。”
“红梅?这个点她不在静王府,跑玉影轩来做什么?”
绿莞不答,只是稍微让开了点,露出站在后面的红梅。
红梅红着眼,道:“小姐,算了吧,你别去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颜如玉眉头一皱,“我现在是华云洁,代表的是云团,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小姐,那就对不起了!”红梅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棍子,挥向颜如玉的腿。颜如玉心里一惊,这个距离她肯定躲不开,看红梅的样子,这一下不会轻,看来这次演出去不成了。莫名的,她的心里松了一下,不去也好。
就在棍子快打到她的时候,一块石头精准的打在了红梅的棍子上,将棍子击偏。红梅一时拿捏不住,棍子落在了地上。几人同时环顾四周,发现盛霭离站在门口,深深的看着颜如玉。
颜如玉又惊又喜笑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盛霭离淡淡道:“有事,顺路来看看你。”
“哦。我今天还有事,你先在玉影轩住下,等我办完事回来再找你喝酒。”
“好。”
红梅情绪激动的对盛霭离道:“盛公子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小姐去了那里只会伤心,不是吗?”
盛霭离不答,颜如玉默了一下,道:“红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种事是不能逃避的,就像当初风煦大婚的时候我没有逃避一样,我得去面对了,才能看开。”
“可是,今天我看到世子与雷无忧站在一起行礼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难过,若是小姐你亲眼见到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场景,岂不是更难过?”红梅是真的心疼。
“红梅,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弱吗?”颜如玉笑了,“放心吧,在雷无忧面前,我不会输的。”
“小姐……”
“好了,不必说了,我得走了,不然会迟到的。”
盛霭离摸摸她的头,道:“我在玉影轩等你。”
“好。”许是因为盛霭离的眼神太过暖心,原本有些紧张的她忽然就安下心来。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会担心她,在乎她,怕什么呢!过了今晚,她就可以彻底的与过去说再见了。
她握紧拳,昂首走出了玉影轩。绿莞无奈的看了一眼红梅,跟了上去。
红梅仍是不理解:“盛公子,小姐这样去会伤心的。”
盛霭离道:“她若是能成功完成表演,就表示她放得下,若是不能,就说明她看不开。这是个机会,于她,于我,都是。”
他说完便上了楼,不再理会红梅。红梅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一跺脚,走了。
到了舞台边缘,宾客们大都已入席,舞台正对着的是风临和闵慕云,左边是静王和静王妃,右边则是金渡影和雷无忧。太后本来说要来的因了身体不适临时推了。
颜如玉的心思并不在舞台上,她一直看着金渡影。此时的他虽不再是婚服,但那一身礼服依旧隆重,再加上他旁边的雷无忧那身配套的礼服,她只觉得异常刺眼。她转身进了后台,想要找点事情做以分散注意力,但金渡影和雷无忧那相配的模样一直在她眼前闪现令她心浮气躁。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连绿莞报了幕下来都不知道。
这次云团演出的剧目是颜如玉综合西漠的几个传说自己编写出来的,讲述的是某个部族的族长之女与一个异族人冲破众多阻碍最终在一起的故事。颜如玉第一次写这种故事,明快点的笔法与故事构造均显得有些稚嫩,但胜在故事冲突集中,引人入胜,再加上演员的全情演绎,这个故事的第一次演出还是博得了一水的赞扬。歌舞类的表演也融入了西漠的风格,别具一格的表演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颜如玉完全没有关注台上演员的演出,她一直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既想就此逃走,又不愿意坏了云团的名声,更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这样的纠结中,终于到了她表演的时刻。绿莞报了幕下来,见到她,很是忧心,道:“团长,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还是算了吧。”
颜如玉振作精神,道:“没事,就是等得太久了。”她整理了一下衣着,检查了妆容之后,走到了舞台边上,待乐声起,便翩然转进了舞台。
这次她选的独舞,是将有点忧伤的《你不知道的事》改动得稍微明快了些。
一个声音清亮的男子在幕后唱着这首歌:“蝴蝶眨几次眼睛
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
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但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了满地
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蝴蝶眨几次眼睛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但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了满地
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
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我飞行但你坠落之际
噢噢~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
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
碎了满地
在心里清晰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在男子唱完之后,舞蹈也已近尾声,颜如玉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金渡影,却发现雷无忧眼角带笑的剥了一颗葡萄喂进金渡影嘴里,而金渡影毫无拒绝的表示。她的呼吸瞬间乱了一下,脚下的节奏也乱了一下。
她感觉到下面瞬间好几道视线集中在了她身上,心惊了一下,立刻变换舞步跟上节奏,最后以蝴蝶的造型做了结尾。
乐声一结束,她草草的谢幕,下了后台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静王府。
只是才出了静王府,她就被容川拦住了。她努力抑制心中的情绪,行礼道:“小王爷。”
容川凝视着她:“你终究是乱了阵脚。”
“我不知道小王爷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回玉影轩,请小王爷让一下。”颜如玉说着就想绕过他走开。
容川拉住她的手:“这世界上,只有金世子看不出来你到底是谁。”
“小王爷,我真的有急事,请你放开我!”颜如玉甩开他的手,道。
容川再次抓住她:“别装了,你一直在发抖。”
“我只是觉得冷……”颜如玉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太过无力。
“颜如玉,你何苦如此!”容川猛的抱住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骂人就骂人,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风格吗?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压抑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不需要再为了他伤心了。”
颜如玉挣脱他的怀抱,道:“小王爷,你认错人了,我是华云洁,我也没有为任何人伤心,请你不要妄自揣测。”
“颜如玉,我对你从无恶意,你信我。”
“我是华云洁,不是颜如玉。”她固执的道,然后飞一般的跑走了。
容川握紧拳,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愿对他敞开心扉。他知道她爱金渡影,只是看她没有拒绝这次演出,他心里总还抱有一丝期望,也许她已经放下了那个人,才会答应出演。只是,一向稳妥的她居然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出了错,这就证明金渡影对她的影响不是一星半点。他知道自己或许再无机会了。
只是,凭什么?那个人明明连她都认不出,凭什么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他不服!
颜如玉没有回玉影轩,而是跑到了颜府,在大门口坐了许久许久。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她没有,她只是不断的想起金渡影接受雷无忧的投喂时的情景。
那一眼,足够让她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