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常看着颜如玉离去的背影,道:“没想到这华团长说的话跟当初颜大小姐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金渡影微微抬眼:“她说什么了?”
许望常便把刚刚听到的话说了一遍,金渡影淡淡道:“华团长与颜如玉早已相识,想必这些话私底下都说过罢。”
张明初对许望常使了个颜色,许望常会意,转而谈起了其他的话题。
逛街的时候,颜如玉兴致很高,什么东西都要看下问下价钱,然后买下来。绿菀看着她,道:“团长,你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了?”
颜如玉笑道:“刚刚你没听到金渡影说话吗?”
绿菀有些莫名其妙:“世子不过是安排了一些工作给别人罢了,没有说别的呀。”
“你呀,不能只听表面。”颜如玉看了看周围,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低声道:“金渡影说时代在变化,年轻人要替父辈扛起责任,说明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年轻一代中培养自己的亲信了,而金渡影就是皇上的代言人。他终究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绿菀有些不信:“就这么几句话,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说过,一定要让闵慕云和雷无忧之事变成皇上心中的一根刺,让皇上去思考他是要当个傀儡还是自己掌控朝政。没有哪个皇帝愿意被别人操控的,所以他肯定会有所行动。从金渡影刚刚说的话来看,皇上应该会借这次大婚来考验若干人,若通过了,就列入亲信名单,若未通过,怕是会被皇上找个借口排挤出去,以后都不会重用。”
绿菀禁不住笑了,道:“世子大概想不到你会从他这么几句话里推断出这么多信息吧。”
“他既然会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表示他不怕被我猜到。”
“会不会他是故意当着你的面说的?”绿菀突发奇想。
颜如玉想了想,道:“随他吧。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明天要进行最后的彩排了。”
两人随即往玉影轩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走远之后,金历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北澜的大皇子兰定率队到达了南风城。紧接着,东戎的容川也到了。两支队伍分别住在城东和城南的驿馆。许望常和张明初早已按照金渡影的安排对周围进行了重重护卫。
让颜如玉没想到的是,容川到了南风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玉影轩来,还指明要见她。绿菀向她报告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容川?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就是说想跟你聊聊天。”
“没空。”颜如玉一口拒绝。
她是真的没空,这马上就要演出了,演员们压力都很大,她光安抚都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了,自身还要排练,恨不能学个多重影分身术来应付,哪里还会抽时间去见容川?
绿菀为难道:“他毕竟是东戎安王府的小王爷,这次来是使臣的身份,咱们不好太落他面子。”
“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话是这么说,颜如玉还是纠结了一下,最后道:“你让他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好。”
颜如玉对副导演交代了一下,便前去见容川。
容川自在的坐在二楼窗边的位置上吃着点心,见她来了,笑道:“华团长,我们又见面了。”
颜如玉行了个礼,道:“小王爷,不知找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既来了南风,自然是要来找你的。”他看看四周,道:“跟东戎的布局差不多嘛。”
“这是总店,东戎分店的布局是按照这个来的。”颜如玉坐下道。
容川笑了笑,道:“听说这次南风皇帝大婚,你会上场?”
“是的。”
“那我可以一饱眼福了。上次你在东戎表演过一次,我因有事未能得见,这次一定要好好欣赏。”
颜如玉咬了口苹果,道:“小王爷这样让我很有压力,万一我到时候没跳好,岂不是没法再混了。”
“华团长未免太过谦虚了。据我所知,华团长每次出马都是俘获大批人心,从未失手。”
颜如玉转移话题:“小王爷真的没什么事吗?”
“没有。”
她站起来,行礼道:“既如此,那我先走了,还要排练呢。”
容川微微一笑,道:“华团长这语气,倒让我想起了颜如玉。”
“小王爷,颜如玉已经逝去,你却总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华团长不爱听,我不说便是了。”容川很是识趣,立刻道。
颜如玉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走了。
盛霭离传了信来,说是已安全到达,并已确认收颜磐为徒。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已为颜磐改名为盘焱。颜如玉的心终于放下了,让绿菀火速传信至东戎。
风临大婚当日,几条主要的街道上全部铺满了红毯、洒满了鲜花,金渡影与几位禁军统领分别带人守在了街道上,在迎亲队伍走过的时候民众都不允许在旁观看,可以说是全城戒严。
颜如玉也没空去看热闹,整个云团都在为演出做最后的准备,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确认,外面锣鼓喧天,玉影轩里也忙得热火朝天。
终于到了演出的时间,颜如玉领着云团的人浩浩荡荡的从玉影轩出发,在皇宫门口经过严格的检查之后,他们在禁军的引领下前去舞台。舞台上方是皇上、新晋的皇后、太后与一众嫔妃,两侧的头位分别是兰定和容川,往下则是各位亲王及世家子弟和小姐。她略微扫了一眼,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便微微低了头。
此次颜如玉除了日常的婚庆歌舞,还选了一个小小的搞笑应景短剧,轻松热闹,博得一片好评。她等在后台,每一个演出结束的人下来之后,她都给予鼓励和赞扬,团员们也都如释重负,讨论着演出之后可能会有什么赏赐,或者该去哪里吃一顿庆祝一下。颜如玉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在结束之后找个地方去度假。
很快就要轮到她上场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服装,检查了妆容,确认没问题了,才走到后台口,待绿菀报幕下来之后,她缓步走了上去,走到舞台正中央的时候,看了下伴舞均已就位,便示意乐师可以开始了。
这次颜如玉挑的是几首歌曲的串联,为了让衔接自然,她还特意让乐师改动了一些旋律,舞蹈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编的,而是汇集了近十人的想法。她希望以后云团除了她,还能再出几个舞蹈家,这样她的工作量就能少一点。
这场舞她与一个帅气的男子是主角,表现的是两人相知相恋的故事。跳舞时的她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顾盼生辉、巧笑倩兮,她的眼波流转、眉目含情,莫说那些男子,连所有的女子也都目不转睛。温柔甜蜜的歌词让她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了无尽的风情,让已有意中人的人不自觉的露出甜蜜微笑,让依旧单身的人禁不住想要立刻拥有爱人。结尾是她一个大跳、站定之后旋转一圈往后下腰,男子扶住她,缓缓低头与她额头相抵。乐声戛然而止。表演结束了,她带领所有人谢幕,朗声道:“我代表云团在此感谢皇上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祝我南风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下面掌声雷动。她行了礼,下去了。绿菀向她竖了个大拇指,上台去讲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宣布表演结束。
后台,刘公公对颜如玉道:“华团长,太后和皇上对云团的演出很是满意,特命洒家带了赏赐来。”他示意身后的人把东西送上,颜如玉命人接过,拿出一个盒子,道:“辛苦刘公公了。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刘公公推辞了一下,接过东西,笑道:“华团长客气了。对了,皇上请您前去宴席,云团众人也都在他处安排了膳食,现在我带您去就座。”
颜如玉笑道:“那云洁先在此谢过刘公公了。”她对绿菀道:“你带着大家去好好玩,注意别丢了体面就行。”
绿菀应下。颜如玉便跟着刘公公一起到了宴席上,如上次风煦大婚一样,她还是坐在最末,这样也好,她更自在。
在冗长的餐桌礼仪之后,终于能自由吃东西了。她真有些饿,正准备大吃一顿,一个人过来道:“华团长,你好自在!”
颜如玉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微笑道:“小王爷,那么多人等着敬你酒,你却跑我这里来,似乎不大好吧?”
容川恍若未闻,道:“以前只听说华团长舞艺非凡,却总有些将信将疑,今天才知传言用非凡二字形容华团长实在是太过平庸。”
“小王爷谬赞。”颜如玉看着眼前的美食,暗暗叹了口气。
容川正待再说什么,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见了容川,忙行礼,然后转向颜如玉,似有话要说,又碍于容川,便没有开口。
颜如玉对容川道:“小王爷真的不需要去回应一下吗?”她指了指容川几案前的人。容川望了一眼,道:“也罢,待今日过了再叙不迟。”
待他走了,颜如玉问道:“有事?”她认得这是颜如意身边的红袖。
红袖道:“我家婕妤想请华团长过御花园一叙。”
“现在?”
“是的。”
“我不认识路。”
“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走了出去。
颜如玉迟疑了一下,看看四周无人注意,便悄然起身,找到角落的红袖,跟着她直往御花园而去。
颜如意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她走近,对红袖道:“你去看着点。”
红袖退下了。颜如玉行礼道:“云洁拜见颜婕妤。”
颜如意出神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这突然的一句话不啻于一个响雷,轰得颜如玉懵在了当地,说不出话来。
“我还真的以为,在南风国只剩我一个颜家人了呢。”
颜如玉勉强道:“婕妤是不是认错人了?”
颜如意轻轻一笑,道:“我与你虽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我的感觉很准。颜如玉,我不会害你,你何必瞒我!”
她往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颜如意。
颜如意为什么能认出她呢?如果颜如意认出了她,那么别人呢?
她的心乱成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