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终于能够实施她设定的计划了。很难说清楚她的心情,要说能完全舍得,那是不可能的。可她更知道,留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预定的那一天到了。一大早,金渡影照常早起,颜如玉假装不经意的道:“今天会早回吗?”
金渡影看她一眼,笑问道:“怎么?希望我早点回来?”
“我听说东城外有个小树林,那里有条河,河里有很好吃的鱼,我打算带着红梅去钓几条回来。要不你早点回来,我亲自做给你吃?”
“你会做?”他摆明了不信。
“上次去看我爹娘的时候,我特意跟我娘学了一招。虽然不一定会好吃,但也是我的心意,对不对?”
“行。既然你要求了,那我自然不能拒绝。晚上我会早点回来。”他亲亲她,又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还有,去钓鱼的时候多穿点,别冻着了。”
“知道了。”
金渡影已收拾完毕,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出了门。
颜如玉看着他走了,坐起身,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漱洗,然后吃早饭,亲自收拾了一下屋子,把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然后找来红梅,道:“走,钓鱼去。”
红梅有点懵:“钓鱼?这种天能钓到?”
“就是这么冷,鱼没什么吃的才好钓呀。快点,我答应了金渡影要做给他吃的。”
红梅无奈,只得道:“那我去准备。”
颜如玉等着红梅把东西都准备好,金历过来道:“小姐,世子让我跟着你,保护你。”
金历也去?这个不在台本之内呀!颜如玉一怔,道:“不用,就出去玩一下,你跟着干嘛?不方便。”
金历坚持道:“世子说了,小姐是惹麻烦体质,容易被人盯上,我一定要随行保护,否则我就不要再去见他。”
颜如玉知道推辞不过,便道:“行,正好我跟红梅不会水,要是我们掉下去了,你还能拉我们一把。”
三个人检查了一下,没有漏掉什么东西,便出了门,直往东城外而去。
到了地方,红梅找了个好地方,把那里铺得厚厚的,待颜如玉坐好,便拿了个暖手炉给她,自己则把饵食挂好,再把钓竿拿给颜如玉。颜如玉一甩竿,开始静静的等待。她等的,是被通晓阁安插的眼线引领而来的闵慕云和雷无忧。
过不多时,人没来,红梅却惊呼了一声:“小姐,快看。”
颜如玉定睛一看,浮标上上下下的,看来是有鱼咬钩了。她沉静的猛的往上一提,一条鱼随之出了水,金历忙上来拿住钓竿,接住鱼,往备好的篓子里一放,笑道:“小姐运气是真好,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了。”
她一笑:“我向来运气好。行了,你们也来试试。”
金历确实手痒,所以根本没有推辞直接就坐了下去,开始专心钓鱼。颜如玉在旁边跟红梅小声说笑,气氛很是不错。
不过,有人终于不负期望的来破坏气氛了。颜如玉一眼瞥见几个身影,低声道:“有人来了。”
“谁?”
颜如玉朝左手边努努嘴,红梅望去,脸顿时拉下来,道:“她们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颜如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把自己想好的话又过了一遍。
自从上次被颜如玉成功反击,闵慕云和雷无忧都将她视为眼中钉,开始特别关注颜如玉的一举一动,也一直在寻找教训颜如玉的机会。今天闵慕云听到一个下人跟她说颜如玉只带着红梅就出来钓鱼了,感觉到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急忙约了雷无忧一起,带着几个人准备出手。
几人早早的就看到了颜如玉,闵慕云走过来,微笑道:“颜大小姐,好巧。”
颜如玉恍若未闻,依旧跟红梅说说笑笑。
闵慕云压下火气,看了看篓子,道:“看来,颜大小姐挺厉害,居然还能钓到鱼。”
颜如玉看都没看她,淡淡道:“还请闵小姐小点声,别把鱼吓跑了。”
金历已放下鱼竿,走到颜如玉身边,问道:“闵小姐,雷小姐,你们也是来钓鱼的吗?”
雷无忧道:“自然。金历,你不跟着世子,跟着个如夫人做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金历平静道:“世子命我保护小姐,我自然是不敢不遵的。”
闵慕云道:“世子倒是对颜大小姐上心,难为你了。”
“金历并不觉得为难,反倒觉得荣幸。”
颜如玉见金历话里话外都在拿金渡影当挡箭牌,心里有些急。这个地方是她想了很久才选中的,这里的水还算深,水流也急,而且绵延很长,溺水的人很容易被冲到下游去。如果今天计划不成功,就要重新规划,而且不能再选这个地方,免得日后找不到尸体的时候引人怀疑。她拍拍金历,道:“算了,咱们还是钓鱼吧,毕竟,我答应了世子要给他做鱼的。他可是说了,今天会早点回去,要是咱们晚了,我没时间做,他又要抱怨了。”
金历点头:“小姐说得是。”
颜如玉故意挑衅的看了一眼雷无忧,道:“两位小姐,恕我没有时间陪两位。”
雷无忧成功的被激怒了,沉着脸道:“颜如玉,你别太嚣张了!”
颜如玉无辜的摊手:“我不过是说实话,怎么就嚣张了?况且,两位带着这几个大汉,我也不敢嚣张啊!”
闵慕云被她提醒,道:“颜如玉,我们也不想为难你,这样,上次你打了我一棍子,这次,只要你让我打一次,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再不找你麻烦,怎么样?”
颜如玉假装回忆了一下,道:“闵小姐,我没有拿棍子打过你呀,我当时用的是笤帚。”
闵慕云登时气红了脸:“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历挡在颜如玉面前,道:“闵小姐,上次的事皇上尚且不追究,你又为何要抓着不放呢?难道你比皇上还要厉害?”
在这里,金历等于是金渡影的代言人,雷无忧想到自己还要嫁过去,瑟缩了一下,拉了一下闵慕云的衣袖,低声道:“表姐,算了吧,以后机会多得是。”
闵慕云知道雷无忧的顾虑,但她是未来的皇后,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世子身边的侍从而退缩呢?所以她没有理睬雷无忧,继续对颜如玉道:“别以为有世子撑腰就没人治得了你,我堂堂的国母,想要治你的罪,简单得很。你最好乖乖听我的。”
“你与皇上尚未大婚,便只是闵家小姐而已。”颜如玉特意强调“尚未”二字。
“五月我就是了,这中间不可能有变故,所以你要么现在跟我服个软,我还可以考虑将来不追究你的罪责。”
“罪责?”颜如玉冷笑了一声,道:“你把绿菀的脸划到出血,我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你就说我有罪?这是哪门子的王法?还是说,国家的法律是为你定的?”
闵慕云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发狠道:“颜如玉,这是你自找的。”
她一抬手,一直沉默的站在她身后的几个大汉逼上前来,金历用手护着颜如玉和红梅步步后退,颜如玉暗中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退向河边,眼见得距离河边就几米了,颜如玉开始考虑怎么掉下去更自然。
红梅也注意到了他们退后的方向,惊呼一声,抓住颜如玉往旁边推,道:“小姐,你离河边远点。”
颜如玉被她推离了河岸,但红梅也因这个推力而险些掉入河中,金历扶住她,道:“你去保护小姐。”
那些大汉见颜如意到了旁边,便转变了方向,金历想上来拦住他们,不成想一个大汉随手一挥,竟不经意的将他推入了水里。
红梅急道:“你们快拉他起来,他不会水。”
雷无忧也忙道:“表姐,你快让他们救人,这是世子的贴身小厮,出了事不好。”
闵慕云也有些懵,对那些人喊道:“去救人。”
那些大汉有些迟疑,其中一个道:“小姐,我们都不会水。”
颜如玉抄起身边的钓鱼竿,几步上前将竿伸给金历,喊道:“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金历真的不会水,再加上水很凉,他的肌肉被冻得僵硬了,想抓住竿,却手滑了,加上有点急的水流,他离岸边又远了点。
颜如玉再也顾不上装不会水,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了,飞身跃入水中,划拉了几下游到金历身边,托住他的身子,道:“别挣扎,配合我。”
金历果真不再乱扑腾,颜如玉费力的带着他游回岸边,红梅和几个大汉把金历拉了上去,转身又去拉颜如玉。
雷无忧突然道:“颜如玉,抓住竿子。”她一甩竿,竿头正正打在颜如玉拉着红梅的手上。她嘴里喊着:“哎呀,不好意思,再来。”脸上和眼里却全是得意的笑。她使劲一扯,想要趁此机会再打一次颜如玉。颜如玉忽然惨叫一声,手上飚出一篷血,原来雷无忧好巧不巧的把鱼钩甩到颜如玉手上了。
颜如玉感到机会来了,松开了红梅的手,在水里扑腾,惊慌的大喊:“红梅,我脚好像抽筋了,救我。”
红梅慌了,冲过去抢雷无忧手里的竿,雷无忧死死拽着不放。最后红梅在她手上咬了一口才夺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颜如玉漂得更远了,红梅极力把竿子伸过去:“小姐,快抓住。”
颜如玉浮浮沉沉,手向前抓了两下,却都错过了竿子,最后,她彻底没入了水中。
红梅哭了,准备跳下水,却被呛了几口水醒来的金历抓住,道:“你不会水,下去也只是白白搭上性命。”
红梅知道他说得有理,“扑通”一声跪在闵慕云面前,重重叩头道:“闵小姐,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只要您救她,红梅愿做牛做马报答您。世子也会记您这个人情的。闵小姐,求求您了!”
雷无忧有些心动,道:“表姐,救救她吧,她好歹是世子的人,咱们没必要树敌。”
闵慕云觉得有理,道:“你们几个,快想办法救人,救上来了有赏。”
可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旱鸭子,只有一个人稍通水性,听闵慕云说有赏,便跳入水中。只是他还没游多远,便大声呼救,众人又急忙把他拖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喘着气道:“水太凉了,下去就抽筋,没办法救人啊。”
金历勉力起身,对红梅道:“快进城去搬救兵,我再想办法。”
红梅看了看水面,哭道:“可是,还来得及吗?”
“只要有希望,咱们就不放弃。放心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获救的。”金历安慰道。
红梅一擦眼泪,毫不犹豫的向城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