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金渡影就醒了。他看着靠在他怀里沉睡的颜如玉,轻轻吻了一下,悄悄起身,穿上昨天颜如玉在他洗浴时备好的衣服,蹑手蹑脚出了门,唤来金历,嘱咐他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颜如玉睡觉,自己回到渡影院,换好官服就直接去兵部了。
颜如玉睡到午后才醒。饶是体质好如她,也受不住金渡影一整晚的折腾。她睁眼之后,花了一点时间适应身体的酸痛感,然后挣扎着起身,慢吞吞的穿衣服,梳洗。她暗暗咬牙咒骂金渡影不懂得克制自己。坐下之后,她喊了一声红梅,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她又叫了一声,一个声音应道:“小姐,您起来了?是否要用膳?”
她一听是蒋舟的声音,问道:“红梅呢?”
“她一早出去了,说是有事。”蒋舟又问了她一遍是否要用膳,颜如玉道:“送进来吧,我快饿死了。”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林婶推门端了几个小菜和一碗汤进来,笑道:“小姐,世子说您昨晚劳累,特意嘱咐厨房熬碗汤给您补身子,这些也都是您最爱吃的菜,也是世子吩咐的。”
颜如玉看着她那暧昧的笑容,难得的脸一红,道:“麻烦林婶了。”
林婶笑着到了生“小姐客气”就出去了。颜如玉吃完东西,感觉好些了,又想到蒋舟说红梅早早出了门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去玉影轩了,左右无事,不如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擦擦嘴,让人把桌子收拾了,然后叫府里的马车夫送自己到玉影轩。今天玉影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她略微看了几眼,就往楼上走,坐进了自己常用的包间。早有熟悉她的人上来问她要点什么,她说了句老样子,又让他去找绿莞过来。
不多时,绿莞上来了。她往她身后看了看,没发现红梅,便问道:“今天红梅没来吗?”
“来了。”绿莞笑道,“不过她是来躲灾的。”
“躲灾?”颜如玉明白了,板起脸,“要说躲灾,我觉得你也该躲躲。”
绿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向您辞去所有职务,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等您气消了再回来。”
颜如玉斜睨着她:“你这是威胁我!”
“不敢。绿莞相信,在团长大人的带领下,云团和玉影轩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你赢了!”颜如玉无奈,她这么懒,怎么可能真去接管!
“谢团长大人大量!”绿莞笑眯眯的道。
“行了,不贫了。这段时间我出来得比较少,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到正事,绿莞正经起来,道:“目前云团分团已经步入正轨,开始盈利了,还没有什么问题,东戎那边,紫烟传来消息说玉影轩甫一开店就大受欢迎,只是周边的店因为受到了影响,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昨天黄金一接到消息就赶过去了,怕她吃亏,还带了几个好手过去。”
“你怎么不跟我说?”颜如玉不满道。
“你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心里有事,我不想让你更心烦。”
颜如玉一噎,道:“好吧,是我的问题。黄金去了,紫烟那边应该没有问题,我就不瞎操心了。”
绿莞点头,又想起一事,道:“黄金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有心情了,就去趟醉美楼。”
“他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颜如玉思忖了一下,黄金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句话。说起来她最近是太过颓废了,不仅没管玉影轩和云团,也没管报纸武馆,更别提通晓阁了。这么一想,她不禁生出些内疚,还是听黄金的,去看看吧。
她吃完东西,抹嘴道:“我先走了,你转告红梅,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别忘了,还有另一个人呢!”她伸出手勾了一下绿莞的下巴,语气轻佻:“至于你,就饶了你,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呢!”
绿莞哭笑不得,拿开她的爪子,道:“红梅会伤心的。”
颜如玉咧嘴一笑,走了。绿莞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替红梅点了根蜡烛。
到了醉美楼,掌柜的见了她,迎上来压低声音道:“副阁主要见您。”
果然有事!颜如玉点点头,上楼去了。
李涯正在写一份东西,看到她,只淡淡道:“少主,稍等。”他“唰唰”几笔写完,交给掌柜的,让他传递出去,然后对颜如玉道:“少主,最近通晓阁接二连三收到情报,南风国高层有人在暗中出手,大幅度削减煦王势力,不过半年时间,就有近三分之一的煦王的羽翼被以各种名义打压或直接消灭。”
“南风国高层?难道是风临想要确保皇位稳固,所以打击对他最有威胁的煦王?”颜如玉脸色变了变,难怪之前风煦特意找她。
“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是皇上下的手,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最有嫌疑的。”李涯的说法还是有所保留的。
颜如玉在屋里踱了几步,道:“不如,我找金渡影打探一下,看他怎么说?”
“可以试试。还有,十天前我们无意间截到了一条信息,上面提到了什么簪子,我们反复研究过,这个簪子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信物。所以,我已吩咐人去留心搜集更多的信息,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簪子。”
“簪子?”颜如玉的脸一下白了,不会这么巧吧?
李涯看她表情不大对,敏锐的感到有问题:“你知道这个?”
颜如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那个簪子的事情说了一下,还提到兰曼曼特意跟她要了一次,估计是风煦的意思。从种种迹象来看,风煦送她的簪子一定有问题,只是她怎么都找不到,如今看来,怕是煦王府内出了问题,有心人知道了,就偷走了那个簪子。
李涯眉头紧皱:“少主,若真依你所说,那这事就大了。如今很明显的,有人想架空煦王,并将他逼下神坛,完全掌控南风国。而要使他从神跌落至凡人甚至是千夫所指的地步,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给他扣上叛逆弑君的帽子,光明正大的将他抹杀。到时候,但凡与他有半点关系的人都会被牵连。”
“金渡影与煦王关系好,世人皆知,而我与煦王妃情同姐妹,更是无人不晓。这么说,颜家跟静王府怕是都少不了受连累。”颜如玉忧心忡忡。
李涯点头道:“目前我们最要紧的还是找出幕后的推手,同时,也要提醒颜家和静王做好相应的应对措施,别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行,我今天就回趟颜府,跟我爹娘说下,让他们注意一下。”颜如玉向李涯道过谢,出了醉美楼,直接回了颜府,找到颜万户和林一意,把今天她和李涯的分析说了一遍,又道:“我跟李涯叔都觉得最近颜家还是低调点好,必要时候,可能还要收缩产业,以免树大招风。”
林一意微微笑道:“玉儿说得有理。”
颜万户也颇为欣慰,道:“果然是嫁了人,性子都沉稳了些,以前别说低调了,不惹事就是好的。”
颜如玉知道他们只是想宽慰她,怕她多想,可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愧疚,说起来,颜家会遇到这种事,也是因为她,若真有什么不测,她怕是一世难安。一家三口又闲聊了一下,颜万户想起一件事,道:“对了了,今天一大早,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特准如意娘亲于三天后进宫探望,并特点你进宫。你准备一下吧,别太丢我们颜家的脸。”
“进宫?”颜如玉不免又多想了一些,“会不会太巧合了?”
“且不管那么多,听说皇上对如意很是宠爱,想必是如意跟皇上提了想家,所以皇上特别恩准罢了。你别想东想西的,跟金世子好好过就是了。”颜万户道。
颜如玉知道他说得对,便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只说天色已晚,她出来没跟金渡影打招呼,怕他来寻人,就先回颜苑了。林一意本想留她用晚膳,见她这么说了,也便作罢。
回了颜苑,却没见到金渡影的身影,她小小的失落了一下,随即抛开杂念,让人准备晚膳送到房里。才吩咐下去,红梅急急跑来,道:“小姐,金历刚刚让人回来禀报,说世子又去欢喜楼了。”
“又去了?”颜如玉差点摔了茶杯,难不成金渡影昨天说的那一大堆话只是为了哄她吗?她走了几步,冷静下来,道:“你让蒋舟带几个身手最好的人跟我去欢喜楼。”
红梅领命,很快,蒋舟就领着几个人在颜苑门口等着颜如玉。颜如玉换上一身利落的装束,带着蒋舟等人直接杀向欢喜楼。到了欢喜楼前,早有老鸨安排的几个保镖上来阻拦。颜如玉冷笑一声:“这老婆子倒是知道我颜如玉说一不二,早早的安排好了。不过,就凭你们几个软脚虾,也敢拦我!”
不等她吩咐,蒋舟已一脚踢向为首的大汉,那大汉猝不及防了,几下被蒋舟撂倒,剩下的也分分钟被打跑。颜如玉下令道:“进去直接给我砸,别怕砸到贵重东西赔不起。”
众人一声吼,冲了进去,见东西就砸。楼里的人发现势头不对,都忙不迭的跑了,他们砸得更尽兴。那老鸨在一边哭天喊地的想拦,哪里拦得住!不多时,整个欢喜楼的东西被砸了稀烂。那些姑娘躲在角落不敢吭声。
金渡影早听到了动静,倚在楼梯边上,默默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一团糟。凤舞站在他身边,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焦急:“世子,您就由着那泼妇发疯吗?”
金渡影嘴角微微一扯:“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有趣?”凤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楼下那个女人,眼神狰狞,还双手叉腰,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世子居然说她有趣?
金渡影瞥她一眼,冷冷道:“若再让本世子听到你说她半句不好,别怪本世子手下无情!”他的眼神太冷,刺得她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颜如玉望着他从楼梯走下来,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气不打一出来,“哼”了一声,对老鸨道:“我说过,你有本事尽管去报官,至于你这楼,以后你开一次我砸一次!你给我记住了!”她撂下狠话,大声道:“兄弟们,咱们收工,回家!”
兄弟们?金渡影瞟了一眼那群侍卫,她跟他们的关系倒是好得很!
蒋舟没那么眼力,见世子脸黑了,识趣的对颜如玉道:“小姐,您跟世子先回去我,我们再玩会儿。”
颜如玉想说什么,金渡影一把拉住她的手,捂住她的嘴,头也不回的道:“好好善后。”然后带着她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