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玲珑听着他的话,走到一树还未完全凋零的梅花前,这些大大小小的梅树生长在同一个地方,花期却错落甚远。周边的树已碧叶枝头,这一树却梅红依旧。
这里的地势和灵渊谷底有几分相似,两边都是高山,挡住了外界的气流,使这一处另成春秋。但灵渊的桃林是永不凋零的,与此相比较,这片梅花林便显得不尽诗意了,尚未凋零的梅花闲散地分布在林中。
阳光还阴着,几朵厚厚的云团铺盖在太阳附近,瞧不出太阳的具体位置。大地阴凉一片,山风微微,沿着两山的夹谷从梅花林深处拂来。杂着花香,红装细舞。
虽身处美景,司寇玲珑却已无心赏悦,内心是深深地担忧。这地方,希望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南宫盛贤走到她身边,笑道:“这地方虽是雁息城的一处绝景,但在你们修仙者的眼中可能连平常都算不上吧!”
司寇玲珑抚着一枝开得正盛的梅花,回眸道:“太子殿下怎么会这样想?纵然是修仙者,所见所闻也未必就比凡尘中的人多。紫云国的边境地区还有这样一片梅花林,若不是亲眼看到,我恐怕怎么也不敢相信吧!”
“呵呵……”南宫盛贤笑了笑。“玲珑你喜欢便好!”
司寇玲珑回过头,继续赏玩指间的那朵花儿,南宫盛贤时时和她说话,她都一一回应。
碧云庄内,司马长平穿行在各个院子中,看似在寻找所谓的妖魅,却又面露疑思。
拦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你知道太子殿下和我妹妹去了哪里吗?”
丫鬟恭敬行礼后答道:“太子殿下和仙师的妹妹去了西城外的梅花林!”
“什么!出城了?”司马长平神色大惊。“他们去多久了?”
丫鬟不知他为何吃惊,遂道:“是的,出城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闻言,司马长平转身快步离去,心里很是着急。妹妹,你明知道自己没有法力,为什么还要应下他这样的请求呢?你若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向他交代?你是,故意要给我找麻烦吗?
一路直行到大门,刚跨出门槛,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只见一名紫衣女子站在街头,正往他这边看来。
仔细打量一眼,虽然头发的颜色变了,但司马长平认得出,她就是那个附在南宫盛贤身上的紫发女子!
啧!司马长平知道遇到她不免要纠缠一段时间,但自己没时间和她耗,他必须尽快找到司寇玲珑和南宫盛贤的所在。
雁息城城外的情况他都了解过,特别是西城外,常常有侦查的金兵出没。若是被他们俩不幸遇到,无论谁有伤亡,他都不好交代。
于是索性不去理她,转身往西城走去。
紫发女子见他转身离去,身形一闪,又出现在司马长平前方的道路旁。这回司马长平对她视而不见,快步从她身边走过,目光都不飘一下。
紫发女子更是来了兴趣,又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照例被当做空气。几次都被无视,紫发女子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在一处小巷内将其截住。
“司马仙师,见了我为什么要跑啊?”
其实去城西根本不用过什么小巷,是司马长平故意将她引到这里的。若是这样一直避开她,到明年也未必能甩掉!所以,与其这样闪避下去,不如三言两语跟她随便糊弄来得快。
司马长平反问道:“见了你,我为何要逃?倒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大街上,你就不怕被其他修仙者抓到么?”
紫发女子并不在意他说的这样,笑道:“这雁息城眼看就要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除了你,还会有其他修仙者来这里吗?”又道:“说起这个,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司马长平当然不会告诉她,心系司寇玲珑的安危,不想跟她太长时间的纠缠。冷色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之前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但你让你妹妹和太子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紫发女子问。
司马长平依着昨日给她的说法,理所当然说到:“演戏当然要演得像才行,我让妹妹陪在他身边不过也是这出戏的一部分!”目光撇向紫发女子。“怎么,这还不到半日便受不了了?”
紫发女子不悦,又问:“那你打算多久才离开碧云庄?”
“姑娘何必着急,等我拿到我想要的,自然就会离开,绝不再打扰你的好事!”
“哼……”紫发女子一想到司寇玲珑和南宫盛贤在一起的画面,特别是看到司寇玲珑的笑颜,便极度地不舒服。
但不能对司马长平怒眼相向,追问:“你究竟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依你的本事,拿再多的钱也丝毫不在话下吧!你还想玩什么?”
司马长平轻笑一声,并不回答她,而是说到:“我想玩什么还不需要告诉你,但你若再耽搁我,你的太子殿下可就危险了!”
紫发女子一听这话,顿时着了急,抓着司马长平的手臂急问:“你什么意思?他在什么地方?”
司马长平不紧不慢,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开。说到:“原来你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么?还以为你有多喜欢他呢!”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紫发女子再问,眼里几乎要爆出火光来,周身紫气萦绕。
“哼!”司马长平不屑一哼,告诉了她地点:“西城外,梅花林!”
紫发女子刚听到地点便消失在小巷内,司马长平甩甩袖子,环顾四周,并没看到有其他人影。于是摘下腰佩,飞上了天。
时间过得很快,司寇玲珑与南宫盛贤在梅花林中走得有些累了,便在林中的一个亭子里歇脚。
这亭子年代久远,已无从查证是何人建造在此,但这梅花林中的亭子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在花季正盛的时节该是最佳的赏花地点。
司寇玲珑倚栏而坐,在目光所及处搜索,半个时辰都没动静,看来这片梅花林还挺安全。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南宫盛贤更是不记得这些,谈笑风生,怡然自乐。
不过,越是这样平静,司寇玲珑的内心便越是不安。天气已经变得阴沉,梅林里凉风阵阵,总感觉有一种会发生变故的征兆。
司寇玲珑担心,试着问到:“太子殿下,西城外隔着几重山就是飞鱼渡,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来……真的不害怕吗?”
南宫盛贤被她的话拉回心思,愣了下神,然后答道:“有玲珑姑娘在我身边,我还有何可怕的?哈哈……”
司寇玲珑微微锁着眉头,又继续问:“那若是……若是我保护不了你——我是说,我不能保护你呢?”猜想他可能想偏,又接着解释:“三界盟约你也知道的吧,修仙者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
南宫盛贤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便顺着她的意思来。但想了想确实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再来应对,便摊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只能算我南宫盛贤命该休矣了!”
司寇玲珑听了他的回答不太开心,低垂着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南宫盛贤见到如此也收了心思,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这时候,梅花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着越来越近。司寇玲珑一惊,站起来四面张望,只见梅花林的深处出现了许多身着甲胄的人影,持着长枪短刀往这边奔来。
“太子殿下,快跑!”
南宫盛贤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但并不挪动脚步,神色平静,瞧着那些穿梭在梅花林间的人影。这些人的穿着与紫云国将士完全不同,很明显是金军的探子。
“太子殿下,快走啊!”司寇玲珑又喊一声,退到了南宫盛贤身旁。
南宫盛贤还是没动作,他始终以为司寇玲珑是修仙者,她不会对自己的安危不管不顾,她一定会出手!
金兵眨眼已到了百步之内,司寇玲珑心急如焚,扭头见到南宫盛贤镇定自若的样子,忽然明白些什么。
咬了咬牙,大声对他说到:“我……我根本就不是修仙者!”
南宫盛贤听到他的话,脸色变了些,满是惊疑地看着她,从她眼里读出的只有焦急,没有谎言。
迅速又恢复了镇定,拉着司寇玲珑便跑出亭子,往山谷口的马匹跑去。身后的金兵随后便绕过亭子,继续向两人追去,梅花林内只见树影晃动,并看不清有多少人。
南宫盛贤的脚步飞快,司寇玲珑也是身轻如燕,紧紧跟着他的步伐。
好在亭子距离谷口并不远,不过百十来步便看到老树下悠闲吃草的两匹马,南宫盛贤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刚近马头便一剑斩断缰绳。
“快!上马!”
南宫盛贤丢下司寇玲珑的手,转身注意追兵的情况,发现已不足百步。听司寇玲珑上了马,自己也转身跳上马。
“驾!”软剑来不及收,两匹马跃出了谷口,踩着浅水往大道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