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历189年九月二十四日,紫云国国破,金军统帅窦文忠挥师南下,连破玉华关、天门关。又兵分两路,东越玉淮河直逼雁息城,南下兵临谷城,于两地遭受紫云国名将姚千树、廖先东率军顽强抵抗。
金军攻城四月不破,后续粮草不足,遂派南下大军西上攻克百骑城,据守于此。而东越金军则退守玉淮河畔飞鱼渡。
其年五月,太子南宫盛贤自告前往雁息城督战,陆云轩被国君委派前往谷城助守,南宫姝窈以督战公主的身份再次与陆云轩同行。
南洋近海,天蓝得像顶盖子,日光泛白,不可直视。海风轻拂,海波荡漾,水天相接的地方,一群海鸟欢快地在捕食。
在这海面上,一艘商船挂着白帆,乘着五月的暖流驶向舒江的入海口。
甲板上,几名光着膀子的船工顶着烈日,小心注意航线周围的状况。自国破以后,紫云国周边海域上相继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路海盗,活跃在近海附近。
朝廷因要派兵抵抗金军,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剿灭海盗,于是这里便成了他们的天堂。
海盗出现后,大部分的商船都放弃了海运,而剩下的一部分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冒险操着旧业。
几只海鸟飞过来,在周围跳跃几下后停在桅杆上歇息,小小的眼睛沽溜沽溜地转动,仿佛也在替商船放哨。
天边出现一个黑点,越来越清晰,船头的船工极目眺望,突然脸色一变,回头大喊道:“正前方有情况!”
这一声震荡了整艘船,不足须臾,船舱里涌出二十多人,趴在船舷远眺。一个穿着略显富贵的人挤进人群,把头探得老长,远处的黑点在眼中迅速放大,一艘大船正逼近他们。
这是这艘商船的船家,看清靠近的船只后,脸色大变。道:“是海盗!”
周围的船工早已看出来者身份,议论纷纷,顿时嘈杂一片。
而这时候,忽然又听到船尾和左弦监视的船工汇报:“左弦有情况!”“船尾有情况!”
“什么!”船家听到这消息,吓得差点没站稳,甲板上顿时忙作一团。有观察船只走向的,有手忙脚乱做各种准备的,还有等候船家做决断的。
三面来的船只航速很快,不过一刻钟便已将商船包围,正面三艘并行,左面两艘,后面两艘。数量虽不多,但对付这艘小小商船是绰绰有余。
船家急得焦头烂额,大批船工围着他,请他快些定夺,手里纷纷都抓起了兵器。
海盗船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瞧见甲板上持着大刀阔斧的海盗了。正面海盗船的旗子上是一把弯弓,拉满了弓弦。
船头上站着一人,一脚踏在船舷上,手挽一把弯弓,拉得像一轮满月,勾着箭矢,正瞄着商船。
手一松,箭矢嗖地一声飞出,直直钉在商船的桅杆上。
这一箭把船家吓得不轻,船工们更加紧张,“扑通”一声,已经有人跳海了。
第一箭过后,更密集的箭矢落在甲板,船工和船家紧紧缩在船舷之后,还在急切地询问该如何处理。
甲板上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均被箭矢射穿了胸膛,一些人四处寻找躲避处,有的钻进了船舱。箭矢一波一波地落下,又是一些船工遭遇不幸,原先的二十几人只剩下了十多个。
“啊——”一声惨叫。循声而去,发现一名船工被射穿了大腿,顿时摔倒在地上。身旁一人打算去救他,不出一步便被射穿了头颅。
“扑通”,一名无处躲藏的船工不小心翻下了船舷,落入大海里。
看到这一幕,船家迫不得已给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往几面瞧了瞧,只有靠着内陆的右弦没有海盗船,隐隐还可见远处的海岸线!
于是招呼众人道:“快!跳船往海岸上游!海盗不敢登岸!”
当下便有几个水性好的踏着船舷,一头扎进了海里,不过还有犹豫的。
“那这些货怎么办?”
“别管货了,保命要紧!快跳!”船家大声喊着,顺手将船舷边的一人推下船。
船舱里开船的人也都涌出来,接二连三地跳进海里,余下有些不舍的船工瞧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一咬牙也跳了船。
不过一刻钟,甲板上已经不见半个人影,船家又扫视一遍后,三两下脱掉外边的衣袍,往后一翻,也扎进水里。
最先跳水的船工已经游出好远,船家钻出水面,又抬头看了眼商船,在水面重重打了一下,然后迅速跟上前面的人。
海盗船的航速极快,几乎是飞着的,船家和船工前脚才跳下海,海盗后脚便已登上甲板,大声怪叫着,在整艘船上搜寻。
先前被射中大腿的船工让两名海盗架着搭在船舷上,正对着船家和船工们逃走的方向。
船家和船工们已经游出了很远,纵然是箭矢也够不着了,于是便有人停下来回头看。
受伤的船工被搭在船舷上后,努力抬头看着远去的船家和船工,像是在求救。身旁的一名海盗抽出长刀,不假思索便从船工的后脖颈刺下去,从喉咙处穿出来,船工立时死亡,鲜血顺着刀尖流下,滴在海里,很快被海水冲淡。
逃出的人义愤填膺,狠狠砸着身边的海水,看着海盗将整艘船抢夺一空,屠杀自己的好友伙伴,却无能为力。
一些人安慰着另一些人,往海岸线游去,船家看着船舷上死去的船工,突然大叫不好:“遭了!还有一个人!”
游走的船工又回过头,很快也便明白他所说的还有一人指的是谁。
商船上,海盗闯进了船舱,肆无忌惮破坏着一切,踢开每一扇门,搜寻是否有滞留者。
“啪”,两名海盗踢开深处的一扇门,一眼见到桌子旁趴着一个人影。穿着破旧,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一股霉味,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
一人嗤着鼻子,伸出大手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起来。那人好似一团烂泥,身子是提起来了,头却还耷拉着,油腻腻的头发遮住大半边脸,昏暗的船舱里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
“喂!你是什么人!”海盗大吼,那人却毫无动静,像是具尸体。
“啧!”海盗厌恶不已,一把将他摔在地上。这么随手一扔,那人倒是翻过了面,不过依旧被头发遮着脸。
海盗又用刀尖拨开他脸上的头发,要仔细看看是个什么人,发丝挑开,只见那人脸上净是污垢,一点也瞧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疫病吧!那些商人故意将他关在这儿的?”另一名海盗走近看了一眼说到。
“要是疫病,早扔海里喂鱼了!还留着他做什么?”那海盗说到:“我看这小子准有问题,把他带上去!”
甲板上,船头站着一人,面目凶狠,手挽弯弓,正是先前放出第一箭的那人。这是这帮海盗的匪首!
其余海盗在船上搜了两三遍也没发现有人,接着便见到两名海盗拖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两名海盗将其摔在地上,对匪首道:“老大,这是在船舱里搜出来的,好像是个死人!”
海盗头子低眼瞧了瞧,给身边人使眼色,随后,一桶水泼在地上那人头上。那人全身一抖,瞬间醒过神来,爬起来,四下张望着,对已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最后将目光停在甲板的一具尸体上。
那是一名船工,胸口中了两箭,面容惊恐,似乎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又被斩断了腿脚,十分恐怖和血腥。
“你,是什么人?”海盗头子问他,但那人似乎入了神,并未听到。
“喂!犯什么楞呢!”旁边一名海盗一脚踹翻他,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踢他的海盗,目光可怖。
海盗被看得心里发毛,抬手便要打来,被海盗头子及时叫住。
“住手!”海盗收了手,那人又看向船头,海盗头子再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幅模样?”
那人却只是盯着他,并不发出任何声音,眼睛也不眨一下。
海盗头子也被看得怒火起,抬脚踢在那人的下巴,又将其踹倒在地,和那具船工的尸体靠得十分近,几乎就是咫尺之遥。
这时候,又一名海盗走出了船舱,手里捧着一个长方的包裹。走到海盗头子面前道:“老大,这是在他所在的船舱里发现的!”
“打开!”海盗头子吐出两个字,那海盗便迅速解开外边裹着的布匹。
地上那人看到那包裹后,忽然两眼放光,伸手要去夺,却被一名海盗踢开了手,踩在他的手掌上。
“唔!”那人吃了痛,却并不叫出声来,眼睛依旧盯着那个包裹。
海盗头子撇了他一眼,但并不注意,包裹已经被打开,只见其中裹着一只剑匣,插着四把剑。
海盗头子拿过剑匣,随手抽出一把,发现是把断剑,剑刃已经布满锈迹。翻来覆去瞧了两遍,没看出什么名堂,随手扔在了地上。又拔出一把,虽是完整的长剑,但并无任何特别。顺手往后一抛,剑匣便划着弧线掉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