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南宫御辰站在窗口瞧着衙门的方向。刚刚隐隐感觉有点不对,但仔细看却又没什么差别。
是错觉吗?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门,走到门口,只见墨羲诚满头大汗地站在外边。
“墨兄弟,你这是……”南宫御辰请他进来。
墨羲诚深呼吸两次,又才问:“常大哥,在人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存在,却看不到的?”
南宫御辰不知他是何意,便答:“人有三魂七魄,这些都是存在而看不见。”
“还有吗?”墨羲诚追问,显然目标不是这个。
“还有就是——仙脉!”南宫御辰又答。
墨羲诚眼睛一亮,继续问:“那若是失去仙脉,人体会有什么变化?”
“只有死人才能被夺走仙脉,但若是说有何变化,单凭语言也难以描述。就好像,感觉上能看出不正常,但其实找不出哪里不对。”
是了,就是这个!墨羲诚暗喜,继而请求道:“既然如此,常大哥能否去帮我鉴定几具尸体?”知他心怀规矩,又道:“只是举手之劳,帮忙确认一下,三界盟约总没有这条吧?”
三界盟约,即天、人、地三界共同立下的誓约。总的来说只有三条:修炼者不可入官,不可参军,不可插手凡人事件。
若有违反者,将被天地两界联合追杀!但其实真实情况是,做这事的一直都是天界。
南宫御辰仔细想想,点头答道:“誓约里的确没有这条,请墨兄弟带路吧!”
于是,墨羲诚带着南宫御辰进入衙门,来到停尸房。
墨羲诚提前找了块布蒙住口鼻,这里的气味实在太恶心,南宫御辰却并不做防护,直接就去检查每具尸体。
比起遍地杀戮的血腥味,这里的味道根本不值一提。
施法,检查,每一具尸体都查得很认真。墨羲诚提着灯笼,默默跟随在身边。
约半个时辰后,南宫御辰收了手。抬头对墨羲诚道:“你猜的没错,这七人的仙脉都被强行抽走。”
“是修炼者做的?”墨羲诚问。
“不。”南宫御辰摇头。“抽取仙脉不只是修炼者可以做到,这七人也没有被灵气染指的迹象。是用的土阵!”
“土阵?那是什么东西?”墨羲诚听不明白。
“土阵是一种不用法术的阵法,单靠一些法器和手绘的阵图就能办到想做的事。”南宫御辰解释说。“这七个人都是被普通人所杀。”
“可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墨羲诚更不明白。“我仔细对比了他们的身世,没没有任何联系啊!”
“不,有一点是相同的。”南宫御辰否决。“他们都是旷世仙脉!”
旷世仙脉,一百二十一到一百四十三个脉点的就是旷世仙脉。
“旷世仙脉?”墨羲诚有些震惊。这些不用南宫御辰给他解释,他早就听说过仙脉一论了。
“你说这些人都是旷世仙脉?”墨羲诚不信地指着那些尸体。
“没错!”南宫御辰点头。“所以那个凶犯是有目的地在杀人?至于他抽走的那些仙脉有何用处就不知道了。”
南宫御辰说了这么多,其实早已超出墨羲诚找他来的目的。但也并不是违反规定,而是觉着凶犯背后有人指使,且可能不是人!
不过他没想把这些也说出来,毕竟还只是怀疑。
南宫御辰把白布盖回去,对墨羲诚说到:“如果真是那样,凶犯应该还会行动。今夜我守一晚,希望能帮你抓住他。”
墨羲诚一时没听懂,待南宫御辰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谢谢你了,常大哥!”
这一夜,南宫御辰果真一夜不眠,坐在客栈最高的房间里,等候凶犯的来临。墨羲诚也在自己房间等待着,扇子头轻轻敲击着桌面。
夜渐渐深,月渐渐高,又渐渐下滑。城内一片寂静,万家灯火已熄,每个人都沉入梦中。墨羲诚也挨不住,一手持着扇子,枕着手臂呼呼大睡。
南宫御辰轻合着双眼,但并没有睡着,整座城市的动静都感觉得清清楚楚。
不过,在这个夜晚,未安睡的可不止他一个。
月渐渐低,已经快要步入地平线。幽静的小院更加寂静,司寇玲珑独倚寒楼,望着夹在石峰间的月弧。
月至藜蒿夜无眠,彳亍红楼人不言;懒捋青丝淡妆扮,独倚寒栏泪自干。
哀怨着。“果然……我还是无法接受这里……”
夜尽天明,司寇玲珑梳妆完毕后,去见了司马靖卓。
“……爹!”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司马靖卓正在院内练功,听到司寇玲珑的呼唤后停下来。“萱儿,今日怎么舍得来见我了?”朝司寇玲珑走去,眼里并无惊异之色,仿佛是意料之中。
司寇玲珑不愿面对他,侧目盯着地上的一株新春地杂草。道:“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不就是你家吗,你想去哪儿?”司马靖卓问。
司寇玲珑欲言又止,她想说“去哪里都行”,但也知道这样的回答对自己没有丝毫帮助。司马靖卓安排的地方必定比牢笼还牢笼!
与其这样任人摆布,倒不如自己做决定!于是她道:“锦江城!”
司马靖卓内心一顿,他本以为司寇玲珑会极力回避他的势力,却没想到选在了这里。锦江城内有一座府邸,名为司马府,司马靖卓明面上的身份便是司马府老爷。
所以,锦江城是司马靖卓除石林外的第二个老巢!
“这没问题。”司马靖卓很轻松答应了。“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司寇玲珑吐出两个字,目光一直凝视着那株小草。
“今天?”司马靖卓似乎有些为难。“今天可不行。平儿出门还未回来,你一个人上路我可不放心。”
正说这话时,司马长平回来了。“爹!”
司马靖卓转头看到司马长平走进院内,眼里闪过一道狠光,稍纵即逝。司马长平一抬眼,和道冷光对个正着。心虽怕,却还是勤步走进来。
“爹,孩儿回来了。”司马长平行礼。
“嗯。”司马靖卓瞧瞧他破碎的衣袍,问他:“出什么事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司马长平恭敬回答。“昨日我去了天剑山庄,在庄内遇到山里的魔怪,便跟它斗了一场。那畜牲受伤后逃走,我恢复灵力耗了一晚,所以今日才赶回来。”司马长平面不改色,说到这里时,又取下鲤鱼腰佩。“这鲤鱼腰佩也在战斗中受损。”
司马靖卓接过腰佩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个细微的裂纹。虽心有疑虑,嘴上还是信了。
道:“你回来的正好。萱儿想回锦江城,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你送她一程。”
司马长平看了眼司寇玲珑,答应下来:“孩儿遵命!”
司寇玲珑听他同意了,转身便踏出院门,司马靖卓面无愠色,不知有没有生气。司马长平汇报完毕,便也告退了。
司马靖卓瞧着地上的小草,那一抹绿色深深刺透了他的心。
“来人!”唤来两名仆人。“把这个院子里的所有花草全给我铲掉!一棵也不许留!”
“遵命,堂主!”两名仆人去拿工具,司马靖卓离开了。
不出半个时辰,一驾华丽的马车驶出石林。左右各跟着一名丫鬟、两名仆人。车里坐着司寇玲珑,司马长平则骑马走在前面。
车轮骨碌碌地转动,碾着晨光,越走越远。
舒江城,苦等了一夜的南宫御辰和墨羲诚一无所获,那个凶犯真的没来。
早饭时间,两人坐在临街的雅间等菜。南宫御辰的脸色并无二样,墨羲诚却眼眶显黑,一杯一杯地灌着浓茶。
“常大哥,这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南宫御辰品了口茶水,答道:“凶犯作案的时间并无规律,昨夜未来,今晚或许才有行动。”
“今晚?”墨羲诚一副生无可念的表情。“要是不来呢?又挨一个晚上?”
南宫御辰对他说到:“墨兄弟若是困乏,可以回房休息,那凶犯交给我就行了。”
“还是算了吧。”墨羲诚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万一那家伙真的只是普通人,你拿他怎么办?”
修炼者不能伤害普通人。
墨羲诚的反对没错,于是南宫御辰便不再答话。
衙门,顾大人用了早膳,打算回房休息一会。刚躺在床上,那个空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顾大人,今日气色不错啊。”
顾大人咬牙切齿,翻身坐起来,朝房间大喊。“你还想杀谁?留下东西就可以滚了!老夫不想听你的废话!”
那声音不悲不喜,无愠无怒。道:“顾大人,年纪大了,火气也见长啊。不过很遗憾呢,今天可没给你选择的机会。”
“哔——”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顾大人咬牙坚持,盯着桌面的动静。忽然一片模糊,眨眼间,一张纸条出现了。
声音消失,顾大人走到桌前,翻看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济源客栈,天字一号房,墨羲诚!
看到这三个字,顾大人吓得几乎跌倒。急忙换上一身常服,要去那个济源客栈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