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此时剩下他们三人。
三个人人神情都异常凝重,包厢里的空气也跟着变得压抑起来。
徐百惠脸色苍白,复杂的情绪,痛苦、怜惜、恼怒……不断的变幻,层层的逼迫而来。
徐州良呼了一口气,侧首看了看徐从安,盛怒,“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现在是要反悔吗?”
“我答应你?”徐从安立刻说道,他的语气微微重了一些,心里的怒气翻滚,“那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出尔反尔吗?”
“我答应你的,绝对会做到!”徐州良突然眉头微皱,神色一冷,“但在此之前,你答应我的事应该做到!”
徐百惠听着他们的对话,反而觉得更加头痛欲裂,不想再听下去了,转身向外走去,徐从安看她要走,叫住她,“你要去哪?”
“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徐百惠清冷的背影对着他。
徐从安不满的皱眉,“过来。”
“没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有点累了。”徐百惠冷淡的回应,抬步就要走。
“我让你过来,坐下!”
徐百惠,低垂下眼睑的瞬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和讥诮,她轻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站着也能听!想说什么赶快说,说完我还要回去,别浪费时间了!…”
徐从安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挑眉,脸上的戾气一现,激动的挥手说道:“这就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吗?平时教你的怎么跟长辈说话你全都忘了吗?跟那个蒙家的登徒子在一起连尊敬长辈都忘了吗!”
徐百惠在他身侧感觉到,他周围身散发出阴沉而森凉的气息,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咆哮,徐从安已经到了动怒的边缘。
片刻后,徐百惠深呼吸,转身清冷的眼神盯着他,“说吧,什么事?”
“过来坐下,我不喜欢别人站着跟我说话!”
徐百惠淡淡的看着他的眉心拧起,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和一丝戏谑,“爸,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自卑啊?”
此时他眉心拧的更紧了。
“现在我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还有什么吩咐呢?”
这语气,说不出的怨恨。
“你这是在怨恨我?”徐从安呼吸粗重,鼻翼煽动着说道。
“不敢!”徐百惠看着他,目光炯炯,眉宇间如山石般的坚定,“你生我养我,你有权利左右我的人生,我只有遵从,没有权利说不。这不是你的原话吗?我时刻铭记于心。”
徐从安目光一锐,刹那如刀般刺向徐百惠,“徐百惠!你说的什么话?我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这样埋怨我!”
“哦,原来是这样。”徐百惠挪开视线,清冷一笑,“那你就当我不懂你的苦心吧。”
这话,更让徐从安火冒三丈。
他霍然抬头,一双眼睛似老鹰盯住了猎物,他心中的怒意如波涛瞬间滔然而至,“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咱们家和他们家有这深仇大恨,你这么嫁到他们家去,他们家人能对你好吗?一定每天想办法折磨你,找你麻烦!”
“深仇大恨?”声音轻淡,没有怒气,一字一字却像从刀锋下滚出,“不就是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去了而已?这也算是深仇大恨吗?太讽刺了吧?那世界上最后都成为别人老婆的女人是不是都要去死?”
啪!
一巴掌毫无征兆的打在她的侧脸,她直接被打懵了。
徐从安就好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正在发狂的边缘挣扎着。徐百惠感受着侧脸之上如此灼热真实的温度,丝毫没有被徐从安身上的怒火所吓住,反而心中越发的鄙视他,他如此盛怒不过是因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罢了。
徐从安猩红的眼睛瞪着她,“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徐百惠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她微抬头将眼泪憋了回去,抬眸看着他,眼眸有太多复杂的味道,鄙视、无畏、怨恨,“既然我们互相这么怨恨,不如你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好了!”
徐百惠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更是淡得没有任何色彩。
徐从安被她的话一惊,接着眼中一惊,嘴唇紧紧的抿起,绷成笔直的弧。
“反正你也不爱妈妈,也不爱我。连妈妈去世,你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去看!你的心里可有一丝丝的不安与悔恨?徐从安你太可怜了,因为你根本不懂爱!你把M.E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不就是想让那个抛弃你的女人看看吗?你以为他离开你是因为你一无所有吗?我倒觉得她离开你是最明智的选择,要不然就跟我妈妈一样!”
啪!
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徐从安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接将她打的摔倒在墙根下。
徐州良忍不住的上前阻止徐从安。
徐从安指着倒在地上的徐百惠,怒吼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
徐百惠没有动作,捂着脸颊,声音哑哑的飘来,如风声低低的呜咽,“也许你引以为傲的M.E,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呢?你用再多的权势,再多的金钱也不换回那个女人对你的青睐了!”
听到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她还是身体一震,不再言语,摒住呼吸,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都在戒备的状态,调整了半天自己的心态。
“今晚就走,必须走!以后都不准来Y市!”
徐从安怒斥,徐百惠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想再次毁掉我的感情吗?就像当初毁掉我和他的感情一样吗?你就见不得我过得幸福是吗?”
她指着徐州良,只是微笑,那笑意淡而凉,如冬日初来萧瑟的风,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你的威逼,他回出国逃避一切,我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Y市吗?我好不容易放下那段感情,我遇上了愿意爱我,照顾我,保护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我的世界只有他懂,我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他,我期盼和他一生一世。现在。这一切都被毁了!是你!是你!你为什么又一而再的毁掉我的感情?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声音由最初的淡淡的忧伤,到最后的歇斯底里的质问。
“你再说什么浑话?”徐从安的目光有些闪烁,“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难不成你还是捡来的?”
“我巴不得是你捡来的!”徐百惠对着他清冷的笑着。
徐从安却只觉得那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她的眉头紧蹙,目光闪烁,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只有千里冰山一样的冷光直逼而来,让人忍不住心都跟着一凉。
他从未想过一向温顺的她,会突然之间这么反叛。
有一种淡淡的窒息感,空气似乎也变得粘稠起来,让徐百惠的心里有一种艰涩的难以说出的痛。
她积极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开口,夹杂着一丝凉意,眼神里无光无神,“最起码我不会看着我妈妈孤苦的死去,连你的最后一面都不曾看到,而你何曾施舍过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关心的问候呢?”
说完,她踉跄着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抹去泪水,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