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霜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身子,将手探到小男孩的手腕处,为他号起了脉。
殇子枫和殇子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见瑶霜眼底逐渐泛出难意,心下齐齐一凛,仅看他这表情,怕是这瘟疫没他们想的那样简单。他们转念又一想,不由得自嘲,瘟疫哪里会简单呢?一场厉害的瘟疫足可以灭掉半壁江山,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村落呢,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将整件事情想简单了。
红姗站在身边,看着这一个个气若游丝的病人们,同样起了悲伤。她看了看殇子枫,又望了眼殇子玉,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你们两个就这样放弃了入御虚门的机会,不感到后悔吗?”
殇子枫想不也想的道:“没什么可后悔的,东方兄能……”
话到一半,他突然一愣,似乎捕捉到了重点,随即迅速扭过头来看着红姗,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考核弟子?”
经二哥这样一问,殇子玉也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同样惊异地望向红姗。方才情急,殇子玉并没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红衣少女,直到现在如此近的望着她,他这才发现,这丫头长得甚是可爱,灵气十足。
乌黑的秀发披肩而落,斜斜的刘海压过眉心,发髻中间由一个淡蓝色的发簪竖起,看起来很是清秀。亦可以说,是他喜欢的类型。
殇子玉眼珠溜了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红姗的年龄和自己很是相近,于是开始异想天开起来,在心中谱写了一段仙侣奇缘。
臆想中,他手持长剑,出尘若仙地站在万丈悬崖之上。而红姗呢,一身红衣,仿若仙子站在他的身侧。他温文尔雅,潇洒一笑,随后帅气地幻出仙剑,搂着红姗朝着山崖一跃踩上了仙剑,在红姗笑盈盈的目光之下,抱着美人冲上了云霄。他抱着红姗,伴着日幻朦胧的霞光,在碧海蓝天中遨游。那画面,那感觉,那气氛,别提有多唯美了。
殇子玉做着美梦,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进了他的眼底。他抬眸,瞬间迎上红姗的目光,殇子玉吓得一哆嗦,浓浓的心虚立马袭上了心头。
他摸着小脑袋,嘿嘿一笑,极力掩饰眼底的猥琐,强制镇定的道:“小妹妹,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啊?我们看起来很像御虚门的考核弟子吗?”
红姗脸一黑,这小子叫自己什么?!
小妹妹?!
红姗扬着下巴,由上至下,美眸在殇子玉的身上打量着。看他长得矮矮小小、弱弱瘦瘦的,真不晓得,他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叫自己小妹妹?!
她在御虚门本就是最小的,出来后竟还被这么个小东西叫自己小妹妹,她心里自然是懊恼不已的。她虽刚满十四岁,可个头却似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身姿出落得玲珑窈窕不说,说起话、做起事来更是有条有理,无论从哪瞧都比眼前这小子要成熟得多,哪里像是小妹妹了?
红姗越想越气,手上的剑也随着她指尖的缩紧而颤抖不止。如果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话,红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割下殇子玉的舌头!
然而,这种情况下,红姗也懒得跟他闲扯,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不在多言。哪知,她的这一眼不止没吓住殇子玉,却让他更加的怦然心动了,直往她身上放电,羞得红姗牙根打颤,不知所措了。
这小子,简直太不知廉耻了,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看一个姑娘家家的会让人家恼怒吗!况且,有他这么看女孩子的么,他这是什么眼神!
于是红姗干脆转过身去,不再多看他一眼。再看下去,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干出什么狠事来。
殇子枫双目敏锐,见殇子玉小脸红扑扑的瞥向红姗,凭他对三弟的了解,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小子心思,不由得狠踩了他一脚。
只听殇子玉“哎呦”一声,一跳脚,疼得直咬牙,“二哥,你干嘛踩我啊!”
“踩你算轻的!”
这小子到哪里都改不了调戏美女的性子,还每次都能准确地调戏到扎刺的玫瑰身上,简直不知死活。殇子枫恼在心中,嘴上却不能直白地呵斥,不然红姗肯定会羞愤地钻到地缝里去了,搞不好还会把气撒在他的身上,那他可就划不来了。
几人互动中,瑶霜已经号好了脉。她将小男孩的眼皮向上一翻,仔仔细细端详一番,而后又看了看周围的病人,这才黯然一叹,站起了身。
眼前这些人的症状相同,只是轻重不一罢了。这小男孩虽说染上了疫病,但好歹时日不长,只要找到良方悉心调养,不出半月便会有所好转。只是……
见瑶霜表情复杂,荆族长心下咯噔一下,脸色瞬间白了。他强压住心头恐慌,喏喏道:“可有法医治?”
瑶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荆族长可有笔墨?”
“有,当然有!几位可以随老朽进屋,老朽这就去备上笔墨。”
荆族长本打算做个请的手势,将人让进屋里,然而却深知此时不宜客礼,于是在别人的搀扶下,跨过地上的担架,率先进了屋,去准备笔墨去了,而瑶霜等一众人也随后跟了进去。
荆家村族长内堂,瑶霜几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由于疫病袭扰,担心水也被污染了,所以屋子里滴水也没有,茶杯也已然落上了灰尘。再看老族长和身旁那几名年轻小伙子的嘴唇,干皱得已经不成样子了。瑶霜便知,因为鹤鸣村的打压,他们怕是多日滴水未沾了。她转首,朝着殇子枫和殇子玉道:“殇兄,子玉,烦劳你们一件事。”
“东方兄请说。”
“如若我记得不错,离这五里之外有一处湖,你和子玉去取些清水过来。”
殇子枫和殇子玉心下了然,齐齐点头,正要离去时却听红姗道:“这里这么多人等着喝水,一些怎么够?”说着,红姗伸出右手作拈花状,而后向上一翻,瞬间幻出一个玉葫芦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用这玉葫芦装灌,够所有人喝上好几天的了。”
殇子枫和殇子玉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凭空出现的玉葫芦,齐齐汗颜。后者道:“就这丁点的葫芦,你说可以供几百人喝上好几天的,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吧!”
红姗懒得理殇子玉,只是淡淡道:“够不够喝,到时便知。”说着,她莲步一迈,自行出去了。
殇子枫暗叹三弟眼界短,只看那葫芦的外表就并非凡品,于是暗暗白了三弟一眼便跟了上去。
殇子玉站在后面愣了许久,喃喃道:“既然那葫芦那么神奇,还用得着三个人一起去吗?”不过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似小鹿乱撞。在他看来,能跟小美女一起去取水,也算是人间美事,于是弯着眼睛,急步追着红姗,也出了屋。
待三人离去,荆族长已备好了笔墨,瑶霜利落地将方子写下,只是在写最后一味药时,迟迟未下笔。
荆族长看出了异状,并没未打扰。他明白,一旦有什么难处,眼前这位一定会说出来的。虽说前几位郎中行医数十载,医术也算成熟,若是按年纪来比较,倒是比于眼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要老练许多。
不过荆族长人老,眼睛却不花,只一眼,就看出瑶霜能力内敛,故而对她抱了些许希望。他抬眼,往药方上望了望。他虽然不懂医术,但对于草药方面还是很了解的,毕竟村子里半数以上的人都以种草药为生的,而作为一族族长,他对草药也是颇具了解。随便拿几株草药来,他只要微微一闻便知什么是什么,比那些郎中还懂得识药。
看瑶霜写的方子上,大部分的草药都很普通,从田里就可以立即采来,不过也有几味稀罕的药材,例如冬荟,阳株,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不久,瑶霜终于落了笔,将药方递给了荆族长,并给在场的人讲述那几味罕见药材的模样,尽量让他们能够一眼识出,寻药时能减少些判断的时间。
对于最后一味药,瑶霜知道,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的,所以只是淡淡道:“至于最后一味药,老族长无需担忧,我会想办法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