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瑶霜在一旁傻笑,注意力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甘露轻叹,“近些年来九州格局变动不断,牧易如今已踏平灵州,收服了其一百七十座城池,并在樊灵城称帝。尤其是近一年来,与披霞宫冲突不断,还扬言要将披霞宫占据的贤州势力全部夺回。披霞宫上上下下现在是胶浊一片,都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近几年瑶霜一直呆着御虚门,对外界消息闭塞,没想到,曾经几乎被她逼得走投无路的贤州王牧易竟然称帝了,而且还扫荡了灵州,将其版图全部收于麾下,这让瑶霜微微诧异。
“难道有人在暗中支持牧易不成?”
“我也早有此想法,也派人暗中调查过,只是去调查的人没带回来一点有用的信息。”再一叹,“如今的九州已不再是从前的九州了,现在三分天下,纷争局面虽已趋于稳定,但各国之间依旧剑拔弩张。”说到这,甘露好像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听你冰姨说,你来御虚门是为了打探幽荧剑的下落。如今看来,这四年来你也没打探到什么吧?!”
甘露的言语有些戏谑,暗指瑶霜只顾着和殇子枫玩闹,却忘了最初来的目的。
瑶霜怎会不知甘姨的言外之音,抿了抿嘴,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确实没查到什么,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二人交谈间,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窜进了瑶霜的怀里。
甘露一愣,顺手将那个东西从瑶霜的怀中给拎了出来,像是看什么稀有物种似的,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毛茸茸的,看起来蛮有趣的嘛。”
雪球无语,怎么谁见到它第一眼,都要问一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它哪里是什么玩意啊!人家明明是个可爱又萌萌的小兽兽嘛!而且还是只公兽兽……
瑶霜没想到,雪球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蹦了出来,这要是让殇子枫见到,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告诉他,“子枫兄,我就是东方璃,其实我是名女子,雪球就是我带过来的?”
正无奈间,又一道银光闪过,银鸾竟然也从瑶霜的神识中飞了出来,正扑闪着翅膀,在雪球的头顶上飞来飞去,像是在炫耀什么。
雪球的小眼睛随着银鸾的身影溜来溜去,小嘴一噘,心道:“一只插了翅膀的小母鸡,有什么好嘚瑟的……”
雪球的心声,毫无悬念地被银鸾听得真真切切。原本见雪球被人拎在手中把玩还得意洋洋的银鸾,乍一听到雪球说它是只插了翅膀的小母鸡便开始炸毛了,银色的火焰直扑雪球所在!
“臭肉球,银鸾烧死你丫的!”
感觉到一抹炽热烧来,甘露淡淡抿唇,轻轻拂袖间,银鸾的火焰旋即被挥得一干二净。
雪球借势,挑衅地朝着银鸾吐了吐舌头,好像在说,“来烧宝宝呀,来烧宝宝呀!笨鸡!”
那小舌头袖珍至极,将银鸾气得在空中可劲的扑腾,边扑腾边叫道:“小霜霜,小霜霜,银鸾被欺负了,被欺负了!”
甘露和瑶霜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齐齐暗道,“其实身边有个可爱的兽宠,也是件蛮有趣儿的事。”
时光飞逝如电,一眨眼,又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甘露为殇子枫施完最后一次针便离去了。就连瑶霜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改变主意,也跟着甘露离开了,只留下殇子枫静静地在床上沉睡。
屋子里静谧非常,偶尔能听到树上的鸟鸣声。
梦中,殇子枫在一片金光色的稻田里散步,周围鲜花弥漫,香气芬芳,不远处的小湖边,一位仙灵般的女子静静地站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出女子绝美的容颜,那样的美轮美奂,那样的不染凡尘。飘逸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雪白的衣裙迎风轻摆,留给殇子枫的虽然只是个背影,却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站在女子身后呆呆地望了好久,这是他第一次离瑶霜如此之近,虽然只是在梦中,他也一眼便识出了她。她的身形,她的气质,无一不深深地刻在殇子枫的脑海里。
他刚要上前打招呼,忽地,画面一转,殇子枫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棚顶。
摸了摸沉甸甸的头,他竟骇然发现,他的胳膊居然可以动了,而且还是如此的灵活。然而,当他试图起身的时候,腰部以下灼热的刺痛、还有那不听自己使唤的双腿,再次让他欢喜起来的心情低落下去。
“东方姑娘……”
殇子枫又低唤了三声,良久没人答话,屋子里依旧静谧一片,空空如也。
看见床边放着的拐杖,还有木桌上的一封信,殇子枫勉强撑起身子,拄着拐杖走到桌边,将信摊开。上面字体萱秀整洁,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东方姑娘的笔记。
“见君伤势恢复甚快,我心甚安。本想待君康复,再与君长谈。奈何家中有事,只能不告而别。还请见谅。这里的食物足够维持数月,君可安心在此静养。他日有缘,你我自会再见。勿念——瑶霜亲笔。”
看着上面寥寥数语,殇子枫知道,东方姑娘已经离开了。这些日子以来,若非她不日不夜的照料,自己也不会康复得如此之快。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她,她就离开了。
殇子枫很享受和瑶霜谈心,更享受她的一贫一笑,一举一动,这些已是埋进了他的心尖,成了他的完美时光。可是现在,这些完美时光都已逝去。不知怎的,殇子枫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静下心来,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殇子枫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出屋子。当踏出门口的刹那,一股纷香扑鼻而来。
原来,这间小茅屋坐落于一个山明水秀、碧水蓝天的峡谷内,其四面环山、草长莺飞,不远处一个美丽的瀑布与天相接。
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粉瓣漫天飘散,掀起阵阵香风。
殇子枫呼吸着新鲜空气,向着石亭走去,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好像都残留着瑶霜的气息。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巨大变化,殇子枫心惊不已。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了这个叫东方瑶霜的姑娘了吧……
石亭之下,殇子枫瞧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瑶霜那灿烂的笑容逐渐变得清晰。
又将那封信读了一遍,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殇子枫的眼睛逐渐变得朦胧起来。他又想起了师傅,想起了东方璃,想起了雪球、大师兄还有二师兄。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殇子枫伸手入腰,却愕然发现,腰间的白色玉佩已是消失不见。虽说那玉佩是他一生的污点,却承载着他在御虚门的所有回忆。有师傅对他的关心,有师兄弟们对他的帮助,更有东方兄对他的恩情。一切的一切,如今能拿出来回忆的,也就只有这个代表着御虚弟子身份的玉佩了。
可是现在玉佩没了,连最后留给他的一点念想也跟着没了,殇子枫哀从心起。回想起瑶霜跟他说过的话,她是从点星崖下找到他的。看来,他应该是被人扔下山崖的,而玉佩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丢的。不管怎样,他都应该将玉佩寻回来。
在熟悉周围的环境后,殇子枫也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于是沿着路,向着点星崖下走去。
越至崖底,道路两旁越是荒凉,原本青山绿水仿佛人间仙境的景象骤然突变,变得荒草杂生、凄凉无比,好像万年没人来过一般。
路至中途,一道白光至上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殇子枫扑来,殇子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冲力撞向了他的胸口。只听噗通一声,将他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