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见场面愈发地难以控制,不由得大怒,“放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眸底的幽光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他袍袖一挥,一股巨大的气浪从众人的耳边扫荡而过,刮得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让即将爆发的双方都镇定了下来。
殇子枫不以为然,玄诚师叔每次都是这样,拿武力威胁人,看来堂堂的地居长老也就这点能耐了。不过还真是可惜了,若是杜泽、苏景奇他们当着师傅的面动武,不论出于什么角度,都是擎地道场不占理,还可以再拖延些时间,只要等红姗回来,一切都会好转的。
想到这,他看了眼师傅,心中好笑。哪怕玄诚师叔再如何蛮横,还不是拿师傅没辙?
果然,凌长风只是歉意了片刻,便命弟子将昏迷中的甄家主扶进了内殿,而后嘴角一扯,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冲着玄诚憨笑,“师兄啊,你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玄诚一见凌长风嬉皮笑脸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让我看你将甄家主气晕,还是看你如何偏袒那孽障?!”
“你瞧瞧你,这是说得哪里话,甄家主怎么会是我气晕的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一张破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直接能给气死!不过想想甄家主只是晕了过去,并不大碍,倒是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玄诚懒得跟凌长风打嘴仗,刚要命令苏景奇什么,却听门外传来一女声。
“爹,长风叔伯,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众人眼见红姗拎着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都不由得一愣。
“姗儿,你……他……”
玄诚看着中年男子,不用说,也将这男人的身份猜到十之八九。他刚一发现女儿不见,就知道这丫头干嘛去了。以姗儿那性子,岂能客客气气的把人带来。现在看来,他的担忧并非多余。只看自己女儿这架势,明显是将人家挟持来的,这要是传出去,御虚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红姗不以为意,反倒是狠狠地瞪了眼仵作,唇语道:“你若是敢在我父亲面前告状,我便要你再不能行人事。”
仵作岂会不懂,之前他还在纳闷,这女子究竟要带他去哪里。他并非江湖中人,根本不懂各门法诀,所以他瞧不出红姗的来路。直到被带到御虚山,见到了大殿之上、刻有“御虚大殿”的四字金漆牌匾时,这才恍然。原来,他是被人带到了在江湖中首屈一指的门派,御虚门。
他心思转得飞快,只是一瞬间便有了抉择,连忙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向玄诚解释道:“想必这位前辈是误会了,这位姑娘并没有胁迫在下。只是路途遥远,在下又不懂腾云驾雾之术,为了不耽误时间,这位姑娘这才用了不得已的方式将在下带到这里。”
虽说他已年近四十,但在玄诚面前,他的年纪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甚至连婴儿都算不上的年纪,称呼玄诚一声前辈,还是他高攀了。
咳了咳,仵作再道:“不知诸位找在下来,所谓何事?”
红姗一番白眼,“找你来,自然是为了验尸。不然我找你来做什么?!”
仵作有些尴尬,转眼处,见到地上摆放着一具尸体,脸上的淤青清晰可见,显然在死之前,被人胖揍一顿所至。
他避开众人,径直走了过去。
凌长风和玄诚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言,吩咐众弟子给仵作腾出地方,在一旁静静观看。
苏景奇和杜泽交换了个眼神,嘴角都微微挑起。这一举动,瞬间被瑶霜逮了个正着,顿时就是一惊。
这表情,哪里是惊慌,分明是胸有成竹嘛,这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只要验尸过后,真相便会浮出水面,殇子枫虽说会被处罚,却也不至于送命。然后再顺藤摸瓜,杜泽的小伎俩定会被戳破。现在他们应该担忧才是,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殇子枫并没注意到苏景奇和杜泽的异样,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仵作。
仵作的动作娴熟,只是三两下便将甄帅的尸身看了个遍,不久正色道:“凡被人杀伤死者,其尸口、眼开,头髻宽或乱,两手微握,所被伤处要害分数较,皮肉多卷凸啊……”
见这人要长篇大论起来,玄诚的急脾气又上来了,连忙打断道:“这位先生,你就说,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愣了愣,先生,这称呼挺耐听的,不过他还没抛开尸体,又怎么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呢。
“看他浑身淤青,眼眸下垂,双手紧握,偶有淤血从耳孔流出,若是只从表面上看,他是被人殴打致死。只不过……”
说到这,仵作又狐疑了一阵,随后像是自言自语道:“瞧他淤青处,像是被什么钝器重伤所至,可是要用如此小的钝器,一点点地将人重击致死,想必行凶之人的目的定是虐杀无疑。”
殇子枫看了眼仵作,刚要解释什么,却见瑶霜冲他微微摇头。殇子枫深吸了一口气,将雪球抱得紧紧的,忍住了说话的冲动,便听凌长风问道:“可看出他的致命伤?”
仵作指着甄帅的胸口,“这里,便是致命所在。”
随后,他说了一大堆对伤口的概述和判断,听得所有人的嘴角直抽抽。
光看外表,这中年仵作长得五大三粗,典型的粗野汉子,可一旦谈起验尸方面的知识,他的话就源源不断,说得字字精辟,好似有学问的夫子在授课。
不过,他虽然说了一大堆,听得人头脑混沌,但重点还是抓得清的。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从表面上看,所有的伤口、淤青、和骨折之处,都是一个物件所至,初步判断为致命凶器。
仵作虽无法断定此物件究竟是何物,但在旁围观的每个人都知道此物为何。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雪球的小脚上,盯得雪球直炸毛。
枫枫,枫枫……呜……他们丫的一直盯着本宝宝看,宝宝很不爽咧!
殇子枫无语地抚摸了雪球毛发几下,示意它安稳些。瑶霜这时也从殿外走了进来,避过一直死盯着这边的杜泽和苏景奇后,对殇子枫耳语:“此事怕会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