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甄家主指着玄诚和凌长风,有种怒气无处发泄的憋闷感,但玄诚的威胁,甄家主还是听在心里了。
他很明白,以他的实力,若是玄诚和凌长风中的任何一人想要杀他,他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如今见玄诚要动真格的,甄家主真的有些气短了。
不得不说,御虚门的四居长老,在江湖中的威名还是极强的。甄家主心里清楚,若是他再这样闹下去,非但不会为儿子讨回公道,甚至还会被人反咬一口,届时,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想到这,甄家主嘴巴一张一合,想骂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于是哼一声,转身坐到了大殿边的客椅上,不再言语。他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如何还他一个公道。若是结果令他不满,他就将此事宣扬出去,毁了御虚门的千年美名!
几个老头子在这“闹”得欢,殇子枫却是一直垂眸,缄口不语,静听事态发展,从头到尾没瞧甄家主一眼。任凭场面如何闹腾,甄家主如何放肆、如何辱骂,他的神态都不温不冷,好似这些事跟他没关系似的。直到感觉到师傅那无奈的目光射向自己,这才抬起头。
四目对视间,殇子枫能清晰感觉到师傅对自己的关爱,而凌长风也能深深体会到徒弟的苦涩与无奈。
下一刻,殇子枫忽然双膝微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雪球从殇子枫的怀中跳了出来,蹲在殇子枫的身边,小脑袋一晃一晃的,灼灼地盯着玄诚和甄家主,一副护主的模样,这让凌长风见了哭笑不得。
甄家主看着雪球银牙紧咬,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在殇子枫来之前,杜泽就将殇子枫和甄帅发生冲突的原委,以目击者的角度,再一次讲给了凌长风和玄诚听,当时甄家主也在场,是从头听到尾,也知道甄帅的伤其实是雪球所至,而雪球自然也成了甄家主的眼中钉,想除之后快。
可他堂堂一个世家家主,总不能冲着一个小畜生大喊大骂吧,这才将所有的愤怒都撒在了殇子枫的身上,因为在他看来,殇子枫才是罪魁祸首。
玄诚再也按捺不住了,狠狠地瞪了眼雪球,然后板了板脸,质问殇子枫:“殇子枫,你可知罪?”
这话,玄诚不是第一次质问殇子枫了,而每次殇子枫都回答“不知”。今日也是一样,殇子枫同样回了“不知。”语气淡淡的,很是坦然。
玄诚闻言,直接一口气哽在了胸口,像是被气到似的,边颤抖地指着殇子枫的脸,边呵斥呵斥地喘着粗气看着凌长风,良久没说出下文。
凌长风见状,连忙抬手,将玄诚僵在半空的胳膊安抚下来。随后接过话,拿到了主动权。
“枫儿,今日当着甄家主、地居长老和众多师兄弟的面前,为师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若是有一句假话……”
“徒儿明白,定会知而不言,言无不尽。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为师问你,两日前的正午,你是否与甄帅发生过冲突?”
“是。”
“你可有伤了他?”
“是。”
眨眼间,两问两答,殇子枫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这使得场上气温骤降,哪怕是规避在外的弟子们,都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
凌长风眯眼,正要继续问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气闷的甄家主直接一嗓子吼道:“玄居长老,如今情况明了,此等恶徒,你打算如何处置?!若是你碍于什么,不好亲自处理,老夫可以代你处置!”
他还特意加强了“处置”二字,心说你们不是要给我一个完美的交代么,那就让他以命抵命吧!
殇子枫抿唇,看来这老家伙是一心想让自己死啊!
殇子枫能听出来甄家主的弦外之音,凌长风自然也能听得出来。
凌长风面色不改,身子不动如山,并没回应甄家主,反而死死地盯着殇子枫双眼,佯装怒意地质问道:“既然你都已承认,为师也不再多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对于这个惩罚,你可有异议?”
“臭老头,臭老头,是宝宝痛扁的那坏人,也是宝宝咬的那坏人,不是枫枫揍的!你若是敢让枫枫给那坏人偿命,宝宝就挠死你!”
雪球这时蹿到了凌长风的脚下,用爪子可劲儿的扒拉着凌长风的鞋子,弄得凌长风奇痒无比,不耐地挑眉。
他虽听不到雪球的心声,但瞧这小家伙的样子,绝对是在替自己的主人叫屈。凌长风轻叹一下,一把将它抱在了手上,并用玄气抑制住了雪球的狂躁,用行动来暗示它稍安勿躁,他自有决断。
感觉到凌长风玄气中的温暖,不掺杂一丝戾气,雪球这才安静下来,扭头看向殇子枫,生怕它一个不注意,他的枫枫就被人给带下去处置了。
殇子枫沉默片刻,旋即扬着下巴,语气凛然的道:“徒儿有话要说……”
见殇子枫又要生出诡辩之词,玄诚和甄家主同时蹙眉,前者喝道:“孽障,事到如今,竟还敢狡辩,你师傅就是如此教导你的么!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还死不悔改!”冷哼了一声,玄诚一甩袖,“御虚门怎会有你这么一条臭鱼,搅了一锅的腥,真是死不足惜!”
见玄诚骂得如此凶,还暗指凌长风的不是,甄家主也就忍住骂殇子枫的冲动了。面对杀子仇人,甄家主其实连一秒也等不下去,想立即让殇子枫偿命,这才解气。可他也明白,他不能再像方才那样冲动了。
先前,他也就是吃准了自己死了儿子、御虚门不得不低头的理由,才敢在御虚大殿内对凌长风大打出手,甚至想杀了凌长风,用以泄愤。可当头脑冷静下来后,甄家主都不得不捏了把冷汗,有些后怕。若是刚才在打斗中,凌长风一个激动把他杀了,然后再对外说是他来御虚门不分青红皂白无礼在先、行凶在后,而玄居长老是不得以才出手防卫,这才误杀了他,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爹, 您息怒。我相信殇师兄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先听听殇师兄如何解释。”
红姗扶住玄诚的胳膊,缓声缓气的安抚,生怕自己这个暴脾气的爹再气出个好歹来。
“误会?!什么误会?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说什么误会?难道堂堂御虚门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凶徒,让我的孩儿不得安息,难眠九泉吗?”甄家主就算再有耐性,此时听见红姗的话,仅有的耐性也快磨光了。
一想到自己养大的儿子就这样死了,心痛之余,甄家主又开始泫然欲泣,对殇子枫的恨意滔天难覆。不论如何,今日必须让殇子枫为自己的儿子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