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人们忙着下班聚会时，万钟鑫则驾着车驶离须埠，和他同坐的只有李临。刚上高速公路，万钟鑫点起一根烟，给李临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说：“老李，宏万那边的消息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干得不错，这些天在外面出差，今天又要忙着把你打发走，就先不请你吃饭了，等清月岛什么时候回到我们手上，我们再庆大捷。”
李临说：“小意思，董事长，你能亲自开车送我一程，就算是践行。”
万钟鑫说：“他李正宏没当面拆穿你和我，只是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缘故。你这一趟去云南，就暂时呆在西曼，眼睛和耳朵都盯紧听清点，以防万一，不要出现差池，须埠这边的事我来办。路线嘛，绕一下。”
李临说：“准备动手了？”
万钟鑫“嗯”了一声，又说：“然后——帮我留意一下‘他’。”
“好的，我会。”李临又深吸一口烟。万钟鑫接着说：“现在不好让你回钟盛总部，去边疆休息一下，你也够累的，委屈你了。”
李临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我真的累了，和高翯、李正宏的这一争衡结束，也想休息一下。”
万钟鑫也干笑着，李临说：“再说有人比我更隐蔽。”
万钟鑫说：“看他们的样子，是在为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欢呼雀跃吧。”
“欢呼雀跃谈不上。”李临说：“不过李正宏似乎还是感觉吃了定心丸，看他们的样子，还真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也别得意。”万钟鑫说：“高翯的那一手你不也没想到。”
李临说：“这一筹确实是我败了。”
万钟鑫说：“不过有些事情他们还是没想到。”说着他挥了挥手中的U盘。
原来那些资料就像高翯和刘国风说的那样，李临没有通过电脑拷贝出来，但是他在拷贝前都一页一页看过，而就在他浏览的同时，上面的数据早就被装在身上的针孔摄像机一行不漏地拍摄存储下来。
看着U盘，李临说：“我真想想象一下，宏万的人要是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万钟鑫说：“还是得有高人指点才行。不过看了半天，除了后期宏万会公之于众的东西，还是难找到我们可以再次争夺清月岛的突破口。”
李临叹了下，这件事情他已经无法再插手，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万钟鑫说的西曼。
“去了西曼，除了象牙和那个人，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
万钟鑫说：“暂时没有了。”
“不向这儿的警察了解一些情况？”
万钟鑫说：“他们可顾不得这个案子，须埠的事情已经够让他们头疼。我看他们连林副市长的11？04案都查不出来。”
“那不又得来‘麻烦你’一遭。”李临说。
万钟鑫掐灭烟头，说：“麻烦是早晚的事。下一步棋还难走着。”
李临也掐灭烟头，坐在车里不说话。回想这些年和万钟鑫做的一切，想要回头是不可能的，只能做到完，而且最后谁是赢家，究竟有什么意义，外人眼里看法如何，也是平时没有时间思考的问题。
不过当他想到前些天发生的一切，他突然发噱，万钟鑫瞟了他一眼，问道：“有什么值得回味的？”
李临说：“那天我成了过街老鼠时，高翯那小子甩给我的那句话。”说着凑到万钟鑫耳边，说出周一会议结束后高翯最后嘲讽他失败的那一句，万钟鑫哼哼笑着，说：“只怕宏万的那帮人都掉以轻心了，高翯的难题还在后头，和那个相比，你根本不值一提，就看‘他’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高翯了。”
李临说：“能用什么招？”
万钟鑫说：“美人计是最好的选择，就看高翯买不买账。”
李临说：“大伙子，很难说……”
高翯和李龙翔今天晚上陪客户到了10点才结束，回到小区时已经快11点了，刚进门，保安就告诉高翯有他的快递，高翯取了包裹就走到小区超市，这里24小时开门，他将着想买些日用品。刚付了钱，他就向收银员借了小刀拆开快件。里面是一部有些老旧的老年手机，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写着的电话号码。高翯买了个打火机，出小区不远后在化粪池附近烧掉了纸条，然后回到家，一进门就用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高翯先前对仝一全擦边提到过的合作者，电话的另一头，他的声音经过处理，说：“把李临铲除了，这一步做得很不错，先祝贺你！”
高翯说：“不用祝贺，只是你的收获，距离我想要得到的还早。”
合作者说：“是我的，定然是你的，有必要分得那么清？”
高翯说：“没想过分，也没想过不分，我们两个的目的不同，我只是为自己。”
合作者沉默了几秒，说：“咱们就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你有兴趣可以慢慢地考虑，我只是要告诉你，走了一个李临，宏万还有一个需要你留意的眼线，我不用在此多说。”
高翯说：“我知道是谁，跟我挺温和。”
合作者说：“当然很温和，不过他会吸取李临的教训，毕竟那些招数对你没有用。”
高翯说：“总不至于干涉我吧，我在两任李董事长面前还是有脸的。”
合作者说：“当然不会在公开处，不过要以私人身份，那就说不定了。”
高翯问道：“什么叫‘私人’？”
“恐怕是——女人。”
高翯顿了一下，合作者问道：“做好接受的准备没有？”
高翯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就那么肯定？”
合作者说：“不完全肯定，不过即便是万一，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预案也不是白费的。要真是那个万一，你准备好没有？”
高翯有些板脸：“你知道的，我不愿意。”
合作者说：“我没让你愿意，只是提个醒，而且——这是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你仔细推敲一下，我觉得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高翯颦蹙挤目着，这时门铃响了，说道：“好了，有人拜访，不和你说了。”
“别忘了销毁电话！”
两人同时挂了机，高翯先将电话藏好，才去开视频电话，来的人是李龙翔，高翯纳闷着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来拜访，不过终究因为是朋友兼上司的关系也没多想就给他开了门。
不一会儿李龙翔上来了，高翯正准备泡茶，李龙翔敲了下门，高翯说：“进来吧，龙翔，门没锁。”
“我已经进来了。”李龙翔说，高翯转过身去，李龙翔说：“不是我要找你，是佳佳要找你。”刚说完，杨一佳也走进高翯的家门，高翯表情突然呆滞，只见杨一佳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原来中午离开家后，杨一佳直接来到公司，但是没有上去，只是在门口徘徊，杨明环想和高翯联系，但高翯将她拉入黑名单，电话一直打不通，怕女儿出事就来到公司。离宏万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杨一佳在大楼下等着，她便去附近停车场停了车，然后在远处看着杨一佳，两个人一站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杨明环想过要离去，只是担心万一女儿去找高翯可能没有准备，而自己也找不到进入大厦的机会。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看着人多，杨明环想趁机走进去，不过此时高翯已经出来了，同行的还有李龙翔和康泰松，三个人上了两辆车，杨一佳看到李龙翔和高翯没有在一辆车上，给李龙翔打了电话，得知他们要去应酬，地点也知道了，于是想打车过去，只是下班时间人多，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空车，她只好去挤公共车。杨明环一直在后面跟着。到了那家餐厅，杨一佳没进去，只是一个人在外面等，寒冷的秋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好在不远处有个卖煮玉米的小摊，她去充饥了一下，顺带烤烤火，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餐厅的停车场，等到快10点时，李龙翔他们才陪完客户。高翯和康泰松上了一辆车，李龙翔单独上了另一辆。见到机会来临，杨一佳上前挡在李龙翔车前，由于刹车太急，李龙翔身体前倾着，差点撞上前座，等回过神来和驾驶员一起看清楚是杨一佳，本来要骂几句也打消了，他还自己开门下车看看杨一佳的情况，杨一佳没有受伤，李龙翔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话，只说自己过马路没看到。李龙翔也没有多想，让她上了自己的车，说是送她回家，可杨一佳突然说要下车，说要去找高翯，李龙翔便让驾驶员驱车前往高翯家。由于康泰松的车快了一步，所以高翯先到小区。
在来的一路上，杨一佳一言不发，李龙翔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找不到说话的突破口，只是拙舌地说一句他们的设计方案非常好，今天无论是高翯还是徐主任都说了不少好话，表扬了他们组的每一个人，这么一说杨一佳反而婆娑落泪，只是车里太暗，李龙翔大概喝了酒，又加太过高兴的缘故，没有关注她。说实话，自从李临出了事，李龙翔今天还是第一次释怀……
两个人进了高翯家，李龙翔见杨一佳低着头，说：“佳佳，你不是找高哥有事吗，这到了，要不要我在下面等着你？”
杨一佳摇摇头，低声说：“不，董事长，谢谢。”
“叫我小李哥就行了，怎么你今天又拘束起来。”李龙翔说着看看手表，“都这么晚了，你找高哥什么事？”
杨一佳说：“没什么，董——小李哥，你回去吧！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家。”
“那你小心点。”李龙翔叮嘱了一句，接着对高翯说：“高哥，佳佳的工作做得很棒，她要是提什么要求，你可不要小气，你在公司可是夸了他们设计部一番。”
高翯淡然一笑，想送李龙翔下去，李龙翔不让他送，自己进了电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