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翯点开文件，又问了下李正宏：“董事长，可以开始了吗？”
“等一下！”李正宏说，然后对李临说：“李临，你再怎么不是也算是宏万的老员工，虽然你是有备而来，但念你在宏万也立过大功的份上我们就告诉你。为了公司的声誉，也是为了最后念你的旧功，宏万和你至此也就了结了。你不必感谢谁，因为我们得为大家着想。只是你要走就要让你走得明白一些，你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得到！”
李临听了这句，表情由得意转向吃惊。李正宏见了示意高翯开始，高翯对李临说，“李总，有件事情你也不知道，就是中央机房的数据拷贝插口被我们编过程序，没有特许是不允许拷走原封资料的。我想你在复制的时候一定显示了复制完成的提示，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经过了一道我们程序的加工，你拷走的东西其实早就没有什么核心数据在里面了，都是些可以随意展示给外人看的资料，而我们放在里面的隐身监控系统也显示，拷贝时间正是前天晚上，也就是你偷偷潜入大厦的时候。虽然说出来有点伤你的自尊心，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李总，你的失败早已经注定了。”
李临听了后顿时豆大的汗水涌出面项，呼吸变得急促。其他人看来他仿佛是在瞬间由成功的赢家转为失败的角色。李正宏说：“李总，就这样吧，既然一切都清楚了，也就当你没有损害宏万的利益。麻烦你尽快办理一下手续，你既然不承认自己是钟盛的人，我也就不逼你了，咱们至此两清。”
李临稳住自己的呼吸，慢慢站起来，翻着白眼看着高翯和李正宏，说：“李董事长，那就谢谢了，弄了半天让我竹篮打水一场；还有高总，你够聪明的，没想到我不知不觉中竟然遭到了你的算计。哼！哼哼——”
李临边笑边走出办公室。李龙翔朝李正宏问道：“爸，您就这么放过他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追究？”
李正宏说：“他什么也没拿到，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在宏万是个大人物，于私，我当着几位高管和你高翯的面都说了，于公，如果你主张报警，警察一插手，免不了惊动银行、信贷公司和评级机构，这样一来其他股东和合作方都会闹翻天的，到时候还是宏万的损失更大，所以我们几个才在这里不声不响地解决事情。”
李龙翔拍了下桌子，但细想父亲说的有道理，也就停止发表自己的意见。刘国风的情绪也平稳了好多，对高翯说道：“高总，真有你的，没想到就这么抓出内鬼，并且逮住现行。”
高翯说：“说实话，抓出李临李副总我也不愿意相信，可不这么做怎么能行。”
康泰松说：“万钟鑫可真够阴险，这样一个人藏了那么多年，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李正宏叹道：“我也不愿意相信是他，可现在事情查清了就只能接受。”沉默了一会儿，李正宏接着说：“好了，高总、康总还有刘主任，你们先出去吧，龙翔也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叶总说一下。”
李龙翔不知道父亲要和叶国新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心情。自己才上任一个多月就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脑子早就乱成一团麻，连高翯都不让进办公室。
高翯回到办公室，见茶几上零零碎碎地放了些文件，招呼道：“小刘，帮我把文件收好。”
正好路过的杨一佳听到高翯的吩咐，敲敲门走进来，高翯头也不回，侧身指指茶几：“小刘，给我收一下！”
“高总，是我。”
高翯转过头去，露出些失望的情绪：“哦，佳佳——”
杨一佳扑哧笑了笑：“高总，见了我，你不高兴吗？”
高翯摇摇头，面无表情地接着走向自己的桌子。杨一佳把手中的东西放到茶几一角，开始帮高翯收拾。高翯转过身来，问道：“你干什么，我不是让秘书来吗？”
“高总，你忘了？”杨一佳边整理边说：“刘秘书上个星期五就走了，她不是说要考研吗，所以辞职了。”
高翯小叹一口，看样子是自己忘了那件事。杨一佳三下五下利索地收拾清爽后，关上门，走到高翯面前，说：“高总，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老董事长来了？”
高翯淡淡说道：“这儿的人都看到了。”
杨一佳努努嘴，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吧？”
高翯说：“行了，你回去工作吧，是一点——人事变动的事。李董事长有些犹豫，而我们也听听老董事长的意见。”
杨一佳还想探个究竟，见高翯不太想说，转身正准备出去，此时高翯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是李龙翔。杨一佳打了声招呼，李龙翔面无表情说道：“佳佳也在。”
杨一佳点点头，李龙翔走到高翯面前，说：“高哥，我心情不好，想出去一下，你能和我一起去吗？”说完看了杨一佳一眼，说：“佳佳也去吧。”
杨一佳有些意外，高翯站起来，说：“我去和你爸，还有佳佳她们徐主任说一声。”
工作虽然忙，李正宏还是点头让儿子出去透下气，其实他只是说让李龙翔“自己决定”，毕竟那是他的事。李龙翔没有心情开车，他让高翯来驾驶。高翯以为他要去清月岛，不想他的目的地竟然是望日山。一路上三个人谁都不主动说话，而杨一佳迷茫中也猜不出所以然，也不敢打电话发微信回公司问个究竟。
望日山是须埠的第一高山，原本站在山顶就可俯视整个城市，连清月岛都尽收眼底，几年前巨大的铜塑药师大佛落成，更让它增添头顶祥云的气息。大佛周围的山地目前都被围成了公园，每到假期都会吸引不少观光客，而大佛本身也成为须埠的一项地标。
由于是工作日，来此的行人不多，主要是免票的老年人，李龙翔下车后就直接走向山顶，高翯和杨一佳在后面跟着。直达山顶的观光楼梯离大佛的莲花底座有200米距离，前方还有三个铺子，让游人瞻仰这尊高耸的铜塑。李龙翔走到中间那一个前，徐徐跪下，然后长磕不起。杨一佳见了问高翯：“董事长也信佛？”
高翯摇摇头：“只是过来求一个平静。”说着高翯站在原地双手合十，看了佛像一眼就俯首闭目，半分钟后又自然站好。这时李龙翔依然跪着。
杨一佳有些不解，问道：“高总，刚才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高翯说：“没什么，只是对个话。”
杨一佳还是迷糊，高翯走到李龙翔旁边，说：“龙翔，起来吧。事情已经确定了，想不通也没用，李副总走后，公司后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李龙翔听了才站起来，高翯说：“佳佳在着，有些话就不要说了，我们会给相对合理的解释。”
李龙翔苦笑着摇摇头，走到石栏前，眺望整个须埠，长叹一口气，杨一佳走过来，问道：“董事长，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李龙翔依旧长叹，看看杨一佳，说：“佳佳——家里有贼，而且，一住就是好几年——”
“什么！”杨一佳瞪直双眼。半晌才缓缓问道：“老董事长才来，为的就是这个事？”
李龙翔摇摇头，“我没想到，是李临。”
“李总！”
不远处的高翯听李龙翔自己道出苦水，走到杨一佳面前，说：“佳佳，董事长对你说的话，回去后不要传出去。”
杨一佳不知道原委，但也能体会其中的利害关系，点点头。李龙翔朝清月岛方向望去，秋日的风已经夹杂瑟瑟冷意，李龙翔整个人却似乎还在麻木中。
李龙翔不知道自己站了多长时间，直到高翯接到叶国新打来的电话，说下午要到市里，几个人才返回公司。
下午的市里一行主要目的是汇报清月岛的项目进度和一些修改方案。整个招标是由********杨毅和副市长廖多祥负责牵头，因此在早上高层内部公开李临问题时，相关人员也已着手准备了下午的材料，前去市政府的有李龙翔、高翯、叶国新。至于李临，公司传出的说法是辞职，具体原因只说是另一家什么公司开出了更好的条件。高层编了个司空见惯，却也颇含见利忘义色彩的理由。
出发前，康泰松陪三人走到楼下，快要出大厦时，似乎安奈不住了，说：“董事长，晚上还要请杨书记吃饭，就你们三个人去，是否稳妥？”
李龙翔还在为李临的事恼火，叶国新听出意思，高翯也明白康泰松的所指，几乎和叶国新同时开口，叶国新见高翯想发言，把机会让给他，高翯朝叶国新笑笑，问康泰松，“康总有什么要补充的？”
康泰松说：“有些事情，说不上礼仪，不过既然说到吃饭，自然要喝酒，就你们三个汉子去，我怕杨秘书和廖市长喝得不尽兴，当然，我没有针对人家人品的意思。”
李龙翔说：“康总，吃饭是晚上的事，到时候再说。”
康泰松说：“董事长，吃饭前不上好开胃菜，恐怕吃得不尽兴，你毕竟才上任不久，还是得摸清领导的所好。我的意思不是说败坏风气，只是缓解一下气氛，让大家到时候不要太生分。”
叶国新说：“康总说的有道理，只是老董事长安排了我们三个没有女眷的。我才调到总部不久，人事部也没有给我安排好秘书人选，高总的上周辞了，小董事长的生病，还只能自己应付。”
高翯说：“是啊，我们可是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再说这只是去讨论汇报一下工程后面的安排，就不用那么正式了吧。”
李龙翔也点点头，康泰松说：“有备无患嘛！我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康泰松说完打了个电话，不久之后杨一佳走下来，高翯沉了下脸。康泰松说：“佳佳，晚上让杨书记他们吃得高兴一点。”
杨一佳有些害羞，但是见到高翯似乎来了不少信心，走过来，说：“董事长、高总、叶总，既然康总安排，那就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