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杨一佳到家门口离开后,高翯没有马上驱车回公寓,而是给韩伯伯打电话说自己要过去一趟。天已经很晚了,韩伯伯和韩伯母还是穿好衣服等着他过来。一进门坐下,高翯喝了口水,两口子等着他开口,高翯终于慢慢说出:“韩伯伯,韩伯母,我——我想要搬家。”
“搬家!”两人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韩伯母说:“小翯,你那儿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
高翯说:“不是我搬,是——我想让你们搬。”
韩伯伯更加不解:“小翯,这么晚了,你找我们就是这个事?”
高翯默默点点头,韩伯伯问:“为什么?”
高翯说:“这个地方确实太老旧了,我想——让你们住得舒服些。”
韩伯母看了看高翯的眼神和表情,知道他有心事,问道:“小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对我们直说?”
高翯不做声,韩师傅说:“小翯,这事你和我们说过了,可我们的想法你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韩伯母都知道你想孝敬我们,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我们不图你什么,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说了,当然,到时候你要是结了婚生了孩子,你韩伯母肯定会帮你带的,那时我们自然不会委屈孙子。”
高翯说:“韩伯伯,我说的不是那个,而是——我想让你们真的过得好一些,起码,起码不要被什么人纠缠。”
先到那天高翯的醉话和状态,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两人立马明白了高翯的心思。韩伯母说:“小翯,你是在说你妈妈吧?”
高翯说:“我没有妈妈,我说的是杨明环——杨总。”
韩伯伯不忙着说他,问道:“她出现了?”
高翯半晌点点头,说:“她有个女儿,现在进了我们公司,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们就遇上了,我怕她会来找你们的麻烦,所以——想让你们离开这儿,她知道你们还住在这个电缆厂的老小区。”
韩伯母问道:“她能找我们什么麻烦?”
高翯说:“我也说不清,但总之,我不想让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两位老人沉默一阵,韩伯伯说:“那你妹妹呢,你不可能躲她吧?”
高翯咬了咬牙,对杨一佳他不愿意投入什么爱恨,淡然说:“她只是杨明环的女儿,在公司,我是她的上司,我不怕她,而且要是让杨明环和你们走得太近,她女儿一旦发现,肯定会起疑心,我不是怕她女儿知道真相,而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牵连,她离开我和我爸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韩伯伯问:“她那天对你说了什么?”
高翯说:“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段绘声绘色的表演。她和他那个男人离婚了。我——”高翯说着抬起头,“我不想让你们远离我。”
韩伯母又叹了叹:“小翯,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面对的问题还得面对,说起你妈妈,我们谁都抱怨她,可说到底这终归是你的事,需要你自己解决。”
高翯说:“所以我才想让你们搬走。”
韩伯伯摇摇头:“小翯,我们自会处理,该怎么办你不用操心,只是对于你,你需要自己拿主意,而不是接着这样赌气,这么做只会伤害你自己。”
高翯不说话,韩伯母说:“小翯,你有你自己的路,不要操心我们,你是个好孩子,你对我们两口子怎么样,我们一直看在眼里,这些年你给我们的钱太多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想想还是留给你,你们年轻人不容易,早晚用得到。”
韩伯伯说:“小翯,这个事情以后你就不要说了,你妈妈要是真的过来,我们也没有什么担心的,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高翯不再说什么,离开韩伯伯家。回到公寓,他走出了阳台,天寒的夜晚刮着些冷风,他似乎丝毫没有感到皮肤上骤起的鸡皮疙瘩。凭这些天的接触,杨一佳要不是杨明环的女儿,他一定会十分热情地对她。
后面两天由于工作忙活,杨一佳也没找高翯闲谈,周五下班后设计部的打算一同到外面吃饭,杨一佳只是简单地和高翯打个招呼。
有人想着放松,有人可不愿意松懈。前几天高翯和康泰松聊着李临会有行动,而这个预言也随之应验了。夜黑了,放下一周疲惫的人们都开始享受周末,沉醉在这一周里快乐指数最高的时光。而在宏万大厦楼下,一个仍在忙活的黑影正在筹划行动。他对着左手腕上手表的时间,等指针到了10点整,他按下自己身上装备的遥控器,遥控器上的红灯闪了几下后变成绿灯,他便从后面没有道路监控的地方翻进去,又悄悄走进大厦的门口,脱下露眼头套。
来者正是李临。此刻他又走到大厦的大厅,确认着监控探头在自己的操控下已经关闭了,上面的指示灯并没有显示在工作状态。大厦物管的保安室里保安正在看着监控屏幕,他们不知李临先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病毒程序,只要一启动就会重复播放实时影像。原先为了确保影像真实,保安每隔10分钟会人工转动一次探头查看,李临事先也想到这点,从而他把探头转动模式设为每一帧都会自动拍照的模式,无论保安在什么地方停下来,停下后就定格最后一帧的图片。李临时才操作的时候保安刚刚完成转动不久,这个时候时间比较充裕。他站了半分钟左右,然后在没有开灯的大厅里,当着夜视监控探头的面不停地比划,还走到探头面前再次确认它们休眠的工作状态。这个时候大楼里没有什么人,而如果监控探头是处在正常工作状态,保安看到后就会立马赶过来。三分钟过去后,依然一个人都没有,李临再次确定准备工作做好,随后就大大方方地朝公司的核心机房走去,同时算着保安确定探头工作的时间。
由于公司内部的安全系统这些天正在升级,李临之前从安装在刘国风办公室里的窃听器窃听到防御有些薄弱,并从康泰松办公室里偷装的也确认过这点,只是高翯比较谨慎,一直没让他找到下手的机会。进入总机房需要工号和指纹的认证,并且指纹检测台上还有脉搏识别,因此要弄一个假的蒙混过关不太可能。李临随即拿出手机,打开事先弄好的热点,等进入工作状态后在键盘上输入了高翯的工号,工号确认后电脑发出语音提示。
“请输入指纹,并进行面部扫描。”
李临犹豫三秒钟后再次脱去头套,把手指按向指纹识别器,三秒钟过后,旁边的电脑发出确认语音,显示高翯进入的同时也曝出名字。随后一声开锁的脆音响起,李临带着夜视眼镜进入了主机房。
通过预先设定的程序让计算机的安全识别功能成为摆设,李临几乎容易地夸过这一关。而后打开电脑的时候还要再确认一次操作人员,李临又按部就班地让电脑找高翯再做一次替身,而后打开了核心文件,李临现将其点开,拉下屏幕一个个慢慢地确认,确认完每一个文件中都有自己想要的数据才关闭拷贝。他看了下拷贝指示灯,是处于熄灭状态,平时要是亮着就说明拷贝内容和时长会被记录下来,并且发送到刘主任和李龙翔的电脑里,同时还会向他们的手机发出提示,而今这个关卡已被自己跨过,因此不用担心李龙翔或刘国风马上会察觉。等拷贝完之后。李临先关闭了电脑,而后从里到外关上自己的控制热点。确认中央机房的大门关上后带着头套又原路返回,由于坐电梯怕闹出动静,所以只能走楼梯悄悄地下来。在出了宏万大厦后,他又解开所有事先设置的监控模式,而后发送指令让事先植入的病毒自动销毁,完成了一系列工作。
才翻出栏杆,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他面前,他打开门,驾驶座上的万钟鑫帮他把东西拿到后面放着。
“好了,万总。”
“好,赶快走。”
万钟鑫才发动了汽车,一边驾驶一边和李临交谈。
“还顺利吧?”
李临说:“一切都按既定的来,没有遇到什么障碍,监控全部都让我灭了,保安那里看不到什么。中央机房盗用了高翯的ID,里面画面和拷贝监控都将指向他,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肯定要耽误时间,我这里没有什么破绽。”
万钟鑫说:“希望不要出问题。你这一步熬得够久的。”
李临点起一根烟,说:“刘国风那儿早就解决了,要不是高翯那小子难对付,还能早一些。”
万钟鑫说:“算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在意最后这一刻。”
李临说:“李正宏给儿子接班可真够上心的,有这个年轻人在,会不会暴露我都没有把握。”
万钟鑫问:“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李临说:“马上回到钟盛也不太可能,看看宏万的人有什么反应。事情闹大不好处理,万一真是那样,我也好看他们的打算。”
万钟鑫说:“肯定不会闹大,面子和名誉比什么都重要,碎一颗牙,咽到嘴里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清月岛,咱们把现在掌握的东西先拿到手,只要能做一些改动,到时候清月岛还会回到咱们手里。”
李临问道:“万总,咱们是不是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万钟鑫说:“天要亮了,但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下面就看李正宏会有什么反应了。对了,有件事情我现在必须和你说。”
李临有些纳闷。万钟鑫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开始对李临说着他有必要知道的情况……
李临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想自己一直在高翯的监控下。高翯接到刘国风的通知后,表示事情已按照他们的预想进行,刘国风随即把数据传到高翯的邮箱。而后以急事为由来到李正宏家,坐在李正宏身边,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做了详细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