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翯一上班就将解澍叫到自己办公桌旁,拿了份刚买热腾的牛奶咖啡给她,解澍有些吃惊,高翯说:“我听他们说你喜欢喝这个,正好今天吃早点路过,多买了一杯,你拿去喝吧!”
年轻情侣的恋爱时常就是由醇香飘逸的热饮陪伴,而无论是解澍还是高翯都过了吟风弄月的躁动年龄,这一举动最多也就被淡淡地看作同事间的关心。解澍还是显得有些腼腆。高翯说:“我可不收买你,昨天下午我脑子短路了一下,让你帮康总折腾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听到康泰松,解澍心里自然有些不悦,然而对高翯却表现出笑脸,说:“没什么,高总,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高翯说:“主要是我忙着给我伯母过生日,你不也得回去看你母亲,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解澍又是一阵微笑的摇头。高翯说:“说到你母亲,我韩伯母已经告诉我了,前些天我出差的时候你去看了他们老两口,对吧?”
解澍脸上现出一些尴尬,她不知道那是在为康泰松做戏,还是真的发自内心,只是轻轻点一下头,高翯说:“我平时工作忙,也挺对不起他们二位的。这样,今天是周末,下午下班后,我们一去看看你母亲吧。”
解澍有些失措,连忙推辞:“不不,高总,怎么能麻烦你——”
高翯说:“你是我的直接助手,我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应该的,还是说你有别的事?”
解澍说:“别的事——倒是没有……只是——麻烦你了。”
高翯笑了笑:“你不嫌麻烦,我怎么会麻烦!”
解澍没有接着表态,高翯见她不说话,说:“那你既没有:不方便,意思就是同意了,下午下班我开车送你回去,然后看看你妈妈。”
解澍不好推辞,点点头。走出高翯办公室时,杨一佳进来了,高翯问道:“你有什么事?”
杨一佳有些羞怯,然后抬起头,说:“高总——那份方案,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高翯说:“我和董事长倒是没有什么疑问。只是康总还没有给反馈意见,不过我觉得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哦——”杨一佳吞吞吐吐。高翯说:“你们接着弄第二套方案,相关事宜,董事长已经派人联络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杨一佳点头后又低下头,高翯看她的样子,像是有别的事。她看过杨一佳的履历表,说:“我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杨一佳很快抬起头,然后羞涩地点着。高翯明白了她此来得用意。说:“那次的事,你别见怪。我也是太着急了,这样,中午休息时,我去给你买点礼物,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
杨一佳没有立刻表态。而高翯内心也在搅动。在解澍面前,他要演戏,而在杨一佳面前,他还得遮遮掩掩。杨一佳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和我妈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了——”她没有说出是因为李龙翔的关系,而是说:“既然都沟通过了,我想,大家会相互理解的。”
高翯闭上眼睛。杨一佳说:“高总,我的生日,你就不能来吗?”
高翯说:“实在是对不起,我和解秘书说好了,要去看她母亲,前些天我出差的时候她看过我伯父伯母,我得还人家一个礼。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跟她推辞一下。”
“那就算了!”杨一佳说:“说好的事情,怎么能随便取消。”
高翯笑了笑。杨一佳连忙说:“对不起,高总,我——我有些放肆了。”
高翯说:“你——有没有邀请龙翔?”
杨一佳说:“他已经答应要来了。”
高翯说:“那就好,我——要是有时间,我再——”
“不用勉强,高总。”杨一佳微笑轻轻说道,“我在须埠没有什么朋友,只是想多叫一些人,因为龙翔也去的缘故,你没时间,就算了。我不打扰你了。”
杨一佳说完走出办公室。说实话,杨一佳的直率未免让他想到杨明环,然而她感到杨一佳表现出的是天真,而杨明环在他的记忆里永远是冷酷无情,正因如此,在他不愿伤害杨一佳,却又和他刻意保持距离的同时,对杨明环依旧是不可动摇的憎恨。
杨一佳刚走不久,高翯接到一条短信,内容是:
方便的话到天台给我一个电话,工具已用同城快递送去,我多加了些钱,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高翯回复了“等着”两个字,十几分钟后,解澍拿了一个包裹进来给他,高翯拆开后,是一部预存话费的手机。他拿了手机,上到天台。拨通电话。
“康泰松的电脑,你看到痕迹了吧?”
“已经看到了。”合作者说,“就是家里的。”
“有没有你要的?”
“暂时没有发现!”合作者停顿了一下,“不过昨天晚上,还有一个地方也中了你的毒。”
高翯说:“他平日和解澍在常安岩偷会,自然狡兔三窟。”
“你说对了,家里第一窟,常安岩第二窟,不过昨晚发现的是第三窟。”
“什么!”
那边说:“我让人查了IP地址,他家和第三窟都种成功了,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要要的东西,只是常安岩也不能缺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
“这个好办,我可以让解澍完成。”高翯说:“狡兔的第三窟在哪儿?”
“初步确定是轻谣普鲁士,至于原因,我正让人查着。”
高翯说:“挺不错的德式风情别墅。”
“公司那边,还需要你继续看着,至于说他的住地,我会负责把关。”
“希望你找得到。”
考虑到今天是周末,下午下班人多不方便买菜,高翯借着中午带解澍去附近超市买了些东西,打算下午到她家一同做饭。与此同时,高翯还给杨一佳挑选了礼物。他不知道买什么好,最后还是解澍出的主意,给杨一佳买个八音盒。
下午一下班,高翯就直接开车送解澍回家。解母热情地招待了高翯,尽管她身体有些虚弱,但还是和解澍一起下厨,高翯也在旁边帮着忙。对于高翯的到访,解母显得比较激动,听解澍说过高翯,今天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还夸赞他一番。
解澍刚拣完菜,解母就忍不住说道:“小雨,你是不是表现太好了,领导亲自到家里祝贺。”
“没有——”解澍有些不好意思,看她羞赧的脸蛋,解母倒是笑得合不拢嘴。高翯说:“阿姨,小解平日为我干这个干那个,挺辛苦的,前些天我出差了,她还帮我看看家长。作为她的——公司领导,关心一下下属也是应该的。”
“小高真是热心肠!”
“妈,您怎么能这么叫?”解澍说:“人家高总是我上司,您怎么‘小高’地这么叫起来!”
“这个无妨。”高翯笑了笑,“解阿姨是长辈,当然得这么叫。”
高翯终归是客人,做饭的事主要还是解澍和母亲来完成。做好后,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吃着,解母说:“小高,你平时山珍海味地吃来吃去,今天就委屈你了。”
“哪里。”高翯说:“找您这么说,上次小解去我伯母家还委屈她了,只是老人家,都喜欢简单的生活,我要是管多了,他们还不愿意。”
“生活简单挺好的。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忙些什么。”解母说:“小高,既然来了,阿姨也是长辈,就不和你客气了,你三十多了吧?”
“快三十五了。”
解母说:“你们啊,也该结婚了,也别说男人当什么钻石王老五,我看着小雨到三十还没嫁出去,我心里也急。我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她放心不下我,但她老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问题,你说是不是?”
高翯愣了一下,他想起韩伯伯那一代人的生活方式,一个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除了员工的工作情况,领导还要时常关心员工的家庭生活,恐怕这会儿解母也是这么想的。解澍自然有些不自在,说:“妈,高总来家里吃饭,您怎么给人家出这么个难题?”
解母看高翯尴尬的样子,说:“对对对,吃菜,小高——”
高翯说:“解阿姨,您说得对。只是感情的事,可能我们这代人不愿意勉强,更喜欢自主一些。”
解母又来了劲,说:“自主没有错,问题是你们太挑了。”
高翯笑了笑,说:“倒也不是挑不挑,只是,实在觉得不合适。”
解母叹了叹:“我们这代人的想法,告诉你们,你们不愿意去理解,现在这帮二十来岁的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小高,你谈过女朋友没有?”
高翯身体一震,解澍扯了扯自己的母亲,高翯也不隐瞒,说:“我以前交往过一个女孩,只是我在美国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我和她终归没有走到一起,挺遗憾的,我觉得——可能是那件事情对我打击很大。”
解母追问道:“那是她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高翯没有立刻作答,解澍对母亲说:“妈,那是人家的个人隐私,感情的事,您问那么细干什么?”
高翯面转弛懈,说:“没什么。可能——只能说缘分,感情的事,对错往往很难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