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些天心太乱,殚精竭虑,过于操劳,这天晚上木紫溪竟沉沉睡去,甚至不曾有梦,第二天早上,木紫溪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对着昨日所列的名单,看了又看,首先拔了郭立建的号码。
是的,她欠过他的人情,但她想,人活在这世上,有时候你找对你有恩的人帮忙,有可能远比你,找你对其施恩的人要来的明智、实在。
遗憾的是,郭立建的手机关机了。
她转而拔给了成功美。
“你好,功美,郭总监,在吗?”
“他昨天下午飞的法国,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这个我不清楚,他要完成公司出差任务,还要安顿好他妹妹的学校,才会回来。”
“哦。”
“估计,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吧!”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他手机关机了,不过过几天他应该会主动联系公司的。”
“好的,谢谢,等他回来我再找他吧!”
“好。”
挂了电话,她接下来的想到了龙飞,毕竟他是这个名单里最有钱的人。或许他看在自己救过他,又帮他与顾城书谈成一笔大买卖的份上能帮到她呢?龙飞不是一个心硬的人,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更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她放弃自己的尊严去问他借点钱,应该不会太难吧!
木紫溪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好,龙飞的钱一定是能借到的,不能打电话,只有亲自去见他才会显得有诚意。她这次厚着脸皮在公司门口等龙飞,对借钱的事是势在必得,如果他不能借钱给自己,问别的人要借8万元相当困难,不能尽快筹到8万元换肾的手术费,母亲随时可能失去换肾的机会。
入秋了,枯黄的扬树叶与火红的枫叶随风飘落而下,好象是几只彩色的蝴蝶在空中绚烂飞舞,续而垂死挣扎,最终,因为风的停止,而不得不默然静躺于地,等待归于尘土,木紫溪看了一路。
11月的下午,太阳落下去,湘福的风陡然就变得凄冷。木紫溪穿得有点少,瑟瑟地在秋风中等着,全神贯注的看着每一位走出龙氏的人,生怕错过龙飞。终于,她看到龙飞慢条斯理的从龙氏的大门,随着人流涌出。她马上机灵的迎了上去。
“龙经理,能,能借用您几分钟吗?”
龙飞见木紫溪和他说话,有些吃惊,停住了脚步,继而走到木紫溪身边道:“有什么事,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好,谢谢。”两人一并来到一个人少的街角。
木紫溪看到对面街头一家卖晚餐的店,小二在热情而拼命的招揽着生意。
“龙经理,那件事,是我对不起您,现在您开除了我,我不再说什么,但是您能借些钱给我吗?”木紫溪见龙飞停下了脚步,鼓足勇气,一鼓作气,把这句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要借钱,不是,想讹钱。”龙飞用想吃人般的眼神,冷笑着说道。
见木紫溪沉默,他接着变得严肃道:“那天我不是和你说了,那事到那天结束,两清。”听她主动张口要钱,他很气愤,心想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莫非见得不到预想的名利,现在干脆直截了当的索要分手费。
木紫溪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身上用讹字,一股狂怒涌上心头,她看到自己手上青筋都快要气得爆凸出来,但她硬生生地把这股怒气Ya了下去,尽量平和地说:“不是的,我今天来是想借钱,只是借钱,我真的有急用,我会给您写欠条,我挣回来,一定会还您的。”
“是嘛,你这样的女人,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你认为我还会信吗?”
“您信不信,我都会还的,看在我救过您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好吗?”
“你救我,没记错的话,我已经请你吃过饭,还有你母亲与舅母,现在我真怀疑,那次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会水,故意的,如果不是你尖叫,我会掉进水潭吗?”
“好,如果你要这么想,大可这么想,在你这,我是虚伪小人,是心机女,龌蹉爱耍手段,我统统接受,但你能不能借钱给我,5万就行,我知道你并不缺钱,这些钱,对你而言,只是少下几次高档的馆子,但对我而言,却攸关生死。”
“木紫溪,我告诉你,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不然我给你好看。”
龙飞心想这样的女人,讹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借钱,简直虚伪。那般下三烂的手段她都能使得出来,现在还厚颜无耻的承认,亏他以前还觉得她纯洁,亏他还痴迷的爱过她,自己怎么能给这样的人钱呢?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凌厉的声音一直在提示他,绝不能给她一分钱。如果自己真的给她借了钱,父亲知道,她母亲极有可能要去吃牢饭。如果她母亲有什么事,她会不会出事?如果她出事了,这世上没有她,他活着会不会少了很多乐趣。
他现在特别理解,武侠剧里的情景,一个人,倘若他的仇人少了一个,他在这世上的意趣便少了几分,更有甚者,还可能因为最极至的仇人离去,而失去继续生存下去的意念。
如果她母亲出了事,而她却好好的活着,她将来会不会恨死他,让他绝没好日子过。他不曾狠狠得罪她,她就这么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她真生出恨意,那还得了,她什么事会做不出来。
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个陆晚莉,他就极不好对付,再多上一个她,恐怕他这辈子都得搭进去。龙飞现在思维混乱极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她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情绪多一点,但他却清楚,不能借钱给她。
木紫溪沉默良久,心想龙飞虽然说话难听,但心不坏,属于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那样说只是吓吓自己而已吧,或者只是在考验自己,只要自己再坚持,再执着,他一定会为自己的这份毅力所打动。
为了母亲,她下定决心,强迫自己再尽力求他一次,于是又道:“龙经理,我真的很需要,帮帮我好吗?我会尽快还给您的。”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只是你比她们更无耻。”龙飞厌恶道。他现在想快点结束这场谈话,他怀疑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会失去理智。
“那您告诉我,郭总监,他的联系方式?好吗?我知道您与他感情深,您一定有他的联系方式的。”
“他是我好哥们,我警告你,你这样肮脏的女人,少打他的主意,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有你好看。”听木紫溪提到郭立建,龙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真的误会我了。”木紫溪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有哪个****会说自己是****。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不好意思,打扰。”木紫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再也无法忍受,为了不让龙飞看到她的泪,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缕微茫的尊严,她说完愤怒的转身离去。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有人会把这种污秽不堪的词用在她身上,那人还是她深爱过的男人。本来告诫自己,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再大的耻辱,她也要忍受,最终却还是输给了自己的自尊心。
木紫溪沮丧得只想扇自己几个耳光,难道母亲的命还不如她的脸面,她的自尊。她后悔了,她想再坚持,但回头时,早已看不到龙飞的身影。她只得有气无力的离开,她真恨自己没用。
木紫溪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她突然好恨这个世界,恨这世上的每个人。她想到难怪有人会自杀,难怪有人会得抑郁症,她木紫溪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如今却弄得无路可走。就连好朋友沈香蜜都不待搭理她,母亲的钱她没有筹到,她最爱的男人,把她当成了****,平时照顾她的郭立建也不接她电话。她木紫溪真的穷途末路了。
正在此时,她电话响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她想或许是郭立建打来的,她马上按了接听键,她急切的希望这个电话能给她带来一丝福音,或者能让她的心情有所好转。
“是木紫溪吗?”一个冷漠的女人声响起,经过长长的电波,她仍然感受到了寒意。
“嗯,是我,你是哪位?”木紫溪仍不死心,问道。
“我是罗意洁,听不出来吗?你个贱人,我警告你少勾引龙飞。”
“你才是贱人,你是疯子,妈妈的,你神经病,成天没事找事。”木紫溪对着话筒歇斯底里地吼道,她从来没有如此放纵过自己,如此失态,但现在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丧心病狂,疯狗乱咬人,这些个词语,以往与她从来不沾边,她一度以为永远也不可能与她沾边,今天她把它们安在了自己身上,她一方面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却又悲苦地嘲讽自己。
“你个死女人,狐狸妖媚子,被开除了,还阴魂不散。”罗意洁恨恨道。
“你才是臭不要脸的女人,自己没本事,抓不住男人的心,还像疯狗似的四处乱咬人,疯子,不可理喻。”木紫溪说完挂了她的电话。
她在心里接着又把罗意洁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她恨得想摔掉电话,终是忍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手机盖,把那张快欠费的电话卡扔进了江里。
万念俱灰的木紫溪呆呆的看着江水发呆。那张电话卡悠悠的旋转了几下,很快便在江里销匿得了无痕迹。如果她放弃,她的命运就如这张电话卡,很快便会悄然在这繁华的世间消逝。
罗意洁那张刻薄的脸浮现在她面前,木紫溪一个激灵,打起了精神。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她,都要与她过不去,不,她不信这是她的命。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她一定要顽抗到底,不到最后她决不放弃。她想起了很多剧情,那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那些在历经千辛万苦后霸气回归女主角,她们都是强者,荧幕上的强者,而自己要做生活的强者。
木紫溪真后悔一时冲动,扔了那张卡,顾茹意或许能帮到她呢?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她去了一趟顾茹意家,然顾茹意并没有在家,顾家的老管家李伯说她刚结婚,住进了婆家。那是罗意洁家。想到她与罗意洁的仇恨,她连顾茹意的电话号码也没有问,走了。
木紫溪重新去买了一张电话卡,然后去新哥的网吧,做简历找工作,虔诚的期盼着新的工作,可以给她带来好运,让她预支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