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秀清有了生的希望,木功达回到了怀花乡。
他一到于良松家便问:“二哥,你给我的号码打不通啊,有没有别的办法联系清秀?”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放弃了,紫溪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电话号码换了。秀清现现在病危,我和你紫溪大舅三舅明天要进城,你和我们一起去吧,今天就在我这休息,将就一下,把你那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说说。”
“谢谢,二哥,那我就打扰了。”木功达听得于良松愿意带他一起去,心里松了口气。
晚上把遇到朱记峰的事,详细说与于良松听。
次日,四个男人一起来到湘福。于良松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他不知道哥哥与弟弟是否愿意去做肾匹配的化验,如果愿意做,最后不知道有没有人的能配上。如果配上了愿意把自己的肾切割一个吗?
尤其是大哥都快60了,而自己身体又不好,弟弟情况稍稍好一点。唉,且看命运作何安排吧!于良松的哥哥与弟弟显然有同样的烦恼,妹妹不能不救,可是牺牲谁都觉得为难。
木紫溪在湘福西站接到了三个舅舅,及近十年未见的父亲。
她把三个舅舅从大到小喊了一遍,喊完后道:“妈妈在湘东医院,我很快就会带你们去,只是在去之前,有个事,我想找你们商量一下。”她没有看木功达,完全把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
“那我们先找个餐馆吧!正好大家坐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有吃午餐。”木功达忙道。
木紫溪听到他发话,只觉无语,但她现在不能沉默。
“舅舅们,先去二舅妈那,她今天休息,听说你们要来,把饭都做好了。”
“好,我们去那边,边吃边商议。”于良松道。
“五个人坐公交,浩浩荡荡的去到了曾三妹的出租房。”
正如木紫溪所说,曾三妹已准备好了午餐。
大家饭饱后开始商量正事。
最先开口的是于良松:“秀清的情况,紫溪也和我们说了,她需要换肾迫在眉睫,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这事。”
平时少言的老大于良彬开口道:“我这把岁数,活够了,我的肾要是行,我给她。”
老三于良柳见大哥与二哥都这么说了,他就更没得犹豫,他是家中最小的,从小哥哥姐姐对他没少照顾。
“如果我的行,我切一个给姐姐,我年纪还不算大,少一个肾没有什么障碍。”
于良松听到哥哥与弟弟这样说后,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多虑,现在松了一口气。木紫溪却更为感动,她以为没有人愿意给母亲一个肾,她甚至想好了怎么用亲情,孝心,金钱去求舅舅们,看来是她把人心想的太过淡薄,把事态想得太过炎凉,把亲情看得太不可靠。
“我先替妈妈,谢谢你们,这份恩情,我木紫溪若将来不报,就愧能为人。”木紫溪感激的看着大家道。
“紫溪,没事,如果我们任何一人遇到这样的事,我相信你母亲也会出手相救的。”于良柳道。
“事不迟疑,那今天我们三个就去医院做检查吧!”于良松道。
想到有可能英勇割肾,三兄弟都有些悲壮,谁能匹配便是谁,这个命他们认。
三天后肾配型结果出来了,让大家吃惊的是没有人能配得上。曾三妹把这事和于秀清说了。于秀清很感动。她劝大家说:“算了,天命如此,大家就别再折腾了。”
可是木紫溪却不死心,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她而去。对,父亲不是说,弟弟可能还活在这世上,如果找到了弟弟或许母亲还有一线生的希望。她完全忘了对父亲的恨,只想求他快些帮忙把弟弟找到。
正好木功达当时也在医院。
“爸,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没有舅舅的肾可以给妈妈用,你不是说弟弟还活着,你帮忙快些找到他,救救妈妈好吗?”木紫溪近乎哀求的说道。
“好,我一定会想办法尽量找到你弟弟,听说他当年就是被抱到了这家湘东医院的,那时候这家医院才两间屋子。”
“我相信弟弟一定还活着,我们一定能找到弟弟,救活妈妈的。”
于良松见木紫溪如此,把于冰也喊到了湘福。
于冰起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父亲说有急事,极不情愿的赶到了湘福,一到出租屋就抱怨道:“爸,你急匆匆的喊我回来到底所谓何事,你耽误我一天,你知道要耽误我少学多少东西吗?”
“你学习重要,还是你爸我的命重要?”
“爸,不是,你不是好好的,有什么事?”
“我要换肾,你现在和我去医院,看你的肾与我的配型能不能成功,要是成功切一个给爸爸。”
“爸,我只知道你腰不好,什么时候肾不行了,你开玩笑的吧,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人命关天,我什么时候在你眼里成了糊闹的人了。”
于冰突然就开窍了,他想起姑姑肾不好,常年用药,父亲喊他回来莫不是为了姑姑。他冷静了些道:“爸,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生子,你要我割掉一个肾,耽误我读研,我不计较,万一以后生不了孩子,你不是要害我一辈子,你不是得害得咱们家绝孙吗?如果真的是你要,怎么样我都割一个,你是我亲爸,如果是其它人,坚决不行。”
“紫溪都查过,割一个又没有什么大事,只要你保养得好,没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切肾的人多的去了。”
“我就知道,你是要我帮姑姑,紫溪自己为什么不去割一个。”
“她的要行,还来找你,再说你的还不一定能行呢?我们的都不行,你去做做,对姑姑也是一种宽慰,你姑姑平时可没少做好吃的给你。”
“好,我去做配型。”于冰心想,他们都配不上,连木紫溪都配不上,他要能配上的机率肯定会更小,不可能会中奖的。
见于冰答应,于良松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妹妹的生命,比儿子的肾应该还是要重要的点的。毕竟命没了,什么都完了。
两人来到医院,于冰去看了于秀清,做好配型,因为他情况特殊,怕耽误考研时间,在罗意平的帮助下,结果次日便出来了,所有人的肾都不行,而偏偏于冰的就行。
于良松看到结果便匆匆从医院赶回,没有告知认何人,他想到时候直接拉于冰去给大家一个惊喜。
于冰听到父亲要他去切肾时,完全懵了,他真的要切一个肾给姑姑,不,不行。于冰想到了母亲,这事他还没有和母亲说。
“爸爸,我是答应了你,先别急着拉我去医院,切肾是大事,我要再和妈妈商量一下。”于冰说着往母亲上班的地方走。
于良松想曾三妹很善良,这事一定会答应的,知会她一声也好,于是跟在于冰后面,一起去湘福绝味西餐厅找曾三妹。
“妈,爸爸,要我切一个肾,你知道切一个肾,对以后的生活影响有多大吗?”于冰一见到母亲便忙说道。
曾三妹放下正在清洗的盘子,问于冰:“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三妹,我们的肾与秀清的配型都不成功,只有于冰的可以,我今天要他去切一个给她姑姑,你不反对吧!”
“反对,坚决反对。”曾三妹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她说得异常坚定,不容置疑。这完全让两个与她最亲近的男人出乎意料。
“三妹,你不想救秀清?”
“我想,如果我的肾可以,我愿意切一个给她,可是儿子的不行,他还年轻,这么年轻就失去一个肾,别说将来生孩子,我怕他连老婆都娶不到。”
“三妹,你想得过于严重了。”
“一点也不严重,我有一个洗碗的同事,他儿子少一个肾,没有老婆,干不了重活,不能熬夜,不能竞争,生活苦不堪言,良松,这事我决不能同意。”曾三妹说完再对于冰道:“你不是要去读研吗,现在就给我回去安心读研。”
于冰见母亲这么,正合他心意,他说了句“好的,爸,对不起。”马上逃也似的走了。如果将来有钱了,给姑姑多少钱都行,但要割肾,实在是太强他所难。
于良松见儿子走了,没有再说什么,他把报告单撕得个粉碎。心想,好在这个事情,他是自己一个人在偷偷干,没有其它人知道,不然大家该对于冰有多失望,他也怪自己太过冲动,哥哥,弟弟都没说让自己的孩子来做,而自己却让于冰来了。
可能当时并不知道切一个肾,会那么糟糕,刚才听到曾三妹的话,了解到一个肾的重要性,他的心也不知道要该偏向哪个选择了,算了,罢了,这事就这样吧!毕竟肾长在于冰身上,他不愿意,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如此想来,他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