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刘启隆伸着懒腰从自己的府邸走出,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心中一震。
“荣华富贵,就看今晚是否顺利了。”刘启隆想着自己八年来的布置,不由的充满了自信。
“同知大人。”刘启隆回首向左望去,正是指挥佥事常文斌。
“同知大人,下官有事禀报。”常文斌肃立在刘启隆身前,弯腰抱拳说道。
“进来吧!”来到议事厅,刘启隆对着左右说道:“退至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等所有人退下,刘启隆这才问道:“何事?”
“大人,石亨、张革皮、徐有贞等人已决定今夜动手。”滋事重大,常文斌虽知安全,却还是凑到身前悄声作答。
“宫中的安排如何!”“今日执勤的大汉将军和守殿力士多安排了一倍,申时一过,马英会拿下东华门。”常文斌说的马英,正是另一名指挥佥事。
“卢指挥使在何处。”手指轻击桌面,传来“哒哒”之声。
“在承天门衙门内。”历经八年的布置,刘启隆早已在暗中架空了这位名义上的指挥使。
整个锦衣卫,除了他自己还不得知外,人人都已知晓刘启隆才是真正的“同知指挥使。”
“张翰呢?”刘启隆问起的是与自己职位相当的指挥同知张翰。
“张翰大人同样会在申时,带领2000校尉埋伏在奉天殿四周。”
“曹吉祥那个阉狗呢?”提起此人,刘启隆的声音有了些许变化,似乎压抑着什么。
“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根据探子回报,其准备偷取宫门钥匙。”常文斌单膝跪地小声说道。
“砰。”一掌拍下,桌面纹丝不动,一阵微风吹过,整张桌子化为灰烟,消散而去。
“咕嘟。”常文斌喉骨涌动,心中暗叹:同知大人的功夫真是越发的厉害了。
再看刘启隆,面带杀机,声似寒霜。
“今夜,我要他们都死在东华门内。”
收起双眸中的杀意,刘启隆俯面贴在常文斌耳旁轻声说道:“朱祁镇必须死,谁杀了他,子侄皆可世袭千户。”
随后不管常文斌的震惊,站起身念叨着:“不解决源头,这病,好不了啊!”
拍了拍其肩膀,抓起柱上挂的绣春刀,刘启隆向着屋外走去。
“革皮马,随我去衙门见卢指挥使。”一阵马蹄声响起,刘启隆带着亲卫向着承天门而去。
屋内,常文斌单膝跪地静止不动。
“既然大人吩咐,那你就去死好了。”面目狰狞一字一顿的念着,双眼中射出的凶光犹如实质。
到了衙门口,刘启隆翻身下马,径直向着正堂走去,路过众人时,无不弯腰行礼,以示尊重。
“卢大人,下官有事相商。”对着堂内坐着的卢忠抱拳禀道。
“刘同知,坐下说话。”等刘启隆坐下后,卢忠这才问道:“刘同知有何事要禀报!”
双手抱拳,刘启隆朗声说道:“大人,下官收到消息,石亨与张革皮等人意图谋反,想要恭迎太上皇重临皇位。”
“哦。”卢忠已经被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们怎么敢行如此之事,难道仅凭张革皮手下的京营卫吗?
“此时非同小可,可有证据。”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一个不好,上千颗头颅就要成为刀下鬼。
“有,就在张革皮的京营卫中,我已派人包围了他们,大人可即可前往。”
刘启隆站起身来,恭敬的对着卢忠说道。
“好,王虎,张高,你们俩个带人跟我一起去。”卢忠虽知刘启隆野心勃勃,但并不认为他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况且还有他的“心腹”陪同,更无可惧。
“是,大人。”王虎和张高向外走去,招呼俩队人马,跟着卢忠和刘启隆向着京营卫所在营地行去。
随着刘启隆向城外而去的卢忠突然发觉有些不对,为何不走大路,反而走入这僻静小道。
“刘启隆,你要带本官去哪?”一声大喝,队伍停了下来。
“呵呵,当然是带大人去看谋反的证据啊!”刘启隆笑声怪异,让卢忠心中竟有些不安。
“王虎,张高,给我把他拿下。”卢忠不管其它,想要先拿下刘启隆再说。
话音落地,却发现四周雅雀无声,所有人平静的肃立在原地,没有一丝动静。
“大人,你还不明白吗?”调转马头,刘启隆那眼中的讥讽深深刺痛着卢忠。
他没想到自己引为心腹的俩人,竟然背叛了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卢忠已经预感到自己的下场,他只是不明白刘启隆到底想做什么?
“谋反是真的,张革皮叛变也是真的,请太上皇复辟也是真的。”刘启隆带着笑意说道。
“至于你,只是一颗挡路的绊脚石,有此良机正好可以踢开。”刘启隆双眸微闭,语气淡然。
“好,千颗人头,加上卢某这一颗确实不多。”卢忠也想明白了,看此情景,今日绝无生还的可能,也就放下了包袱。
“我知道你本事大,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以17岁的年龄,用八年时光,从一个小小的校尉爬上指挥同知,也许马上就是都指挥使,这份能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你们都老了,无法再保护我大明江山,为皇上效忠。以后的事,交给我吧!”刘启隆对着卢忠做出了承诺。
“一直听闻你功夫了得,堪比一流高手,可否让卢某临死前见识见识。”能当上指挥使,卢忠也非善类,只要拿下刘启隆,自己就能脱困。
“好。”话音未落,刘启隆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卢忠的眼前,一道光影在面前晃过,刘启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马背之上。
“好…功……”话没说完,卢忠睁大双眼却已气绝,体内五脏六腑,据已粉碎。
卢忠怎么也没想到,身为一流高手的自己,连一招也没挡下。
更想不到刘启隆年纪轻轻,功夫却早已出神入化。
“卢大人察觉石亨等人意图谋反,在回衙门的路上被张革皮谋害,实乃忠心耿耿。”
“带回去厚葬。”挥着马鞭,刘启隆掉转马头,向着来时的路行去。
“大人的功夫还是那么可怕。”王虎想起刚才的一幕,有些胆寒,要是刘启隆对他用出刚那一掌,他必死无疑,因为他也没捕捉到刘启隆的身影。
张高没答应他,而是对着身旁的校尉说道:“把卢指挥使包起来,带回衙门。”
草席捆绑严实后,用校尉们的身体围在中间,众人这才向着衙门走去。
回到锦衣卫衙门,刘启隆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马留在门口,常文斌却在门口等着俩人。
“老常,大人有没有交代怎么办?”同为刘启隆的心腹,几人已经暗中交往数年,关系还算不错。
“找个地方先放着,明早等一切尘埃落定再禀报陛下。”常文斌按照刘启隆的指示对着二人说道。
这边的刘启隆把马留在了衙门,步行来到了东市的回春楼,刚到门口,老鸨就看到了他。
“哎哟,刘大人,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心儿可是挂念你的很呐。”身为锦衣卫同知,那也是在老鸨心中挂了号的人物。
况且这位爷还没到而立之年,今后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嗯,最近有些事。”跟着老鸨上了二楼,刘启隆常用的江南阁大门已是大开。
“大人你稍等,心儿马上就来。”说完老鸨关上了门,留下刘启隆一人待在屋内。
“快去催催心儿,怎么这么慢。”对着身旁的丫鬟说完,老鸨指着面前的男子喝到:“还不去准备酒菜,是想让老娘拆了你的骨头吗?”
“这些个蠢货,活该你们当。”
吱呀
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红色长衫的女子走了进来,转身关上门,这才向着刘启隆走来。
走到刘启隆身前,微微欠身温柔似水的说道:“见过刘大人。”
“心儿无须多礼,近来可还安好。”刘启隆的声音变的细腻许多。
“拖大人的福,一切安好,妈妈很照顾我!”虽然还在回春楼,但心儿早已被刘启隆赎身。
每日抚琴、画作,除无太多自由,到也过的舒心。
“今日大人想听何曲?”“楚汉。”
心儿的脸色一变,怯声问道:“大人又要杀人?”
“哦,心儿为何有此一问。”刘启隆好似没听明白,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入口中。
“大人第一次听楚汉后,3年再未点过此曲,二年前,大人命心儿弹奏楚汉,不久后杀敌过千,升任同知,二年间再未如此要求,今日…”
看着眼前的妙人,刘启隆不由回想起第一次的相遇。
第一次见到她时,好像是她不听话在被妈妈毒打,那柔弱的身躯中好似有着无穷的力量。
就算快要被打死,也不愿接客。内心有些触动的刘启隆,当时还只是名小小的校尉。
在砸锅卖铁为其赎身之后,他却并没有把她接回家中,而是继续安置在了回春楼。
转眼一过,已是六年,自己也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之久了。
“哈哈,心儿果然聪慧,男儿当杀人,过万当为雄,我不杀人,人就杀我,别无可选。”
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刘启隆这才恢复平静,柔声说道:“弹吧!”
心儿跪坐在琵琶前,轻柔的身影在下一刻变的张狂而有力,激烈的琵琶声响起,伴随着刘启隆不时地狂笑。
再次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刘启隆大笑着拉开房门,跨步向外走去。
“男儿当杀人,过万当为雄。哈哈哈…”笑声悠长,经久不落。
屋内,双眸湿润,一脸担忧的心儿继续弹奏着,只是那本该激昂的乐曲中,夹杂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