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驾临烟柳园,实乃我齐某荣幸。”齐海秋起身,对着林曜抱拳,“林公子请坐。”
“齐老先生客气了,似烟柳园这般的桃源妙境,在下又怎能不喜?既然喜欢,自然也就会时不时地来坐坐。”林曜随即也作了一揖,笑得客套而不失礼数。
“林公子乃性情中人,实在难得。”齐海秋笑着退至一旁,淡然地抚着胡须,看着林曜的一举一动。
他一站过来,立刻就有随侍在一旁的小厮搬来了藤椅请他坐下,伺候得好不周到。
于是齐海秋便得以闲闲地坐在藤椅上观看棋局。
“齐老先生谬赞。”林曜一面答,一面坐到石凳之上,与凤潋相视一笑,随即执起了白子,伸出一双白皙如玉的大手,示意她先请。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竟很是赏心悦目。
“多谢林公子相让,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凤潋勾唇,随即执起了黑子。
这林公子,上次在比武招亲大会上崭露头角,此刻看来更是气度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她暗暗想,眸中微光闪烁。
眸光流转之间,棋盘上的大战已然开始。谈笑间,步步杀招,毫不留情。
那林曜的棋技绝非等闲,看似随意的落子,却总是将凤潋的后路堵得死死的,让人无从下手,恨不得抓耳挠腮。
而他呢,全程都是一副自在从容的模样,淡定得好似一副画,毫无波澜。至于凤潋,心中虽有些焦急,但面上亦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会子,她算是明白了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林公子,太过深不可测。
茗晔看着凤潋和林曜的动作,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个林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好好的世家公子,正临婚期,理应忙于筹备婚事,他却来烟柳园同人下棋,好不悠闲!这未免有些怪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盘棋竟还未下完,众人都看得有些疲累了,但竟还是没有一人肯在此时离开。毕竟,这样精彩的棋局,谁也不想错过。
凤潋步步为营,却被林曜步步紧逼,有时候甚至退无可退。但是,每次就在凤潋以为自己毫无退路之时,棋局却突然扭转,有了转机。
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纳闷,她看了看嘴角噙着一抹笑的林曜,暗暗想:这林公子明明有几次赢她的机会,却总是在最后关头给她留下一线生机,到底是何意思?莫不是在让她?不过,他有何理由让她?!再者,这样频频让她,怎么弄得好像是在逗弄她一样?
怪哉,怪哉!
“凤潋姑娘好棋艺,在下甘拜下风。”正在凤潋斟酌踌躇之时,林曜已然大笑一声,放下了棋子。
“……”于是乎,她一脸懵懂地看向棋局。很神奇的是,方才她明明处于弱势,此刻却突然扭转乾坤,赢了林曜。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是林曜这一子将他自己逼上了绝路,落了个满盘皆输的后果。而且,他这一子,看起来下得很是合理,只不过恰到好处地输给了她,让人难以生疑。
“……林公子过谦了,小女侥幸。”凤潋扶了扶额。
林曜下棋的路数委实够诡异,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当他是技不如人,其实,凤潋清楚地知道,他的棋技绝不会在她之下。那么,他这样漫不经心地输给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潋儿,累了么?”这时,茗晔突然走到她的身后,关切地问道。
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把凤潋带离此处!这个林公子,究竟是何意思?这一盘棋,他看得明明白白的,一时间更加不解林曜的意图了。
“有些累了。”凤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着茗晔眨了眨眼。她看出来了,茗晔这是在暗示她呢,他定是想带她离开烟柳园。毕竟,她也觉得这个林公子有些奇怪,且她并不想与凡尘中人有过多的交集。毕竟,人神殊途。
“那我们回去,可好?”茗晔继续询问。
“好。”凤潋点头,随即对齐海秋抱了抱拳,“齐老先生,小女子今日有些疲倦,先走一步,不能陪老先生尽兴了。”
“凤潋姑娘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老朽的烟柳园和落霞山庄,随时欢迎姑娘。”齐海秋依旧笑得和善,他漫不经心地看了林曜一眼,心中微微震惊感叹:世人只知林曜乃泸渊城第一美男,文武双绝,擅长写诗作画,却不知其棋技竟能高到这个境界。方才那一盘棋,别人或许看不清楚,但他齐海秋看得明明白白。林曜的棋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超越凤潋的,但他却故意输给了她,且输得十分高明,让人猝不及防。
看来,不止自己一个人对这位凤潋姑娘有些兴趣啊。齐海秋抚了抚胡须,目光微微朦胧。
“小女子下次再来同齐老先生切磋棋艺,还请先生手下留情。”凤潋起身,对着齐海秋道,复而看向林曜,作了一揖,“林公子,小女子先行一步,今日有劳公子指教,小女子受益匪浅。”
“姑娘过谦。”林曜摇了摇头,“指教不敢当,姑娘的棋技果真令人惊叹。若姑娘得空,可来在下的林府坐坐。”
“若有空,定来。只怕是我等事务繁忙,多有不便了,劳公子费心。”还未待凤潋回答,茗晔便替她回应了,拉着她的衣袖便离开,“告辞。”
林曜看着两人的背影,眉眼微微上挑。
若有缘,自会再见的,茗晔公子,凤潋姑娘。这两个有趣的朋友,他是定要交上一交的。林曜暗暗想。
而齐海秋则是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凤潋和茗晔很是欣赏。
“林公子,棋也下完了,可要到老朽的别苑去坐坐?”他看向一旁的林曜,道。
“得老先生相邀,荣幸之至。”林曜一口应下。
“林公子这边请。”齐海秋便引着林曜向前不远的一处小苑走过去。
齐海秋这一动身,便有一个小厮从一旁的人群中走出来,随侍其后,人群亦主动为他和林曜一行人让路。
这小厮名唤蓬晖,一直随侍在齐海秋身边,寸步不离。
几人一走,余下的人群也就继续组织着下起了棋,很是悠闲。
齐海秋在烟柳园的别苑唤作“清竹苑”。小苑不在大,在于精致,其内种满了幽竹,竹叶铺了一地,竹香清淡,令人心旷神怡。
几人直接进了一条竹林小道,穿过竹林小道,便见着一幢精致的木屋。踏入木屋,几人又直接进了厅堂。
“林公子请上座。”齐海秋示意林曜坐到尊位之上,随即对那小厮道,“蓬晖,给林公子看茶。”
“是,庄主。”名唤蓬晖的小厮得了令,下去泡茶去了。
“老先生实在客气。”林曜依旧客套有礼,他随意坐下,将尊位留给了齐海秋。
“公子今日来这烟柳园,所为何事?”齐海秋倒也顺其自然地坐下了,他看着林曜,眸中微光闪烁,似能洞察一切。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此,确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