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族,一片鼓舞飞扬,风莫璃一手组织的鼓号队整齐的站立在龙坛两侧,通往龙宫的地面还有台阶,早早地就铺上了红毯,那红像极了瑶瑶脸颊的红莲,像血一样,殷红刺目!
瑶瑶由侍女帮忙,穿上了龙袍,龙袍刚上身,瑶瑶就觉得衣服好重。她的两鬓的白发编成两只小辫子束在脑后,头上,那顶王冠落在了她的发间。瑶瑶望着镜中的自己,已经全然是一位王者,丝毫看不出曾经小女孩的柔弱。瑶瑶收拾好便带着一众侍女去了琼台寺。
琼台寺的门口,已经铺好了红毯,侍女和侍卫都整齐的列队左右,瑶瑶望着这浩大的阵仗,一阵感伤,琼台寺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呢。
“衣服给我吧!你们都留在外面,我母亲不喜欢热闹。”
瑶瑶说完抱着衣服,走到寺门口,伸手欲推门,手却停在了半空。母亲,瑶瑶来接您了,瑶瑶好想您,可是瑶瑶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瑶瑶了,她满头白发,满脸魔莲,浑身都诡异如魔鬼,你会不会不喜欢现在的瑶瑶了,瑶瑶好怕,怕见您,怕您看到瑶瑶时,满眼的惊恐。
……
门终究还是被推开了。瑶瑶拖着长长的龙袍,小跑着进了院子,但是院中的藤椅上没有母亲的身影。瑶瑶失了魂一样,在院里大喊,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去寻找。
“是瑶瑶吗?”声音从屋里的佛堂下传出,瑶瑶疯扑过去,伸手掀开桌布,看到母亲正颤抖着蜷缩桌下。她泪如雨下,一滴滴淌落,摔碎在华丽的龙袍上,母亲一辈子担惊受怕,一定以为又是坏人找上门来了,所以吓得躲在了佛堂下。
“母亲。瑶瑶回来了。”
“是瑶瑶,我的瑶瑶。”母亲扑出来,紧紧抱着瑶瑶,心疼着瑶瑶的全部,瑶瑶也紧抱着母亲,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母亲,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的乖女儿,母亲不能没有你,你不在,什么都无望了,母亲活着就是为了你,母亲就只有瑶瑶了。”
瑶瑶的泪水止不住的流,这每一分想念与等待都是龙族欠她的,都是龙族人害的。没有母亲,瑶瑶又何尝不是度日如年,她的思绪每分每秒都沉浸在过去的坎坷岁月里,刺耳的嘲笑声萦绕在她的脑海中,那些丑陋和不堪都强逼着她,把她逼进黑暗的深渊,没有余地,没有人情,没有饶恕。
瑶瑶紧拥着这个瘦弱的老人,因为岁月的折磨,她的母亲分外苍老,她同母亲的爱抚一样,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弥补母亲的伤痛,但是这苍老的身体犹如不断生长的魔莲一样,时刻告诉着她,这是永远也抹不去的事实,这是一辈子都得进行的报复,这是亏欠,这是龙族在作孽。
“母亲。”瑶瑶抽泣着,捧着母亲的脸,那满是泪痕与沧桑的脸就像是利刃刺着她的心,她不敢忘记过去,她恨,恨得痛不欲生。
“瑶瑶。不要离开母亲,母亲就想抱着你,不想你长大,就这么抱着你小小的身子,保护着你,再也不要你一个人出去受欺负。”瑶瑶母亲爱抚的摸着瑶瑶的脸,那爱里是注入了她的生命的。
“母亲,你,你看得到瑶瑶的样子吗?”瑶瑶哭红的眼睛惊恐的紧盯着母亲。
“能,母亲永远都看得见我最乖巧懂事的瑶瑶。”瑶瑶母亲嘴角抽动,挤出微笑。
瑶瑶努力安慰着自己,颤抖着伸手在母亲眼前浮动。仿佛五雷轰顶一般,瑶瑶的精神世界崩塌了,她的悲痛欲绝,目欲具裂,眼里的泪水变成血泪,挂在脸颊上。
“不!为什么……为什么……”瑶瑶跪在地上,双手撕che着自己的头发,王冠也摔在地上,血泪顺着她的脖子流下。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母亲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去报应恶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母亲,为什么偏偏是我承受这些,我已经被逼上绝路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绝情的对我,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团聚,为什么我的母亲却再也看不到我的模样,老天,既然你昏庸不公,那就不要怪我逆天而行。”
瑶瑶缓缓站起身,声音空旷幽远,绝望冰冷,“今日,我以龙女之命诅咒:我要地狱里的鬼怪重现人间,将锁链套住害我之人的手脚,我要古老的山川河流陪我哭干泪水,我要草木闻声落泪,不复青翠,我要飞鸟折翼,生生世世为我守护,除非我死,不然这诅咒永远存在!”
瑶瑶双眼通红,脸颊的血痕触目惊心,而且她脸上的红莲迅速生长,已经完全遍布右脸,红莲也不似以往的红艳,而是变成暗红,她的手指犹如魔爪,指甲迅速变长,血红的指甲似乎时刻要戳穿人的心脏一样,她的身上散发着红色的魔光,脸颊的血痕消失,她又恢复了光艳。
“瑶瑶。”瑶瑶母亲惊恐的喊道,瑶瑶从地上扶起母亲,她现在完全可以利用龙珠治好母亲的眼睛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她现在的样子,最好母亲永远也别看到。
“母亲,莫要哭,今日是女儿的登基之日,您不知,其实女儿一直就是龙珠,天命如此,我也誓将顺应天意,替天行道。”
瑶瑶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瑶瑶眼里的杀机有多厚重。
人间就在同一刻发生了奇怪的事,山川河流全部干涸,皲裂的土地就像死神的手掌一样让人间一片死气沉沉,而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也瞬间枯萎,整个大地都是一片枯黄,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农民正在地里给麦苗除草,但瞬间庄稼都枯萎了,天空飞翔的雀鸟,也纷纷折翼,坠落在人间各处,天空没有了鸟儿自由翱翔的影子,显得空洞死寂。
蜀山太清真人看着人间的奇异惨象,不禁悲叹,这是极凶之兆啊!看来人间要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了!
……
瑶瑶携母亲走到龙坛,整个龙族都排列着士兵,一个个神情肃穆,龙坛上先迎接瑶瑶的是风莫璃,虎彻,梼杌,九婴,丑谷,宓修琰也应该列队其中的,不过,似乎他没想通,所以就暂且缺席了。不过,白龙马也不在其中。众人看到瑶瑶脸上布满的魔莲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瑶瑶却显的很平静。
空中一道银光划过。接着一阵马鸣,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匹龙马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瑶瑶奔来。
“白龙马见过龙王。”
瑶瑶望着白龙马,神色淡然。
“琼台寺的结界做的不错。”瑶瑶说,她在琼台寺里和母亲相见时幸亏白龙马暗地里布的结界,不然整个龙族怕是都知道她伤心的模样了。
白龙马身姿英俊,继续说道:“今日是龙王登基大典,请让白龙马护送您和龙母上去吧!”
瑶瑶望了一眼母亲,她还是很紧张,瑶瑶攥着母亲的手不由得又紧了一些。她再望着去往龙宫的台阶,一级一级,就像通往云端一样,多的数不清。
“不用了,我要和母亲一起走上去。”
瑶瑶说着,拉着母亲的手走上台阶,她的龙袍长长的拖在台阶上,随着瑶瑶一步一步的行走,龙袍上的银龙活了一样,翻飞起来,柔和的阳光洒在袍身上,银光闪闪,而瑶瑶拉着母亲,一步步,颤巍巍的向上走去。
曾经,我这样望着琼台寺,步伐艰难的走上去,今天,我陪着母亲,不是去琼台寺,而是去龙宫,可为何,这一步步还是这么艰难,瑶瑶望了一眼母亲,心里很温暖,以后,她就是母亲的眼睛,为母亲指引着生活的道路,这条路只通往幸福,再也没有苦难。
“我的一生都是不幸,我的经历早已让我变成了一位老人,今日我穿着华丽的龙袍,戴上高高的王冠,可我的心里还是那么自卑孤独,我还是觉得,我比不过任何人,仿佛任何人都看得见我的伤疤,任何人随时都准备着欺辱我,我努力掩饰,掩饰我的自卑,我的过去,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敢正视人群,我觉得所有人都在嘲讽我。我一直都活在被践踏的环境中,别人的生活都是那么一帆风顺,别人的成功都是那么和谐自然,而我呢,从出生就是一个罪人,我曾乞求过命运,乞求过上天,可是,真实的生活对我犹如当头棒喝,任凭我满身鲜血如柱,苦苦挣扎,可是除了孤独,除了背叛,除了舍弃,我没有一丝解脱。”
“人的一生太苦了,太难了,我觉得我都快坚持不了了,我仅靠着心里的仇恨活到现在,这台阶,一级又一级,我一步又一步,像极了在行走人生,每一步都是坎。”
白龙马望着瑶瑶渐渐变小的身形,心里一阵心疼,这本该名正言顺属于瑶瑶的地位与荣耀,为何此刻在天下人的面前,却变得如同抢夺来的一样。
瑶瑶走到龙椅前,却没有自己自己坐下,而是将母亲扶了上去。
“母亲,这是你应该的。”瑶瑶母亲局促的坐在龙椅上,干枯的手指抚摸过龙椅的每一寸。
“报告龙王,魔尊,魔尊来了。”
瑶瑶听了,眼里拂过一丝得意,“去,给魔尊上座。”
“是!”
“瑶瑶,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做梦的啊!”
瑶瑶上前,抱住母亲,“不是梦,往后的日子都不是梦,您放心,女儿接下来要做的,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报告龙王,豹族之主拿赫,他也来了。”
瑶瑶脸上划过一丝阴险,冷声道:“有请。记住,要上座!”
“是!”
瑶瑶说完,一甩长袍,站到龙台上,她看到宓修琰率领一众魔人前来,列队其中,随后姗姗而来的一众人应该就是拿赫吧!
“参见龙王!”
……
瑶瑶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再看到龙坛上跪倒的人群,宓修琰是不愿跪的,但看到所有人都跪下了,他一扭头,看到鲜少露面的豹族之主拿赫都跪了,他万分犹豫下,终究还是向瑶瑶曲了膝。瑶瑶望着人群,这么多人中,却没有一个龙族之人,她的登基是没有祝福的,而那些跪在她面前的人,不过是敬畏龙珠罢了!
瑶瑶的眼里浮出恨欲的泪水,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为了这一天,她跟母亲失去的太多了,龙族欠她们的也太多了,她望着跪倒的人,所有人都怕她,惧她,她竟有了一丝小小的喜悦,原来这就是俯视群雄的成就感,这就是称王称霸的威严感,这一片带给瑶瑶无尽伤心和苦难的土地,她曾被践踏,被残害,如今高高凌驾在他们头顶的人却是瑶瑶。
再近些,瑶瑶看到了人群中被五花大绑的煜翎,瑶瑶需要他见证自己登基的时刻,即使他并不情愿。
煜翎的眼里满是怒火,他愤怒地望着瑶瑶,只有他没有跪下,瑶瑶的心里很平静,这个哥哥早已杀死了她,她也早已死去,那些同煜翎一样想要瑶瑶认错的人,也早已被鬼怪套上锁链,永不得翻身。
“我没错,我没有错,这本来就是我的,这本来就是龙族欠我的。”瑶瑶在心底喃喃自语,接着长袖一挥,振臂高呼道:“自此登基之日,我下令,天下之人动我一毫,杀无赦,天下之人犯我一分,杀无赦。天下之人不动不犯我,杀无赦!”
瑶瑶脸上的魔莲妖冶诡异,宓修琰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就被那深不见底的杀气惊得目瞪口呆。在场的所有人听了无不暗自惊恐,瑶瑶无疑成了这人间最大的敌人,而且她更狠更毒,她的目的是杀尽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