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爵将她轻轻地推开怀抱,双手搭着她的肩膀,凝视着她,问道:“你还是坚持着之前你说过的那些话吗?即使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我心里放不下你?”
连子心咬了咬唇,极其认真道:“对。我想说,说那些话是非常非常认真的,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既不是我自大,也不是想跟你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除了长得还能看,厨艺不错,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你能喜欢我,我很是高兴的,可是我心中的爱情,是平等的,就算你是皇子顾惜爵也好,皇帝顾惜爵也好,我就算是这世间一文不名的平凡女子,在别人眼里你的身份自然与我云泥之别。可是在****之前,你作为一个男人,我作为一个女人,我们却是平等的。我连子心别的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么一点属于我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我希望能找到那么一个人也尊重我的坚持和骄傲,因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必然爱我胜过于一切。”
顾惜爵平静地问道:“如果找不到呢?”
听他这么问,连子心不由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坚定道:“如果找不到,那也是我的命,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我顺其自然,绝不强求!”
顾惜爵又问:“你想如何一个人过一辈子?”
连子心没好气道:“大不了我就去出家做尼姑!长伴青灯古佛!”
顾惜爵勾起了唇角:“你这么喜欢吃,还想当尼姑?没两天就得被人逐出寺庙吧?”
连子心怒了:“我会做素食!我的素食天下无敌!”
顾惜爵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你当得了尼姑,你当得了还不行吗?”
连子心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我当尼姑你就那么高兴啊?哼,我就是宁愿当尼姑也不要你!”伸手推他,“你走!你走!以后别再来找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顾惜爵失笑,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瞬间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一手扶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她瞪着眼睛,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眸,真如深潭,长长的睫毛闪动,俊美如神,一瞬间将她吸进无底深渊。他的唇薄而柔软,触上的那一刻,如同有道电光劈下,让她从头麻到脚。他的气息,是如雪后的松林,清新而干净,他的唇只噙住她的,轻柔地辗转着,慢悠悠的,并不深入,好像只是在品尝香茗一般,她却已然头晕目眩,仿佛饮了美酒,又滴了蜜糖。
等他吻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瘫软在他的肩胛上,灼热从他的貂裘里释放出来。红霞从脖颈到耳朵根一直蔓延上了脸颊,她脑海里突然迸发出一句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无比诚实。天啊,这还是她自己么?!简直是太丢人了!
她连忙后退一步,有些慌张和惊恐地看着他,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事情真的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了。她转过身,咬着唇道:“殿下对我负不起责,又何必还来招惹我?殿下还是快请回吧,被人看到了,有损您的威望和清誉!”
许久没有响动,连子心以为他已经走了,心里失望又失落,就这么走了,真就这么走了……不对,还有正事儿没跟他说呢!刚急起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就从后面缓缓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身躯贴上她的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她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连子心,你听着,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我从前的生命里,没有爱过谁,也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如果没有遇上你,我觉得也许我一辈子都不需要这种东西。我自信这一辈子我能得到很多很多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对于我而言,却这只能是一种奢侈,之前你说的属于你自己的坚持和骄傲,我并非不能认同,只是从没有人教过我该怎样做,我确实选择了放弃你,忘记你,我以为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不可以。可是我真是太小看这种东西,太小看你,不知道你施了什么法术,就那么牢牢地占据了我的心,我的思想,就连死亡的恐惧都不足以将你打败。那些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败了,败给了你。我想,世间没有便宜的事,既然那种东西对于我而言是奢侈,那我想要得到一段奢侈,就必须付出一些该有的代价。连子心,我愿意付出代价,那么你愿意给我一段奢侈么?”
连子心已经泪流满面。
曾经她看过一段对话:
“吾爱为何泣?”
“世界之大无一人知吾冷暖。”
“吾爱为何弃?”
“世界之大无一人为与吾遇而生。”
爱你的人,不一定会等你。但等你的人,必然是爱你的。
世界之大,她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人么?
她转身,泪光盈盈地凝视着他,他伸手轻轻为她拭去泪痕,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有多难看。”见她瞪眼,他又说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哭,不要皱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她吸了吸鼻子,破涕而笑:“你还是那么霸道,难道我就算不快乐,也不能哭不能皱眉么?”
顾惜爵道:“不会的,因为以后我不会让你不快乐,不会让你再难过。”
连子心嘁了一声,然而内心却如同浸到了蜜里,从前她一直觉得女人喜欢听信男人张口就来的承诺真是太俗气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可免俗。
她终于想通,要做回前世那个潇洒的姑娘,不喜欢的东西就扔掉,讨厌的人就拉黑,不开心的时候就睡一觉吃几顿,没遇见喜欢的就自由的单着,遇见喜欢的人就表白,失恋了就去旅行去吃最喜欢吃的美食,人生才有多少个春秋,哪有时间犹豫彷徨。
顾惜爵挑眉道:“你还没回答我。”
她装傻:“回答什么?”
“你是想让我再说一遍?”
“未尝不可。那么长,我太笨,没记住。”
“罢了,我也没记住。”顾惜爵假装转身要走。
“诶诶诶我愿意我愿意!”某菇凉连忙拉住他,她也讨厌自己这般没骨气,但是没办法啊。
“你愿意什么?”某人挑眉。
连子心瞪他:“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惜爵开心的大笑,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几圈。
连子心也笑得畅快开怀,水波潋滟的明眸似有繁星盈光,横波流盼、顾盼生辉,声声清笑好似初春的雨水击打在荷塘,和最旖旎的水调和成蜜糖。
将她放下来,额头抵着额头,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懂得爱是什么,谢谢你让我品尝到爱的滋味,谢谢你,愿意给我的人生一段奢侈。
她柔声道:“我也要谢谢你。”
这是你的奢侈,也是我的奢侈,我选择相信你,当然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原因,我们都是不善交心的一类人,只不过当你翻山越岭,穿云入海,历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到我家门口,兴许不会那么轻易转身走掉。只不过当我栽松酿酒,扫雪烹茶,心怀十年如一日的期待,总不至于只等到一个敲门问路的人。
俩人相视而笑,某人又要开始吻她,她扭开头,道:“一天最多只可以让你占一次便宜。”
某人笑道:“那我也每天让你占一回便宜好了。”
说罢摆正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终于分开时,俩人都喘息着,连子心面泛桃花,顾惜爵笑得醉人:“要不,我再让你一回便宜?”
连子心啐他:“不要脸!”
顾惜爵也知道分寸,终于放开了她,袍子一摆在一旁坐上,倒茶喝起来。
连子心说道:“你还不回去?很晚了。”
顾惜爵悠悠道:“你就没别的事要跟我说了?”
“别的事儿?”连子心开始还一愣,然后登时想了起来,拍拍脑袋道,“对了对了,有事有事。”又一愣,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了?”
他也没什么可隐瞒:“我知道,不过我只知道观贵妃让你去,并不知道她究竟让你去做什么。”
连子心在他对面坐下,道:“其实,你今晚要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跟你说说这事儿的,只不过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见到你……观贵妃找我,是让我背叛你,去当他们的细作。”
然后她就把今天和观贵妃的谈话毫无隐瞒地说了一遍,末了,她道:“我打算将计就计,考虑几天之后就回复她,同意当他们的细作。”有些忐忑地看看他,“你能相信我吧?”
顾惜爵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当然相信,傻丫头。不过,观贵妃不是省油的灯,她不会轻易就相信你的。而且,你这样做是与虎谋皮,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连子心忙道:“我知道观贵妃不好对付,我也不指望他们就这样轻易地相信我,所以往后我还得做些什么来向他们证明我自己,可能少不了殿下的配合。我觉得,他们连连失利,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可能在谋划什么大事,若我能成功取得他们的信任,我们就不会惧怕他们的阴谋诡计了。殿下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顾惜爵蹙眉,还是摇头:“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连子心急了:“殿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就算我不答应他们,你以为我就不会有危险吗?恐怕我以后在后宫就更难过了,不仅再也帮不了你任何忙,保不齐会死得不明不白。”
“不会,我会保护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是……”
“好啦殿下,你就让我去做吧,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啦……”她恳求道。
顾惜爵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妥协:“只是你这么笨,我真的可以相信你?”
连子心怒了:“是,我笨,我是太笨才会看上你!”
顾惜爵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