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叔办事雷厉风行,便在次日后就勾齐全了嫁妆摆到李永楼闲置的屋子内,除了金银首饰,还包括成串的铜钱、成箱的布匹、成笼的衣服、成套的家具。李永乐见着满屋子的东西,心中疼的厉害这得要花多少银子啊,我的钱啊,所以说结婚什么的真是耗时耗力更耗钱,便问道:“竟购了那么些东西,柒王府什么都有,强叔买这么多岂不是浪费了,取一小半带走便是了,留下一半给欢欢喜喜日后嫁人时再用。”
强叔刚要开口解释,杏姨便急急插话道:“小姐你年纪轻不懂这里头的重要性,自古以来女子的梳妆盒,里面的珠宝都是娘家的陪嫁,陪嫁少了,女子去了婆家就没有地位了。咱们李家从前好歹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户,且老爷老夫人就小姐怎么一根独苗小姐出嫁,嫁妆自当要准备的越丰厚越是好,也好让齐王府的人知道咱们小姐的娘家也不是缺银子的好欺负的,小姐去了齐王府他们也不敢冷眼相对,若是在那处受了委屈回来便是,咱们都是小姐的娘家人是小姐的坚实的后盾。”
李永乐心中感动,却又想笑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又轻声道:“杏姨说的有理,可若是带过去那么些个东西岂不是便宜了他们齐王府?我带去也使不完,有些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还不是白白被他们给支配了。”
杏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目光灼灼地道:“哎呀,你这丫头着实笨的紧,嫁娶的规矩即便是你不懂也该听过旁人提起过呀。嫁妆是给新娘子的,属于新娘子的私人财物,婆家是无权动用和干涉的,如果要动媳妇的嫁妆,必须得到媳妇的同意,而媳妇如果不同意也是正当的。若是侵占媳妇的嫁妆是很恶劣的行为,对名声很不利。便是这样他们那里敢动小姐的东西,这些都是小姐的嫁妆一切都归小姐支配。”
李永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不是古代人对这些细节自然不了解。古代即使女人被休离或者离开夫家,嫁妆自己带走,没有分割一说。这样想来嫁妆似乎真的很重要,对自己对娘家人来说,嫁妆越多越有面子,这样女儿在夫家才有好日子过。据说古代替女儿搞一套丰厚嫁妆,卖田地,卖牛羊的大有人在为的就是个面子,与女儿的终生幸福。古代虽说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生了女儿嘴里也会骂生了个赔钱货,如此看来是有说法的。可嘴里骂着,待女儿成亲时还是会想尽法子筹钱,替女儿后半生心细考虑着。父母的爱,是一种对儿女天生的爱,自然的爱。犹如天降甘霖,沛然而莫之能御。这能够维护生命之最大、最古老、最原始、最伟大、最美妙的力量莫过于父母对我们的爱。嘴里对你骂,手里时不时打一打,到最后还不是掏心掏肺的为你一生操碎了心。如果说,母亲的爱如水一般深远,那么,父亲的爱就如同山一般的厚重了。
李永乐看着他们,他们两老的爱犹如于春天里灿烂的阳光,那股如丝般连绵不断的爱意成为我坚强的后盾,让我时时刻刻不再有空虚的感觉。
朱榑那次提亲轰动全城,消息很快也传开了,朱允炆,汝阳公主,包括沈通。朱允炆除了震惊以外没有别的形容,他有些难以想象为何李永乐最后会跟齐王走到一起,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汝阳公主随后也去了永乐楼与李永乐叙旧,那时她肚腩圆润腹中已怀了谢达的孩儿,走路时也比较吃力都得让李永乐搀扶着。汝阳公主除了与她许久以外询问最多的还是她最后的选择为何是朱榑。
当然李永乐期满了所有人,在所有人面前表态自己喜欢上了朱榑。她跟汝阳公主诉说了在燕王府的一切遭遇,而后在自己最脆弱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是朱榑一直待在她的身边,让她如何不感动如何不喜欢?总之意思是互相相处久了便看对眼儿了,再说她已经是单身喜欢谁也是自己的自由。爱上朱榑她说的事出有因,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了她的鬼话,唯独一个人那人便是沈通,信与不信那并不重要,朱榑与李永乐是否真心相爱也不是关键,关键是沈通又一次与她错过。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会不会有这样的两个人?生来,便是为了遇见。
这日晚间李永乐出门便又瞧见远处等他的沈通,唯独只有他规规矩矩的不进她的闺房只在门外等她。目光接触到他时,李永乐忍不住浑身一震。那双眼眸,如今已没有了一点灵气,仿佛里面藏着过多的忧伤,深不可测。看她出来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永乐,为何是他?”
“为何不能是他?”她轻声道,看着沈通迷惘的表情。
“你喜欢他什么?他并不是你心中理想的良人对吗?”沈通终究是纠结在这个话题上,不肯放弃。
李永乐闭目间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依旧是往常清冷的平淡,良久之后方叹道:“一开始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不值一提。后来我渐渐发现他的善良、他的机智、他的可爱、他的勇敢、他的温柔……他身上有很多闪光的优点,他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过很深很重的痕迹…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也许是缘分到了,最后我与他结成了良缘。”
夜渐渐深起来,裹着的思绪开始变得轻柔,沈通终于无奈道:“永乐,你与他在一起不会幸福。这不是你一开始想要的,不是吗?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何不嫁我?永乐我的心,你是最最明白的啊。让我们心心相应,岁岁相守好不好。”纵使朱榑再如何不堪,流连花丛,沈通仍然君子不损他一毫,只字不提他这点的过错。他不像其他人,指着朱榑这一点不放。
“每个人都说我与他在一起不会幸福,我不信我便偏要试一试,若是正如你们所说的变得不幸福,那便不幸福好了,至少我试过了我喜欢他我便不会后悔,结果是淡漠疏远,是阡陌而寂寂都无所谓。沈通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所以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是朋友就很好了如此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没有开始便不会结束。”话闭,她在心中骂自己无情,说这样的话很对不起,沈通此时我与你只能是这样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
沈通悲痛、苦恼要从胸中漫溢出来,他自嘲道:“其实一直都知晓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总认为你是喜欢我的一开始你是喜欢我的,只因我回了苏州与你错过一次,你便跟了燕王。这一次我便不知我与你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何又一次错过你,现在我才明白并没有什么错过,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罢了,你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啊!”
李永乐的脸白得不成样子,紧闭的双眼已满含泪水,感觉到那颗幼小的心,还在胸膛中痛苦地跳动着。她说:“内心安静时,会很淡然地想着别离,想着终有一天,我们会老去。岁月,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生离,死别,只是寂寞的缩影罢。常常这样想:在人迹不到,水草清茂之处徜徉容与,与你于山间星下赏月听风,你会轻轻的问:天然万物,月与露珠,谁最富情趣呢?我是不是应该这样答呢:怡情万种,风与花朵,谁最令人怦然心动呢?相视一笑,这才是人间最让人怦然心动的情趣呀!”
沈通的唇微微一抿转身抬头,不解地看她,忽的感到他手臂紧了紧,似乎是下意识的,却牢牢环住了她。双手将她完全的圈在怀里,那是一种宣告占有和保护的姿势,却依稀又有点儿不甚确定的迟疑。他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就算现在没有曾经是有喜欢的对不对?”
“有一种爱,厚烈如酒,荡气回肠融融于胸,那是超越了血缘的相逢。有一种情,凄婉美丽,诀窍秋水如幻如梦,那是跨越了因果的牵动。摇晃所有记忆,数捻相处历程,也许今世有爱却无爱,也许今世有情却无情。一生能有几份情,问遍千世百代,有谁说得清?”李永乐自言自语道。
“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沈通能明白李永乐的无奈,甚至他知道李永乐是喜欢过自己的,他很确定。
“不行,齐王的聘礼我多收了。”李永乐有些无奈,有些孩子气的回道。
“退回去,我在加倍还给他便是!”此时的沈通忽的变得有些霸道起来。
“哪里是说退就退的,沈通,你如今怎的变得如此不讲理了。好歹还是个读书人。沈书呆,变回去好不好,我喜欢你以前身上的书生气,我很怀念。那是你独有的,不要在这样堕落下去了。我看着你那副模样也会担心,我们虽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永不分离好不好。我与齐王....其实....其实”罢了,罢了险些便没忍住要告诉他实情,如此他便更要没完美了的缠着,不准我嫁给齐王耽误了我与他之间的计划。而且我怎么能连累沈通,他如今这幅处境了,多半也有我的原因我不能在连累他。
“其实什么?”沈通低眉问道,李永乐摇头不答。沈通心中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来一下捏起她的下颚便想咬上去,李永乐推开他又要被他强制拉进怀中,这一来一回的李永乐便说道:“沈通,你放开我,你如今怎么这般孟浪,原本的书生气质都没有了,快放开我....”沈通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道:“如今你便要嫁人了,你让我还怎么能冷静,问你,你又不说你分明就是想急我气我,再侧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沈通了。”李永乐一脚踢了上去,沈通钻心的疼,痛的死去活来的蹲在地上。
李永乐双面绯红指着向他骂道:“方才你说了你不在是从前的沈通,既然你已经不是原来的沈通,咱们便不再是朋友。以后,你若敢在如此我便...我就踢你....一次。”或许她应该更加强硬一些。
“唔...永乐你...你太野蛮了。”过了许久他才从地上站起身子,此间李永乐也十分担心自己没把握好尺度别踢碎了它,不然他一辈子就完蛋了这下真要负责到底了。不过还好沈通是正人君子并没拿这一点去讹她。沈通看着她说道:“永乐你的心好狠,那日在红楼你与我说的我都记住了,出了沈宅新劈了一处宅子,我会从新开始。起初感觉到好象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孤独、寂寞、失落、无助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我好想逃,逃到另一个世界去。那****对我说的话,我觉得说的很对。不开心就离开这世界少了谁活不下去啊,现在想来永乐是不是你也这样不开心就离开,去寻找新的天地与其说你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如说你只是在逃避,不敢正视困难和问题。”
闻言,李永乐吾心甚痛,如割如锯,纵有万言亦不足以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