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乐清楚的看到朱棣眼底风云狂涌,终于明白为什么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爷们一样也会抵不过他凌厉注视,就连肆虐的风都退却了去,那摄人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逼心底,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的闷痛。朱棣他恨他气愤这女人为何就那么不信任自己,本王一个字都不曾提她便要如此自暴自弃是什么意思,她为何每次都不好生保护好自己,总能让自己陷入险地又无法脱身。
如果你是一个好人,那你也要知道世上总有没你好的坏人,你得保护好自己。不能把所有人都想象得太美好。
他们便是一次次这样的误会,一个心疼她不懂得保护自己,而另一个气他不信任自己好心却被误解,往往一个误会便是错过了。
朱棣暗沉的眼中冷冷一片,注视她一段若远若近的距离,俩人静静立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能见到他的眼睛,天地间仿若只剩了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清晰如许。“你与侧妃在此说了什么?”他冷冷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李永乐恍惚见了他们俩个,艰难说道:“没说什么。”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说,反正说多了也是徒劳,没人会信的。
“你....”朱棣一阵怒意连着莫名的心痛涌上,薄唇紧抿,极力压抑着自己翻腾的情绪。
土鳖公主轻轻哼了一声,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从容地道:“王爷,既然她已无话可说也便是默认了,她竟善尽天良的伤害了小公主,把她抓进牢里去。”暗骂,一介平民整日里混在凤子龙孙之中你也配。
李永乐见土鳖公主分明是咄咄逼人,浮起怒气:“公主又何必如此急不可耐的置我于死地,他将来要娶的人是你,你在紧张什么?呵呵....我有点偏执,宁愿高傲到发霉,也不愿是缠到发疯。有轻微强迫症,感情洁癖,占有欲强,讨厌别人沾上我的东西,你碰了那我就送给你好了。你若是想杀我何必如此费事,跟你家王爷说一声,他如此疼爱你定会听你的一刀结果了我。”这话让朱棣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眼中闪过一丝嗔怒。土鳖公主双眼一瞪,喝斥回去:“放肆,竟敢对本宫……”不想被朱棣一个淡漠却威严的眼神扫得住了声。
冷面下隐着能融了冰川的火,灼得五脏欲焚,他闭了闭目,唇角凌厉地锐成一刃。耳边突然传来说话声:“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捆去柴房,谁都不准踏进柴房半步。”
李永乐一道利痛,自心口直浸入骨髓,只脑中有一丝儿空闲。李永乐被绑后让小厮强拉着往柴房压去,转回头看了眼朱棣他依旧负手站在那处。土鳖公主正抱着他的腰身,依在朱棣的怀中,公主那白皙光滑的脸蛋红了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向他。朱棣的目光扫向李永乐四目相对,他眸中的光划过的风景,抓不到手中,温暖不到心里。李永乐转动眼珠,嫣然一笑,转过头收回目光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
那笑容如此逞强执着朱棣猛一晃神,心深深的疼好像她正在一步一步的离他远去,就如水一般看得见却抓不住。思绪回望而去,又有谁人看出她或悲或喜,她时常面上带着笑容,有甜美,有开心,有悲伤,但她从未停止过笑。她是个爱笑的女子,带给大家许多欢笑,却没人问过她你可真的是开心,你有没有难过的心事。
“王爷”土鳖公主叫了声,突然顿住,心中恍然。朱棣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缓缓垂目看向她,半晌公主强笑道:“王爷,打算将她如何?”土鳖公主衬着月白衣衫脸色也淡淡,静得有些深暗意味。
朱棣仍是那副散漫模样,一袭窄袖长衫下举手投足都是不羁,笑说:“公主觉得本王应该如何处置她?”
土鳖公主笑得有些谄媚有些讨好,表情平静:“她一草民的身份,弄伤公主,这是一条死罪。”
“你说得不错。”朱棣微微点了点头,表情波澜不惊,像是早就对土鳖公主意图了解于胸。朱棣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待本王查清此事之后自有定夺。”
“王爷此事还需查吗?事实已一目了然虽她嘴上没有认罪,但她已没有辩驳之词,王爷只要加以酷刑逼得她说出真相也是极其容易的事,这种小案又何须如此麻烦。”她的表情淡漠咬了咬唇,声音却冷得叫人心颤,她有些等不及想要李永乐赶紧死,她死了一切事才能了个干净。
朱棣悚然一惊,眼中冒出寒光半晌,竟笑起来:“若是屈打成招岂不是白白伤了一条人命。为官者德为本,做事民为先,更何况本王是王爷更要做得事事俱到,事事公正。”
土鳖公主细眉微微一蹙,眸底滞了下,拦住他道:“王爷说的如此多,其实就是舍不得她对不对?”
朱棣打量她一眼,不耐烦地道:“是又如何?”醇厚低沉的男声,尾音微微拔高。
土鳖公主心中一酸,此刻更是狠毒了李永乐,她深知朱棣娶她并非是为了儿女情长,单纯的就是为了她的身份为了她的背景。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但又忍不住说了出来:“王爷,若想得到叶尔羌汗国的兵力,需还有一个条件。”朱棣挑眉意味深长地道:“不就是娶你与你恩爱白首吗?如何又多了一条?”土鳖公主脑中千头万绪,也不知在想什么。忐忑的开了口:“嗯...这一条自然是最重要的一条,本公主思前想后还得附加一条简单的条件,王爷这事十分简单并不会妨碍到王爷一丝一毫。”
“嗯..公主请说!”朱棣点点头,负手而行,若有所思。土鳖公主缓缓道:“王爷必须答应本公主,此生都不能娶那如花似玉的李姑娘,她要生要死都与你无关。王爷可能做到?”
朱棣停下脚步,一脸的冷霜看着倒像三九严寒俯下身来,面上带了三分邪肆的笑意,轻声道:“过一日便是你我的大婚,公主早些回去歇着吧。”怒极而笑,蓦然甩手而去。见他如此顿时浑身一寒,面带微怒之色急忙跟上对朱棣喊道:“王爷若是不答应本公主,后日本宫便不嫁进王府。王爷的前途美计也只能作罢了。若是如此,王爷还是不答应吗?”
朱棣突然回过头,微微犹豫了下:“喔...公主若不愿?呵呵...那前程不要也罢。公主若是不愿意嫁给本王,本王又怎的舍得逼公主呢!”淡到极致的声音,听在耳中却如千斤。土鳖公主从朱棣的神情中瞧出他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加之朱棣也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言出必行的。她顿时浑身一寒,脸上血色褪尽,惊恐万分地盯着朱棣,双唇都哆嗦了起来。
土鳖公主面上一片土灰之色,朱棣却瞧都不再瞧她一眼,他正欲转身,却传来了一个清扬的声音:“王爷,为了她难不成连大业都可以放弃吗?”
朱棣轻笑英伟轩昂,无形间给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自然不是为了她,本王是为公主着想。像我这种都不知还能活多久之人如何能连累了公主的大好年华,若不是公主将一颗芳心许给本王,本王舍不得佳人空等便才会娶你。如今,你若是不想嫁了,那便是极好的,寻一个比本王更好的儿郎嫁了总比跟我这种没有明日的人在一起强得多。公主的决定本王极能理解,作为君子自然是要成全的。”话闭,转过身负手而立,眼中露出嫌恶的神色。
土鳖公主见他当了真,便又开始惶恐不安生怕朱棣不娶自己,说这些好听的只不过是想将自己推之门外,她如何能顺了他的心。从背后环抱住朱棣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身后,情绪低落,不甘有些懊恼:“王爷,莫要如此想。本公主是愿意的,嫁给王爷是本宫毕生所愿。罢了,那个不知所谓的附加条件本公主不要了,不加了只求王爷别将我推远,让我待在王爷的身边。”
朱棣唇角浮起一抹讽笑,垂眼:“没必要!”撇开土鳖公主便去了书楠!
土鳖公主失魂落魄的站在风中,如粗砺的石子般纷纷堵在心间,脸色猛地一沉:“李永乐....”再不多言,径直拂袖而去。
李永乐双手被捆在身后,低矮破旧的房子,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幽暗的光线透过破败的残窗,几根粗壮的朽木七扭八歪躺在中央,蜘蛛网摇摇欲坠,爬满房梁。
脚步声在简陋的屋内响起,她眉头一皱,回头望去心里头早就猜到是他,他让两名士兵把守在门口任谁都无法进来,除了他还能有谁。而后李永乐又回过头不看他,朱棣瞧她那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他胸中无名之火直往上窜。
盯着她,有些不悦,但还是将捆绑她的绳子给解开,李永乐推开他说道:“你还来做什么。”朱棣闻言额上青筋暴涨,闭上眼,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
李永乐无视朱棣强忍怒气的模样,朱棣俊眸微眯:“你又恼我....”李永乐还是不理他,朱棣又说:“就算你恼我也该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如此本王才能还你清白啊!”
“我说了那不是我做的有用吗?你信吗?”脑子纷乱一片,心中又闷又痛,感觉快要透不过气了。她明白,爱又如何,远远比不得他的大业,回想他和土鳖公主相拥的画面如此恩爱缠绵,土鳖公主如今才是他的心头宝,她若是要天上的明月,朱棣也会想了法子摘下给她吧。
“我信!”朱棣眯眼打量了下她,眸中浮起明显的不满,这女人就不能多信我几分吗?
“王爷若是信我又怎会将我捆来此地?”她嘴角隐隐浮起一丝苦笑,冷漠而轻鄙。
朱棣黑瞳微微一缩:“不知好歹”这一刻他确实有些气,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此时李永乐唇角掠过一丝明淡的微笑,云淡风轻的说了句:“王爷难不成不知,不知好歹向来都是我的座右铭么!嘿嘿...”竟还咧嘴一笑,又闭眼将脑袋倚靠到木棍上。
朱棣知道她正在气头上,现在的她像匹烈马难以驾驭。脾气执拗的时候自己也拿她没法子,如此也好让她冷静几日在此处受受苦,磨一磨她身上这无来由的烈性,有本王在又有谁敢真的动她一根寒毛。很明显朱棣是个不懂女人的男子.....有一种女人,永远不懂男人心。有一种男人,永远不懂女人心。所以彼此的善意总是会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