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医生刚跨进村长家的院门，村长就用一种亲切地语调说道，“原来是邢医生啊，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了”。医生看到他的脸上马上充满了笑容，他皱了皱眉，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淡淡地说道，“我是来看看最近你身体怎么样了”。村长一直用一种不经意地眼光盯着医生，这种眼光医生以前也曾经看见过，那是在他家人中毒后他去派出所经过他家门口时，还有一次是他被送往县城的那个早上，他从派出所那间办公室里看见的盯着他的那个眼神。医生仍旧一脸的平静，村长马上用一种殷勤地语调说道，“谢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好心的人，愿上天能够永远保佑你”。村长很快又说道，“刘芳这几天都住在山上，你去看过他吗，我想去，可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行了”。医生摇摇头表示否定，他说道，“我一直想去看她的，不过这两天我实在没有时间，过几天，我一定去的”。村长听他说完，有一会他用一种低沉地声音问道，“医生，像你这样博学而有高贵气质的人，一定是出生在一个显赫的家庭吧，我冒昧地问一下，令尊、令堂现在可还健在”。医生看着那张充满笑容的脸说道，“我并不是出生在一个有钱的人家，我是一个孤儿，我父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侯医生收留了我。他是一个好人，他把他的知识都传授给了我，我就成了一名医生，后来他在临终时把他的诊所也交给了我，我秉承他的遗愿要帮助那些需要我的人”，医生说这些话时变得激动了起来，不过他很快有平静了下来。村长一直是盯着他看的，有一会他才用一种阴险的语调说道，“你在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医生微笑地点点头，他觉察到村长的脸上有一刻闪过一丝残酷的神情。医生向村长告别了，他走了出来，他感到背后有一双恶毒地眼睛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走出了院门。医生走出来，他不经意地向石料厂方向望了一眼，他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
傍晚时刻，医生照例出去散步，他沿着他惯常走的小路往前走。很快到了山下，他又沿着一条小道往山上走去。在那个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他看见前面突出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位穿蓝色裙子的女人。医生朝那边走了过去，少妇抬起了头看见了他，她并没有立即说话，医生在她身边站住，他弯下腰来拾起那本放在一边的书，他随便翻了几页，那是本小说《罪与罚》。医生皱了皱眉，他用严重吃惊地眼神看着少妇说道，“你也喜欢看这种书，像你这样一位夫人，纯洁的如同出生的羊羔一样，或许是不应该看这一类型的书的”。医生看到少妇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有一会，她才用一种忧郁地语调说道，“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罪的，我又梦到我的王兵从坟墓里爬出来，他浑身都是血，他看着我说道，你们犯了罪，都应该受到惩罚，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向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复仇”。少妇埋下了头哭泣了起来，医生的脸马上变得苍白了起来，有一会，他才一种忧郁地语调说道，“可是，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上天是仁慈的，人们犯了罪，只要真心忏悔他自己的罪，他的灵魂就会变得纯洁的了。但是愚蠢的人们啊，他们犯下了深重的罪恶，却一心要逃避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他们总是用阴谋代替祈祷，用恶行掩盖罪恶，最后，他们一定会被送到庄严的审判席上的”，医生的神情变得庄严无比，少妇看着他，有一刻他觉得自己是那样地渺小，而站在她面前的俨然是一位庄严的法官，她不禁浑身哆嗦了起来，她惊叫了起来，“上天啊，救救我吧”。医生向她告别，他往山下走去，少妇一直看着他直到这个背影消失不见了，“王兵，王兵”，他叫道。
医生一回到家，就钻进屋子里，他的神情又变得坚定了起来，“该是时候了”，他小声地说着。
第二十五章法律精神
第二天一早，少女来找医生时，医生并不在屋子里，他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家的，少女带着疑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中午时分，医生还是没有回来，“他上哪儿去了呢？”少女这样想着。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医生刚跨进院门，少女就欢天喜地地迎上来，“你哂纳感哪儿去了”，少女急促地问道，医生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我去了镇里，我有一封很重要的电报要发出去的”。
晚上，医生散步回来，就关上了院门钻进了厨房里，他从那扇可以看见村长家的窗户边向那个方向张望。此时，夜已经深了，忽然他看到有个黑影从村长家走出来，“蛇终于出洞了”，医生轻声说道。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那个黑影又出现了，他很快地钻进了村长家的院子里。过了一会，医生离开那个地方走了出去，他轻轻地合上了院门，他向刚才那个方向走去。在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他停下了，他向里面望了望，院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继续往前走去，在那个废弃的石料厂边他停下了。石料厂因为开采石块形成了一个低洼的谷地，下面堆满了开采石头遗落下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一条小道正好可以通向石料厂上面地势高出许多的地方。医生向四周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儿的路医生白天是留意过的，他并不十分困难地沿着那条小道向上面走去。医生走了上去，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发出了微弱的灯光，它掩映在了一片树的阴影里，在底下是很难发现的。医生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地神情，“一定是这儿了”，他向那一处灯光的方向走去，在那间茅草屋前他站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他轻轻地推了推那扇门，门吱地一声开了，医生走了进去，他迅速地朝屋子四周看了看，屋子里光线很暗，医生还是看清楚了屋子里唯一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放着吃剩下的饭菜什物，医生看见坐在靠墙一处角落里的那个人。那人大概有五十多岁，个头很高，头发有些灰白，国字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人听见有人进来，他惊恐地抬起了头，不过那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很快用一种庄重地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找我有事吗？”他平静地说完这些话，他讲这些话时俨然还是一位庄严的法官，长期的职业生涯使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他就像是在审问他的一个普通的犯人一样。医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用他那双深邃地眼睛看着这个人，有一会，他才用同样庄重地声音说道，“王兵，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这只是众多被你损害的人中的一个，很多年以前，你为了私情，受好友之托，昧着良知陷害一个孩子，他随后被送往美丽岛服刑。可那个孩子就像一只羊羔一样纯洁，他一生的幸福注定要被你们毁了，对于这项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那个人静静地听医生说完，他用他那双锐利地眼睛盯着医生看，有一刻，他像是想起了那些久远的往事，他又恢复了他法官的庄重，他用一种庄重地声音说道，“这个名字我是记得的，可是他当时犯了罪，他亲手毒死了他的四位亲人，我就依照法律起诉了他，法庭很快判决把他送到美丽岛服刑，我是一名检察官，我只是尽了我的职责而已。如果每个检察官都要为法庭的判决负责，那么最后就没有人再尊重法律了”，他义正词严地说完这些话。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医生听他说完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一会，他才说道，“你真是一个像魔鬼一样的人，人们犯了罪，往往用各种诡辞来掩饰自己。你是一位检察官，应当依据法律的精神公正地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我就是那个被你损害了名誉又剥夺了自由的那个孩子，靠着上天的仁慈我活了下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了你们所有的阴谋，这一切你是无法抵赖的“，医生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的，宛如一位严厉的法官一样。那个人的脸色变得像死灰一般，医生又继续说道，“法律是道德的最后底线，一位检察官应当具有良好的道德水准，即使是一件小小的误判，往往也会让人们丧失对法律的敬畏。一次不公正地判决，其恶果超过十次犯罪，因为犯罪是无视法律，只是污染了水质而已；而不公正地判决则毁坏法律，好比污染了水的源头。你为了私情，不惜毁坏法律的基石，把一个无辜的孩子送进了监狱。我从美丽岛逃了出来，你们像猎狗一样追踪着我，我像狗一样地活着，可是我仍然有一种信念，那就是等待，上天总是公正的，每个人最终将受到公正地审判。我终于等到了机会，我见到了当年害了我的人，我公正地揭露了他们当年犯下的罪恶。我本来是要宽恕他们的，可是愚蠢的人们啊，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忏悔自己的罪恶，企求上天的宽恕，邪恶又一次主导了他们的心，最后，我不得不依据法律的精神和上天的旨意，公正地对他们作出了判决。你是一名人间的检察官，你对你所犯下的罪恶，应当作出什么样的判决呢？”医生是一直看着他的，那个人的神情变得绝望了起来，“我是有罪的啊，我逃不了吗，快救救我啊”，他惊叫道，他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了。有一会他重又恢复了平静，他说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逃到这里的呢”。医生平静地说道，“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救了一位躺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男子，他真是一个汉子，好奇心促使我问他怎么会倒在路边了。他把他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我，他是县检察院的一名书记，因为多次检举上司贪污而受到了陷害，他不得不逃了出来。他失去了名誉，警察又在四处通缉他。我就给他找了个住处，又给他留下了一些钱物，他继续收集他上司的罪证，不过，我和他有个约定，他要把那些罪证交给我处理。他是个很守信的人，前些天，他把那些罪证都寄给了我，我就把它们都寄给了市检察机关。以后的事你都是知道的了，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名誉”。那个人惊恐地听着这些叙述，他的脸因为害怕变得扭曲了，他现在感觉到了现实的危险。“李荣生，一定是他了，他那时掌握了一些对我很不利的证据，他数次向上检举我贪污。我就诬告他贪污并一把火把那些帐本都烧毁了，因为会计室的钥匙只有他和会计各人有一把，这样一来，他就有重大嫌疑了，我又花钱找了各种关系，警察很快就认定是他放的火。可是，他却在警察去抓捕他前逃走了”，那个人说道。医生看着他用一种庄重地声音说道，“你犯下了如此多的罪恶，这一次你一定逃不掉了，我以上天的名义起誓，你一定会得到公正地审判的。那个人听医生说完他的神情变得彻底绝望了，他歇斯底里地叫道，“我是现世的一名检察官，只有法庭才能判决我的罪，虽然我是有罪的，可是在法庭还没有正式判决我有罪以前我还是无罪的。你现在可以要了我的命，那样你也成了一个刽子手了”。医生厌恶地看着他，有一会，他用一种平静地语调说道，“今天上午我已经发出了一封电报，告诉他们你就在这里，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到这里了，他们会把你送上法庭的，你会受到公正地审判的”，医生的语气是平静的，却又是不容置疑的。整个屋子变得静悄悄地，那个人颓废地躺倒在椅子上，脸色如死灰一般。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那声音离这越来越近了，接着有一声汽车停下的声音。医生看了看那个人，他平静地向外走去，在他下到石料厂底下时，他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声。医生抬起了头，“上天啊”，他小声念道，他迅速地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