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
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拿着帕子,小声抽泣:“王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差点就被人给害死了啊!”
景王放下手中的折子,蹙眉看了她一眼:“栎儿又怎么了?”
女子走到门口,将鼻青脸肿的景栎拽了进来,梨花带雨道:“王爷您瞧啊!栎儿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景王冷冽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谁弄的?”
景栎气呼呼地道:“是大哥!他放东西咬我!”
景王翻开一个折子,漫不经心地道:“他为什么放东西咬你?是不是你又惹他生气了?”
女子一脸委屈道:“王爷,难道栎儿惹他生气了,他就能这么欺负栎儿吗?哪有这么做大哥的?”
景王冷芒一扫:“我问你话了?”
女子悻悻地噤了声。
景王问小儿子:“你来说。”
“我没有惹他!我今天、我今天都没跟他说话呢!”景栎理直气壮,他今天教训了两个外来人罢了,跟大哥没关系!
景王淡淡地道:“你的伤也不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我……我……我没让它咬到!我……我机灵啊!但是……它一直抓我、追我,我……我就跌倒了,摔死我了……父王,我好疼……”到底是个孩子,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
女子泫然大哭:“王爷,您可要为妾身、为栎儿做主啊!咱们家,就这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景王眸光一沉,女子不敢说话了。
景王看向景栎:“你说你大哥放东西咬你,是什么东西?”
景栎咬牙道:“一只雪貂!”
景王一笑,笑意有些淡:“你又怎么知道是你大哥放的?”
景栎吞了吞口水,道:“我、我、我……我就是知道!除了他,谁会这么玩物丧志?”
景王深深地看了母子俩一眼,对身旁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退出去,两刻钟后,侍卫返回:“启禀王爷,没在世子那边没发现雪貂。”
一直到出了王府也没碰上那一位,林妙妙乐得小嘴儿都合不拢了,这一次算她失策,不小心闯进了他的地盘,但她运气要不要这么好?居然躲过了!
她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只要一辈子不让他看见自己,她就不信他们两个还能有交集!
姚氏见一路上都无精打采的女儿突然来了精神,好笑地问:“要回家了就这么兴奋?”
“那当然啦!”林妙妙偎进娘亲怀里,“姑姑家一点也不好玩,我还是喜欢自己家!”
姚氏亦有同感,景王府虽是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进不来的地方,可在她看来,还不如林家自在。林家的档次是低了点,可一不穷二不苦,银子多得花不完,山珍海味胡吃不完,更重要的是,不必担心冲撞什么小公子啊大公子的,没得丢了性命。
“下次不来了。”姚氏按了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对对对,千万别再来了!
姚氏将女儿抱到腿上:“刚才不是说困吗?现在可以睡了。”
林妙妙已经兴奋得睡不着了。
姚氏让车夫绕到中心大街,给林妙妙买了一大盒甜糕:红豆糕、桂花糕、金丝枣糕、什锦糕、栗子糕……足足十样。
林妙妙吸了吸口水,她打小爱吃甜食,但娘亲总怕她摄糖过多发胖,不许她敞开肚子吃,后面渐成习惯,娘亲过世后,即便没人再约束她,她也总记着娘亲的话,不敢任性。
刚才在王府,娘亲说会给她买,她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
“这些……都是给我吃的?”林妙妙咽下口水。
姚氏笑道:“知道你馋,吃吧。”
可是先吃哪一个呢?红豆糕还是桂花糕?金丝枣糕看起来不错,黄橙橙的,透着点棕色……要不还是什锦糕?
林妙妙拿起了一块栗子糕。
姚氏被女儿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
吃完香软甜腻的栗子糕,林妙妙又选了一块半透明的水晶红豆糕,吃到一半时车子颠了一下,糕点脱手掉在地上,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倏的探出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捞走了红豆糕。
林妙妙:“……”
林妙妙眨了眨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又掰了一小块金丝枣糕,扔在同样的地方。
就见那小爪子又探了出来,唰的一下,地上的糕点又不见了。
林妙妙忙跳下地,往车座下一瞄,某貂被抓包了。
林妙妙将小雪貂了揪出来,推醒昏昏欲睡的姚氏:“娘,您看!”
姚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白白一团正对着她鼻尖,她猛地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什么东西?”
林妙妙瞪圆了眸子:“好像是……雪貂?”
姚氏定睛一看,果真是只雪貂,还是纯白黑眼的,非常难得的品种。
“不怕它咬你?”姚氏去抓小雪貂。
林妙妙侧身一避:“不会的,它可乖了。”
姚氏好笑:“哪儿来的?”
林妙妙挑了挑眉:“马车上发现的,它就躲在车座下,偷吃我掉的甜糕被我发现了。”
“也许是哪个贵人的宠物,不小心跑到咱们车上的。”姚氏定定地看着女儿怀里的小雪貂,越看越眼熟,“妙妙,这是不是先前咱们在王府看到的那只?”
林妙妙抚摸小雪貂的手顿了顿:“不可能吧,刚才那个多凶,它多温顺!”
小雪貂开始卖萌,露出了无辜的眼神。
姚氏看着它可爱的小模样,也觉得不太可能是把景栎追得四处逃窜的貂,但马车只在王府停过,可能还是与王府什么人的,只不过那种危险的地方,她一次也不想去了:“算了,回头让人去问问林侧妃。”
林妙妙有些飘飘然了,今天的运气真的不要太好,躲过了那一位不说,还得了一只梦寐以求的宠物。
天知道她上辈子就想养了,可惜裴琅不喜欢,一直没能如愿。
“娘,要是它没有主人,就让我养着它好不好?”林妙妙睁大水汪汪的眼睛问。
对着女儿充满期盼的眼神,姚氏讲不出拒绝的话,但又不想这么轻易遂了女儿的意,怕女儿会不珍惜:“我考虑考虑。”
得了小雪貂的林妙妙,一直笑到家门口,也不让姚氏抱了,自己走回院子,刚走到一半,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袭银白锦衣,长身玉立,面容清隽,气质儒雅,眸光温润,正是她“阔别”多年的表哥——裴琅。
林妙妙被抓入宫的当晚,裴琅就被暴君捏死了,算上后面那些日子,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乍一看到,他又正当年少,林妙妙有些恍惚。
这个人,在她失去娘亲后,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十年,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喜欢也是不可能的,或许算不上爱情,但已是除了爹娘之外,她最难以割舍的一份亲情。
但是因为她,他被那人杀死了。
林妙妙的心底涌上一层愧疚。
裴琅对上表妹复杂的眼神,挑眉一笑:“妙妙怎么了?这样看表哥?”眸光一扫,瞧见林妙妙怀里的雪貂,不悦地蹙了蹙眉,很快,又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来,“听说你醒了,我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说话间,他抬手,如往常那般去抚摸林妙妙的脑袋。
林妙妙怀里的小雪貂突然扬起爪子,一把挠上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