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川摇头，“没有，有些人一年到头也没机会去一次。而王家会做倒卖猎物的生意，是因为他们在镇上有亲戚，当天去了不用急着回来，可换成其他人就不行了，这来回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不必要的花费，这对大家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墨雪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连温饱都顾不过来，有去镇上的时间，还不如上山多打点猎物。
“明日可以用猎物去王家换一些面粉粗粮那些。”凛川看到墨雪打回来的猎物还剩了很多，可以去换一点东西。
他的想法跟墨雪一样，他们不能一直吃肉。
尽管在这样的条件下，每天有肉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但没有别的东西吃，也是非常痛苦的。
“这么大老远的，他们是怎么把那些东西运回来的？”墨雪差不多知道王麻子家的倒卖程序了，在村子里买了猎物，然后又在镇上买米面那些东西回来卖给村里人。
但凛川说去一趟镇上那么不容易，相比那些东西比肉还贵吧？
想到之前宁力给她端来的东西，肉的份量的确比两个馒头要多，但是她当时不清楚情况，还把肉给推了回去，也难怪宁墨花会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她。
“背回来的，数量不多，所以他们卖得也很贵。”想想那么大老远的把东西背回来，卖便宜了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墨雪突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我看大家好像没种地的样子，即便有也是很少，而且种的是一些蔬菜？”
永宁村的占地面积其实很大的，而且周围山水围绕，应该出产很多农作物才是啊，可她昨天看了一圈，挖出来的新鲜地很少的，也没什么多少人在地里干活。
凛川摇摇头，“土地贫瘠，庄稼涨不起来，据说很久以前有人试过买各种种子回来，但是除了少数一些蔬菜能生长，其他都不行。”
她又问：“这样一来，那些女人又不能上山打猎，每天就在家里种种菜？”
凛川点头。
墨雪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本来经济条件就不好，可家里的劳动力还不多，上山打猎要求太高，身体弱一点的男人都不行，更别提女人了。
“哎呀！”墨雪突然惊叫一声，不害臊的说道：“那你不是赚大发了，娶了我这个又能在家种菜，还能上山打猎的娘子。”
本来是出于调戏的话，墨雪想看看凛川会不会脸红，毕竟她在印象里，凛川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是很腼腆的。
谁知那腼腆的美男却顺势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娶了墨雪，他的确是赚到了。
墨雪却在心里吐槽，突然这么直接，要她怎么接下去？
稍微尴尬了一阵后，墨雪又道：“对了，今天我们去打猎，那个胡大真的有血光之灾啊，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墨雪倒是看到凛川手臂上有一串用红线串起来的三个铜钱，但是早上她根本没看到他用过铜钱。
是的，墨雪在潜意识里，已经把众人口中说的祭司当成了个算命的。
“看到的。”凛川也没有隐瞒，虽然除了师父宁仲外，他从未向人提起过他是如何预测的，但是告诉墨雪，他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看到？怎么看的啊？”墨雪问完之后，发现自己好像问得太多了，连忙又道：“额，那个，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不说没关系的，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明天她还要去王家换点吃的，然后再打听一下镇上的情况，如果可以，她想尽快去一趟镇上。
见墨雪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凛川也就没再多说了，他将轮椅滑倒床边，就没动了，显然是又想在轮椅上坐到天亮。
“一起上床睡吧。”墨雪虽然会医术，但是现在跟凛川还不是很熟的样子，别看凛川表现得听温和的，其实还是有些淡淡的疏离。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询问他为什么会坐轮椅。但她知道他双腿不便，在轮椅坐一晚，滋味肯定不好受。
“床太小了，你休息吧，我无妨的。”凛川并不介意在轮椅上坐着，就是看着窄小的木板床，他觉得有点亏待墨雪了。
“那我明天把床加宽一些。”墨雪看了一眼只够一个人平躺的床，也感到略微的心酸。
第二天，墨雪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凛川坐在床边，他已经醒了，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
“早啊。”墨雪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翻身下床。
她到河边洗漱完，又给凛川端了半木盆水回去。
如今正值暑热，河水直接可以使用，不过永宁村属于山水之间，倒也不觉得热，反而很凉快，可谓是是一个很好的避暑胜地。
墨雪就着昨晚的剩肉，跟凛川随便吃了一点，便伴着朝阳朝王麻子家走去。
手里还提了一只毛色不错的狐狸，狐狸还没死，只是被墨雪困得死死的，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本来墨雪没想过拿东西去卖的，只是要去询问一些事情，自然要找点由头。
王麻子家到底是做生意的，比起周围一水的破烂土胚房，他们家的砖瓦房是显得又大有气派，只不过在临近村口的位置，墨雪之前没有看到。
现在太阳都还没升起来，但是村里的人已经开始忙忙碌碌了，尤其是王麻子家，一早就就吵吵嚷嚷的。
因为村里人昨天打回来的猎物，不管是剥皮还是剔肉，一晚上过去，也都处理妥当了，这会儿正是那些女人过来换东西的时候。
这其中自然也有墨雪的奶奶何氏，宁大山跟宁力打回来的猎物，可全都是对她管着的，到时候是换东西还是换银两都是她说了算。
看到墨雪提着一只狐狸过来，何氏双眼立刻就红，朝她扑了过去。
“好啊你个小贱蹄子，你吃我宁家的，用我宁家的还不够，竟然还赶私藏东西？”她声音又大又尖锐，她这么一吼，在大院子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墨雪被凶神恶煞的何氏吓了一跳，腿了好几步才没让她扑个正着。
“奶奶你怎么了？”本来她想问何氏发什么疯的，但是眼下人多势众，她这身子还是何氏的孙女，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我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何氏指着墨雪，一副要被气死了的样子，说着她就上手要去抢夺墨雪手中的狐狸，“你说说这东西哪里来的？是不是死赖着让你爹跟你大哥给你的？”
昨天宁大山跟宁力拿了很多猎物回家，何氏看到后非常开心，还大发慈悲的赏了老大家一些面粉让他们做馒头吃，一晚上她都忙活着处理猎物，今天天没亮就起来找王麻子，就是想把新鲜的猎物卖个好价钱。
她当时看到猎物很高兴，也没注意宁大山父子说猎物都是墨雪打的，现在看到墨雪拿着一只鲜活的狐狸，她前后一想就断定是那父子俩给了墨雪猎物。
“奶奶你误会了，这是我自己上山打回来的。”墨雪轻而易举的躲开何氏，脚下踩着利落的步子，硬是没让何氏碰到她一下。
“你骗鬼去吧，就你这死样子，你连路都走不稳，你去打猎？你是唬我老婆子没见过世面呢？”何氏追着墨雪转了半天，硬是没摸到那狐狸一下，倒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的。
说到自己现在的虚弱，墨雪也很是无奈，这具身体又瘦又小，明显的营养不良，而且她脑袋上还有伤，偶尔还会觉得头痛欲裂。
不过在这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艰巨条件下，这些她都是可以克服的，别说她现在能跑能跳，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了，她也能撑着爬到上去弄点吃的。
“我懒得跟你说。”墨雪绕开她，提着狐狸往里面走。
里面看热闹的女人都对她们祖孙两指指点点的，却在墨雪走过去的时候，齐齐噤声了。
“王麻子在吗？”墨雪的记忆里没有王麻子这个人，她连是人是鬼的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喊着找人。
她声音落下，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那体格跟宁大山有的一拼，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但是看着就比周围那些妇人穿的好。
他一看到有生意上门，就笑呵呵的走过来，露出发黄的牙齿。
“哎哟，这不是宁家那傻墨雪吗？嫁给祭司大人之后，这傻病果然就好了。”大概是这穷苦小村的民风如此吧，每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起话来，都这般的憨厚直接。
可墨雪却在他这话里听到了深意，难道说早就有人预料到她现在这样吗？
再看看围观的妇人们，看到她这样也没有太大的惊讶，与其说惊讶于她真的不傻了，倒不如说她们是觉得这件事真的成真了。
这事看来得回去问问凛川了。
“是啊，那王叔你看看这个狐狸值多少银两吧。”墨雪点点头，见这王麻子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也不好直接叫人家王麻子，太不礼貌了。
“哎哟，还是活的呢？”王麻子一看墨雪手中的的黄毛狐狸，一绿豆眼瞬间就变成明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