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张日思夜念的容颜,他心里一紧,脸上微微一红,将她搂在怀里好一会,然后捧起她的脸,问:“小狼,要我亲吗?”
“嗯……亲我?!”慵懒犯困的她睡意顿消,惊喜的睁开眼睛,不由分说,搂住他脖子:“真的吗?当然要,快点。”
看着她亮晶晶的清美眸子,他不由失笑:“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来,吃饭吧,吃过饭了我一定兑现。”
“哼,就知道哄我。”没有得到她期盼已久的亲吻,她失望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摇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这些食物口味太清淡,她怎么可能咽下去?
“小狼,听话好吗?如果你想要我追随你而去,乖乖吃饭就是第一步。”他柔声哄劝。
“你要跟我走?骗人的吧?”
“我是真的这么想。”
“那……好吧,那你去找瓶辣酱来,就这样怎么吃啊?”看着那淡如水墨丹青的菜色,她根本没有食欲。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看到你总是吃些你身体不适应的东西。小狼,等你身体好转了再吃辣的,可以吗?”口气虽然很温柔,他却一向坚持自己的原则,将她抱过去坐好,端起碗来喂她。
她虽然性子倔烈不羁,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小就偏偏被温润平和的他拿捏得死死的。
向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拿他没有办法,除了乖乖的听从,再无其他选择。
她不满的偏过头,嘟哝着抗议:“又是这样,非得勉强人家。”
“听话,你若饿死了,怎么和我白头到老呢?”他淡淡微笑。
“白头到老?太奢侈了。”那样的字眼,让她有些心动,但转瞬就黯然,无精打采的枕着自己胳膊,趴在桌沿:“想让我吃也可以,依了我一件事就好。”
“好,只要你乖乖的吃饭,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千依百顺。”
“嗯,我想坐你腿上,从你口中吃饭。”她笑嘻嘻的瞥了他一眼,提出要求。
“什么?!”他一愣,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如她所愿,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怀里,把饭菜一口口含在自己口中,再喂给她。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如此亲昵的吻着她了呢?痴痴的看着他,她神魂不属,不自觉的就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脸上,忘了去想饭菜的味道。
每一口饭菜,她都在他唇上流连良久,早已经忘了这些不喜欢的饭食是什么味道,只贪恋他唇齿间那丝熟悉的甘美醇香气息。
六年前江边那一晚,私定终身的点点滴滴,全部在脑海翻涌。
她微微闭着眼睛,意乱情迷的吃饭,也是吃他的唇,细细辗转流连。泪珠,不听话的一颗颗滚落下脸颊。
“怎么了,小狼?”他紧张起来。
“傻瓜,人家开心不可以吗?”小狼哽咽着轻轻捶打他胸口:“好像做梦一样,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嗯。”
她还是半信半疑,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这甜蜜的梦境就消失。
饭菜里混合了泪珠的咸涩,她却浑然不觉,只管细细品味,连同他的唇,迷醉而虔诚的品尝着。
他被挑弄得情难自已,身子急速起了反应,却强忍着焚身之火,静静的喂她吃饱。
抱她回到床上,她倏然睁开眼睛,紧紧抱住他。
看得出她眼中同样是热切的渴望,他却还是忍着,扶她躺下休息:“小狼,再过几天吧,等你好好调养一下,你气色很不好。”
“亲热一下,又累不死嘛……”她失望得腻在他怀里,咬他的肩膀。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哄她入睡,不料正触在她前天晚上在江边所中的伤口上,忍不住轻轻呻吟一声。
他吓了一跳:“受伤了吗,小狼?”
“也没有什么,前天被一些阴魂不散的杀手砍了几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刚受的伤,今天你还不要命的奔逃一整天?”他又生气,又心疼:“让我看看怎么样了,今天你没有敷药吧?”
“谁让你死追着我不放啊,我不逃怎么办?”她挡开他的手:“不让看,又没什么,一点都不疼了。”
“不行,来,转过来,让我查看一下。”他执意要查看,不得已,她只好背转身子,褪下贴身衣物给他看。
后背衣物血迹斑斑,背上几处的伤浅浅结起的一层疤都已经绽裂不知道几次了,血肉狼藉,已经有些化脓,红红黄黄的,惨不忍睹。
他眸色一沉,禁不住怒道:“伤成这样,你还忍着不吭一声?小狼,你如此瞒我,究竟置我于何地?要我情何以堪?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依靠吗?”
“没有啊,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忧心。反正这样的小伤,我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觉得疼。”小狼微笑着抚摸他的眉:“你别生气,我以后不瞒你就是。”
“你怎能就在我的身边,独自忍受着这样的疼痛?如此,要我又有何用?”
“那有这么复杂啊,就你喜爱多想。以后我有什么不适,都告诉你好了吧?消消气,好哥哥。”
“下不为例。”他出去打来热水,放了一点点盐消炎,给她认真清洗干净伤口,换了几次净水,这才仔细的给她刮净脓水,敷药包扎,换上干净衣物。
她始终一声不吭,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她越是这样麻木不知痛,他越是自责难受。这些年,真是不知道她都受过多少难以忍受的磨难,才对这些疼痛失去了知觉?
而他,从小就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她,疼惜她,再不让她受人欺凌。可是,这些年,他却始终不曾在她身边,不曾守护她,照料她。当年发过的誓言,他究竟都做到什么了?无边的自责和无力感,使他忍不住叹气。
她拉着他一起躺下,抚摸着他雾气氤氲的疼惜自责眼睛,微微一笑:“不许再妄自自责,不然我明早就逃走,不陪你了。”
“好,我不多想,睡吧。”他勉强一笑,掌心轻轻贴着她受伤的脊背。
“我想……夏存哥哥,你亲亲我好吗?像六年前江边那一晚好不好?”她搂住他的脖子,脸色微红的低低央求。
“你有伤,等几天吧,现在乖乖的先睡觉。”他没有答应。
他身体的温度,和那一晚的甜美一幕,交织成难以忍受的欲望。她煎熬得难受,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我很难受,你难道不想吗?”
“先忍忍吧,小狼,你背上有伤。”他怎么会不想?他也是正常男人,自然会渴望与喜爱的女子温柔缠绵。
相识十三年来,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六年前江边那一晚,对月盟誓,私拜天地。
这么多年来,他梦中不止一次重温那一晚,可是,梦醒方知一切都是空。
如今虽然得已相拥而眠,她的身体却很虚弱,他怎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要她?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怀里,想忍着这蚀骨消魂的念头很难,可是,他必须克制着。
在他轻轻的拍抚下,她感觉回到了童年初识时,与他两小无猜同床共枕的美好时光,终于熬过难忍的饥渴,沉沉睡去。
窗外芙蓉树上,白衣身影终于离去,袖中摘自雪山之父南迦巴瓦峰的雪莲花,飘落下来,那人却没有察觉。
夜风里,清幽的雪莲之香,飘散开来,沁人肺腑。
那人的心,却被满满的苦涩浸透。她终于和梦想的男子在一起了,他再也不用看她无助绝望的辗转天涯,一再轻生求死了。他该释怀,该安心的不是吗?
可是看着她躺在他怀里,他的心,却为何那么疼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