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晚自习结束,周离立马到陈晨面前去取笑她,又取笑了杨好几句,正笑得合不拢嘴呢,余思一下从她背后扑过来,趴在她肩膀上,说:“离离,我们去二楼吧!”
她们就手牵手上二楼了,其实周离心情有点复杂,不过总得来说还是高兴的,先陪余思串了几个班的门,然后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余思停下了,放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趴在围栏上往楼下看。
周离站在办公室里投出的那一片光之外的阴影里,心里有点莫名地紧张,抬头望里面看,章泽清一如往常地看着笔记本屏幕打着字,周离戴上眼镜仔细看他的侧脸,心里想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看他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了,因为他的鼻梁,他鼻梁很高,很像西方人,还有他脸上,感觉他的脸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又不是瘦骨嶙峋的样子,就是觉得很有英气……
有一个学生从她面前掠过走进了办公室,周离眼见着她走到了章泽清面前,将一本练习册放在了他的桌上,章泽清对她说了几句话……周离凑近一点,想看清他双唇的张合,想听清他说了什么话,可是刚离门近了一点又怕引起办公室里人的注意,她只好又退回阴影里。那个学生出来了,路过周离时,周离就十分羡慕地看了她一眼,嘀咕着:“你这个幸运的小婊砸,他跟你说话,还对你笑。”
她不由得脑补哪一天章泽清对自己说话还对自己笑的场景……
想着想着,有点羞涩,低头一笑,心里痒痒的,那种感觉不是单纯的喜悦,也有可能会一秒变成悲伤。
余思将周离的每个表情都看在眼里,仿佛把她的每一个心思都看清,一改往日的戏谑,也不再笑嘻嘻的了,但是她心里突然感到很轻松,对周离说:“看了你,我才发现,其实我不喜欢他,我看他的时候就不会像你这样……我想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像你这样的……”
周离被她的话弄得傻了片刻:“什么?你说什么呢,思思?”
余思也看看章泽清,说:“我说,你是真心喜欢他的。”
她是知道余思明白她的心思的,可是她还是会因为余思说明了而感到窘迫,潜意识就是要掩饰,脱口而出:“不要乱说,我……我只是见色起意而已!”
余思被她“见色起意”四个字逗笑了,没那么凝重了。拉住她的手,拖着她走:“好啦,今天你的“色”就看到这里,陪我上四楼!”
周离被她拖着走上了楼梯,问她:“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男朋友啊?叫赵东辰是不是?”她是玩笑的语气。
余思说:“哦?你都知道了啊?”
周离装作怪嗔:“还敢说?你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啊?真不够意思!背着我在外面找别的男人!”
余思回头看周离搞笑的样子,她也配合,脸上又有了笑:“哈哈,相公~我错了~相公不要生气~我这就将他休了去~”
周离当余思在说笑,就陪她一路笑到了九班。在九班门口,余思叫出了赵东辰,就对他说了一句话:“赵东辰!老子要甩了你!”一直跟她手牵手的周离被她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赵东辰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余思就已经拖着自己潇洒地转身走了。
周离回头看了看,赵东辰穿着那件蓝色外套愣愣地傻在原地,一个穿灰色衬衫的女生走出来,摇了摇他的手臂。
她大概就明白了,问余思:“余思,你认真的啊?”余思却一副得意的样子:“离离,刚才我帅吧?这下让他丢人丢大了,哈哈!他要跟他的那个“妹妹”玩暧昧,就让他们玩去好了,姐姐不陪他们玩了。哈哈,离离,跟你在一起久了,我也喜欢自称姐姐了,哈哈。”
她边走边大笑着,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周离却皱起了眉头,对她说:“余思,如果你难受的话一定要对我说啊,别整天嘻嘻哈哈的,逗了别人,苦了自己。”
余思停止了大笑,表情却依然很轻松,认真地对周离说:“其实之前我还真的挺难受的,但是看看你,对章……对那个人的样子,我才发现我自己根本不喜欢赵东辰,就像你问的,为什么我很少提起他,因为我根本很少想起他啊,而只有像你总忍不住提起那个人那样,那才叫真正的喜欢的嘛,我所谓的难受不过是觉得自己被他玩弄了,跟个傻子一样,有点丢脸而已。我这些天陪你去二楼,看你每次看到那个人又是想笑又是想哭的,虽然有点疯狂,但是我知道你那才是喜欢,而我跟他谈恋爱,就是过家家,他那么幼稚,我们都这么幼稚,哪懂什么恋爱嘛,什么难受?什么伤心?都是想太多了……”
听着余思的话,周离陷入沉思。她这番知心的肺腑之言,正是一语中的,说出了很多人或许混过青春岁月都无法明白的事实。
周离觉得这个时候的余思聪明极了潇洒极了。
上课铃响,她们默契地一笑,手牵手往楼下跑去,路过二楼的时候,周离还是扭头看了一下。
青春啊,我们对这两个字的期许都太高了,总以为这个年月里理所当然的是像电影里一样充满鲜花和诗句。可是,那些电影对这个两个字的诠释是很少出现在生活里的。期望越高,曲解就越多,很少有人明白在这两个字之后是幻想多于现实的,而且幻想是敌不过现实的。
其实对很多人来说,最残酷的现实就是,平凡的生活。
期望越高,就越会忘了如何好好地度过这平凡年纪的平凡的每一天。
那些轰轰烈烈情情爱爱是电影里的情节,而我们的生活中不会有雨中的漫步,不会有转角的回眸,不会有可以许愿的流星雨,我们有什么?我们有对感情半解不解的困惑,有对未来前途末卜的迷茫,有一起抄作业的同学,有每个都有外号的老师,有不想辜负的父母,我们有写不完的作业答不完的试卷,还有看不完的电影。
跑回了班级,她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继续写写不完的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