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溢寒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一惊,安伯阳微颤着声道,“你不记得了吗?阿昕去美国了,还是你亲自送去的,然后你就在机场晕倒了!”
难道溢寒又失忆了?可他醒还知道叫自己爸,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溢寒眯起眼睛,凝神,头部传来一阵的刺痛,不过,这次的头痛跟以往相比,还算是比较轻微。
接着,池溢寒感觉到,一些零碎的片段涌入脑海中,慢慢的,形成一副副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溢寒......”温婉见他痛苦的模样,心疼的唤了一声,看见儿子受苦,她的心比他还要痛。
安伯阳看着郑老,心急地说道,“郑老,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他看见池溢寒因头痛而微扭曲的脸,一颗心都是绷着的,刚刚的喜悦被忧愁所取代。
郑老站着没动,轻叹了口气,“他现在是血块引起的头痛,以他的表情来看,应该还在接受范围之内,等过这一阵就好了,止痛药和止痛针用多了反而会对身体有副作用。”
止痛药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而前段时间,池溢寒就服用了很多止痛药,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也会吃不消的,所以,能忍得住的痛就只好忍住。
安伯阳听了,还想说什么,池溢寒忍着头痛,一边在脑海中过滤那些零散的碎片,一边分心地对安伯阳说道,“爸,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一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温婉早已泪流满面。
倏然,所有碎片凝在一起,快速的进入池溢寒的脑海里,冲击过大,使得他再次陷入晕迷。
“溢寒......”
惊呼四起,郑老和安易轩连忙上前,去给池溢寒做检查。
郑老检查完池溢寒的瞳孔,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转过身来对大家说道,“放心,他只是昏睡过去了,醒了就没事了!”
池溢寒被一阵嘤嘤再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只见温婉坐在床前,握住他的右手,微低着头掩嘴哭泣着。
微微蹙眉,池溢寒修长的大手反握住温婉的手,嗓音暗哑地轻唤一声,“妈......”
温婉浑身一怔,抬头,用泪眼朦胧的眸子,看见池溢寒醒了,唇角悦愉的向上扬起,“溢寒,你醒了!”
随即,她又想到池溢寒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肯定饿了,连忙站起身来,“你饿了吧!妈去给你拿吃的。”
池溢寒握紧她的手,眸光虔诚地看着她,缓缓地开口,“妈,对不起!”
失忆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全部都记起来了,想起了自己对温婉说过的那些无情的话,还有她伤心痛哭过后呆愣的样子。
身为儿子,竟然让自己的母亲这么难过,他心里十分的愧疚。
温婉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轻扯了下嘴角,嗔声道,“你这孩子,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呀!”
“妈,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为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话道歉,那是因为我失忆了,所以才......”
池溢寒的话还没说完,温婉就阻止了他,“孩子,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毕竟那二十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做过身为母亲的责任,你会怨恨我,我能理解!”
说着,温婉眼睛再次发热,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只要孩子不怨她,不认她这个母亲,那已经就足够了。
池溢寒看着眼前的温婉,憔悴的样子仿佛两天的时候就老了很多,他坐起身子,将她瘦小的身体拥入怀里。
“妈,能够回到你身边我很高兴,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因为我知道,当年我被抱走的时候你根本就不知情,如果你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会把我带回安家,也会像疼爱溢寒、易轩还有溢雅那样的疼爱我!”
“孩子,孩子......”温婉靠在池溢寒怀里哭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池溢寒抬起手,轻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他的母亲。
病房外,安伯阳靠在墙壁上,听见母子俩在里面的对话,早已是泪流满面。
解铃还需系铃人,母子俩能够冰释前嫌,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温婉哭够后,从池溢寒怀里退出,心情也廓然开朗起来,脸上重拾起了笑容。
在儿子面前哭鼻子总归是不好意思,温婉故意拿安伯阳说事,“你爸去给你拿吃的,怎么还没回来!”
门外,安伯阳听见她这么说,忙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满脸笑的看着池溢寒道,“溢寒,爸给你拿吃的来了。”
“谢谢爸!”池溢寒唇角勾起,他自然猜到了,安伯阳刚才一直站在病房外。
温婉脸上一阵躁热,嗔怪的瞪了安伯阳一眼,从他手里接过保温瓶,用碗将里面的粥倒出来,端到床边。
池溢寒伸手想要去接过她手里的粥,却被温婉侧开了手,温婉凝向他,眼眶中再次涌起水雾,轻声说道,“小时候妈一次都没喂过你吃东西,这次就让我来喂你,当做弥补以前的遗憾!”
小孩一般小的时候是最粘妈妈的,可她却错过了那美好的日子。
池溢寒眼眶猩红,唇角含笑地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一个母亲对儿子这么简单的要求,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更何况,这些是他所期待的。
夜晚十点,池溢寒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美国001区号,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接通了电话,对着手机第一句话是,“阿昕,我回来了!”低沉的声音中,有着难掩的兴奋。
远在美国的楚昕,听见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先上一怔,随即眼眶一热,对着手机激动地说道,“溢寒,你是说,你恢复记忆了吗?”
我回来了!听上去像是一句病语,但她能听出里面的含意,那个与她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池溢寒回来了。
听到熟悉思念的声音,池溢寒眼眶一涩,猩红了双目,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发音,却直击楚昕的心脏,酸涩的眼睛有液体滑落,她抬起手捂住嘴巴,不让他听到自己压抑的哭声。
听不到她的声音,池溢寒再次开口说道,“阿昕,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恨不得能马上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她的温暖,来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楚昕的眼泪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用眼泪,来宣示对他的思念。
听到不楚昕的声音,只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池溢寒眼眶中的水雾汇集成水滴,顺着冷峻的脸宠滴落。
许久,楚昕心情稍稍平复,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拭掉,才对着手机低声说,“我也想你了!”
池溢寒压下心底的涩然,故作轻松地问,“有多想?”
“嗯~~”楚昕愉悦地笑了起来,似在思考般,故意拉长着鼻音,过了好几秒才说道,“很想,很想!”
池溢寒也跟着笑了起来,知道她肯定是刚下飞机就给他打电话了,便不再跟她多说,心疼地交待道,“安太太,你做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回到酒店后好好休息,等调整好时差后,再去思考新能源公司的事情,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
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楚昕靠在汽车的椅背上,侧着头,看着美国繁华的街头,整颗心却飞回了C国。
她真想叫司机把车调头,重新赶去机场,然后再过十几个小时,就能跟池溢寒见面。
可是,这样的想法被她深深的压住了,这边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她还不能回去。
留院观察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池溢寒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在他出院之前,一则关于他的报道,正在整个京城掀起一阵猛风。
安伯阳将今天最新的晨报递给池溢寒,锐利的双眸里满是怒火,“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把你昨天在机场晕倒的照片爆料出来,简直是公然跟DK国际做对。”
池溢寒接过,入眼的是那醒目的标题,‘DK国际集团总裁池溢寒昨日在机场晕倒,疑似身患重病!’
报纸有一张大篇幅的照片,照片中,是他晕倒时被抬上救护车,在照片的右上角,还圈出一张楚昕挺着大肚进入DK国际的照片,虽然模糊,但DK国际标示性的大楼却非常清楚。
另外,配文里面还写道:‘具知情人报料,DK国际集团总裁池溢寒前段时间以患有严重失眠症,被医生强制要求在家静养,而相关所有职务将由其妻子夏女士代理,具说,夏女士已身怀六甲,根据照片所看,池总此次病得不轻,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抬出机场,另将如此重任托付给挺着大肚的妻子......’
看着报纸上面锐利的字语,池溢寒攥紧手中的报纸,手背青筋直冒,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紧绷的脸可以看见咬紧的牙关,浑身散发着冷冽极致的萧杀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