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忍着疼痛,拖着受伤的身体,有些艰难地走在这山路上。
胡媚娘和紫秀娟跟随在吴尘的身边,四只眼睛同时注目在吴尘的身上,看着他摇摇摆摆、踉踉跄跄地朝前走。
她们二人几次上前,要伸手搀扶着吴尘赶路。但是都被吴尘拒绝了。
吴尘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喘口气,再继续朝前走。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停下脚步,找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抓紧把身上的伤势养好。但是,吴尘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走出嵩山,随时都会遇到麻烦和危险,所以,他只好咬紧牙关,挺起精神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汗水从他的额头冒出来,身体上也出现了汗腻腻的感觉,山风吹来,身上就是一阵凉飕飕的。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服,贴在了肉皮上,更是让吴尘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即便如此,吴尘也没有停下脚步。
快到山口时,吴尘心中悚然一惊。
这种感觉来自心底。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就好像察觉到身边有人窥探,得到的那种惊觉一样。
这种感觉说起来复杂,其实很是简单。就好比行走在路上,突然在不经意间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在这种情况下,不经意的扭过头去,却看到了一双注视你的眼睛。
现在的吴尘,就是感觉到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他停下脚步,细细体会了一下,他发现让自己悚然而惊的感觉,是来源于自己的身后。
吴尘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细细感应,那种感觉仍在,并且还感受的淡淡的威压。
可是,在他的身后,一望无际,都是空荡荡的。
胡媚娘和紫秀娟看到吴尘停下来,望着空荡荡的身后,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啦?”
“我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们。”
“是吗?不会吧?”紫秀娟说道。
胡媚娘却问道:“在哪里?我怎么感觉不到?”
吴尘没有理会二女的问话,而是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我们走吧。”还有一句话没有从他心中说出来:“只能隐隐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他在哪里。这说明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定很强大。面对如此强大的存在,我们连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们能怎么办?”一股弱小的感觉从吴尘的心底泛了上来。
就在吴尘转过身,向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那种笼罩在他身上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吴尘心里明白,是这个强大的存在,根本就无意为难自己,否则自己是休想离开半步的。
由此,吴尘又回想起刚才的一战。经过细细揣摩、分析,吴尘发现无论是无忧、柴错旺吉还是心禅堂的五老,看似威猛凶狠的招式,其实他们只不过是要拦阻自己进入少林寺,却并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若非如此,恐怕就是另外的一种结果了。
假如是生死相搏,恐怕无忧和柴错旺吉就不会输于自己,更别说心禅堂的五老了。
想到这里,吴尘身上又冒出来一股冷汗。
看到吴尘脸上神色不停地变化,两个女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深深地关切。她们不知道在吴尘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可以感受到吴尘情绪。不过,想要去帮吴尘,却是爱莫能助。
吴尘和两个女人终于走出了嵩山。
不久,他们找到一个比较僻静隐蔽的地方,就停下来。
四处观望,这里的环境虽然不是十分理想,但是也还算清静。为了能让吴尘早日把伤养好,只好选择这处地方了。
吴尘盘膝坐在一块不规则的方形大石上,开始修炼起来。石头坚硬、冰凉,不仅咯得皮肤有些不舒服,而且,丝丝凉气透过肌肤向体内钻来。
他要通过修炼功法,来化开不久前才吞服下去的药丸的药力,通过修炼功法来修复损伤的身体。
胡媚娘和紫秀娟则是坐到了离吴尘不远的地方,一边休息,一边关注着吴尘的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太虚功法已经在吴尘体内运转了三个周天了。这时候,吴尘头顶上开始出现了氤氲雾气。微闭着双眼的吴尘,神色也由开始时的有些焦躁变得平静起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一直注视着吴尘的紫秀娟,直到吴尘的脸色完全平静下来,听到了他的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抬起右手,揉了揉自己已经发酸的眼眶。
她的这个轻微的动作,自然也感染到了胡媚娘。胡媚娘也下意识地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然后,她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又把目光集中在吴尘的身上。
此时,吴尘的全副心神都用在调动体内的真气上。山风吹过来,吹拂在脸上、身上,把衣角撩了起来;他感觉不到。一股股混合在草香中的腐叶气味,钻进了鼻孔;他也感觉不到。
他只感觉到伴随着自己心跳的声音,血液在脉管里流动,真气在经脉里运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他身上所有的疼痛的感觉都消失了,心底升起一股暖融融的感觉。随着这股感觉的升起,渐渐地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了。
在吴尘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笑意,但是他的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
看到吴尘浑身颤抖,胡媚娘和紫秀娟同时站立起来,紧张地看着吴尘。心里虽然紧张无比,可是却不敢去打扰吴尘。直到吴尘停止了抖动,恢复了平静,她们才长喘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吴尘的这次打坐入定,时间相当长久。整整过去了七天时间,他才第一次张开了双眼。
就在吴尘张开双眼的一刹那,胡媚娘和紫秀娟就从他的深邃的眼睛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精光。这缕精光出现的瞬间,差点就让两个女人的眼睛失神。
吴尘看着两个女人四双眼睛都是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心底充满了温暖的同时也涌上来无限地歉意。
吴尘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两个女人躬身一拜:“让两位姐姐吃苦了。”
“你好了?”紫秀娟的话语里充满了惊喜。
“这些日子,你可吓死我们了。”胡媚娘话语里虽然含着埋怨,但也是充满了欢欣。
“好了,全好了!”吴尘说着,身体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做了一个展示,“不仅身体完全好了。你看,我的修为和功力还有了突破。”
“突破?!”俩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对,突破了。我现在应该是达到了武宗的巅峰的境界了。只差一点点就会进阶到武尊。”吴尘的话语中不无得意和骄傲。
“看把你臭美的。有什么了不起?”胡媚娘翻了一下白眼,故意揶揄吴尘。
紫秀娟却说,“他才这么小就达到这么高的境界,真的很了不起。”
“哼,就你会宠他,难怪他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胡媚娘眉眼带笑地说了紫秀娟一句。
“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紫秀娟反唇相讥。说完不由得自己先笑了起来。
“死丫头,和姐姐我也耍起贫嘴来了。找打。”胡媚娘说着,就转向了吴尘,“这些天不吃不喝,饿坏了吧。你等着,姐姐给你弄吃的去。”
说着就走到一堆早已准备好的篝火前,用火石将其点燃。暗红色的火苗跳动起来,袅袅青烟随风飘散。紫秀娟也忙着把预备好的一只野猪仔和两只山鸡架到篝火上。
看了两个忙碌的女人一眼,吴尘又坐回到那块巨石上,望向了天边的白云。脑海里回忆着这次修炼所得。
这次修炼,对吴尘来说,简直是收获太大了。他不仅仅是修为突破到了武宗的巅峰,更重要的是他对少林一战有了很多的感悟。这些感悟,让他明白了很多平时想都想不到的道理。
不过,最让他惊奇和惊喜的是,他发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忽然多出来一些有些杂乱的信息。这些杂乱的信息大多是模糊不清的,不过还是有几句话,让他清晰地记住了。
这几句话就是:识时之义,知时之行,用时之机,待时而动,观时之变,时行时止。
幸亏在吴府他得到过张达先生的亲传,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发现,这短短的几句话,却包含了至深的道理。
此外,他的脑海里还多出来一部修炼肉体的功法。这部功法虽然有些艰深晦涩,但也能看得懂小部分内容。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一个大机缘,是天大的恩赐。
吴尘的这些想法,当然瞒不过寄身在他脑海里的、并且正在和他的灵魂逐渐融合的那缕残魂。因为那些东西,正是这缕残魂有意识地传达进吴尘灵魂里去的。
在修炼过程中,他的身体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正是由于残魂用能量把这些信息传递给他所造成的。由于吴尘灵魂的弱小,身体更是柔弱,残魂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渗透。
这一切,吴尘怎么可能会知道?
残魂见吴尘并没有让自己失望,就安心地继续沉睡、修养去了。
吴尘则是沉浸在思索中。
浓郁的烤肉的味道飘散过来,吴尘睁开眼时,看到紫秀娟站在自己的身前,举着一块插在树枝上的野猪腿,正送到他的脸前来。
那块野猪腿,色泽金红、泛着油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看着它,吴尘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嗅着那肉香,咕咚一声把一口唾液咽进肚子里。
吴尘正要伸手去抓,不想胡媚娘却从一旁递过来一只碗:“先把这喝了。”
接过一看,吴尘立时皱起了眉头,目光盯着那碗漂浮着许多树叶的水,说道:“这怎么喝?”
“怎么喝?用嘴喝呗。”胡媚娘轻轻一笑,“你已经多日没有进食了,一下子吃得太猛,会不舒服的。所以,你就先把这碗水,慢慢喝了,再吃吧。”
吴尘无奈,只好一边吹动着树叶,一边小口小口地把水喝干,这才拿起野猪腿,开始连吞带嚼起来。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才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