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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老人与小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上下反馈来的剧烈疼痛,使得古浩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墨青色的竹子。

这使得古浩心声疑惑,费力的朝一侧扭过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躺在了一间由墨青色竹子搭建而成的竹屋。

竹屋的摆设十分简陋,而且,就连桌椅,也同样是竹子做的。就连竹桌上的茶具,似乎也是竹筒做的。

“啊!”

古浩想站起来,然而,他紧紧一动身子,便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不由得发出了痛吟。

哒哒,哒哒!

古浩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门外的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从竹门处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来,用滴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古浩。

“你醒了?”

男孩似乎有些发怯,在门口打量了半天,才轻轻走了进来,对古浩问道。

“嗯。你是谁?这是哪?”

古浩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向小男孩询问。

“我叫竹青,这儿是墨竹林。你是从哪来的啊?”

小男孩蒲扇着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询问古浩。

古浩被小男孩的表情逗乐了,没想到一咧嘴,立刻感到了干裂的嘴唇传来的疼痛,不由得面色扭曲了一下。

竹青似乎看出来古浩的痛苦,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爷爷说了,你受伤太重,要注意休养。对了,你刚醒,要喝水吗?”

说着,竹青不等古浩回答,便小跑到竹桌旁,倒了一竹杯水,端到古浩面前:“喏,喝点水吧。”

古浩微微咧嘴,笑着点了点头,想伸手去接,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手来。

竹青看到了,向前一步,靠近古浩,慢慢把竹杯放在古浩唇边,轻轻倒出了一点水来,待古浩咽了下去,又接着倒了一点。

就这样,古浩慢慢喝完了一竹杯的水,深深吐了口气,感觉好了不少,才对竹青说道:“谢谢你。”

竹青开心的露出两颗小虎牙,灿烂一笑,说:“不用客气啦。爷爷说你是病人,就得到应该照顾。”

古浩点了点头,又问他,说:“你爷爷呢?”

话音未落,一位有些驼背的花甲老人走了进来,负着手,望着古浩,说:“醒了?”

“嗯。”古浩点头,轻声回答。“是您救了我吧?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老人摆了摆手,在古浩身边坐下,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哦,对了。老人家,我怎么在这里?您发现我的时候,可曾见到了我的父母?”古浩开口询问。

其实,从古浩醒来见到竹青时,便知道自己已经逃离了吴国的帝都,至于怎么逃脱的,他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更多是自己的父母。

在古浩心里,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仍然幻想着父母健在,仍然保留着一丝希望。

“原来那两位,是你的双亲啊。”老人点头,回答说道。“你放心,我将他们安置在了另一间房里。”

闻言,古浩松了口气,又询问道:“他们还好吧?伤的严不严重?”

老人一滞,望着古浩许久,不曾回答。

在这一刻,老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人并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逝去的事情啊。

所以,老人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古浩。

而古浩,刚松的一口气,却在老人沉默的瞬间,又提了起来。而直到这时,古浩才突然想起来,在吴国帝都的城楼之上,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怎么?啊?老人家,你告诉,他们没事对不对?不行,我要去见他们,娘见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对,我要去见他们!”

古浩终于有些激动起来,他想站起来,想立刻去看自己的父母。于是,古浩强忍着疼痛,努力的想坐起来,然而他的身体却仿佛完全不听他的控制。只能不停的晃动着身子,得到的却是一阵阵更加剧烈的疼痛。

老人被激动的古浩惊醒,连忙按住古浩的身子,轻声安慰:“没事,孩子,你别激动,他们没事,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已经回想起一切的古浩,又怎么会相信老人的话?

“不!我爹死了,他替我挡了一掌,死了。对,死了,娘也死了,娘说要一家人团聚,永远在一起,然后,然后……”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古浩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老人一边按着古浩的身子,一边紧紧握着古浩的手,安慰他说:“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千万不要因此,再害了自己啊。”

“大哥哥。”小竹青也在这时,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抓住了古浩的左手。

古浩没有回答,慢慢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从眼角滚落。

许久,许久。

古浩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红着眼眶,看了看竹青,又望向老人,有些沙哑的说道:“我没事的,老人家。”

老人还想劝说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古浩的胸口,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人家,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古浩再次开口,询问老人。

老人顿了顿,盯着古浩,说:“你,想去看看?”

古浩点了点头。

老人沉思片刻,说:“你要想去看看,也行。只是。你身上的伤,还很严重,纵使是我和竹青扶着你,恐怕也会撕裂伤口的。”

“没事,我能忍住。”古浩认真的回答道。

老人紧紧盯着古浩,半晌,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也罢。来竹青,帮爷爷把大哥哥扶起来。”

“嗯。”

竹青乖巧的点了点头,和爷爷一起用力,轻轻的把古浩扶了起来。

然而,古浩躺着的时候,还是疼痛感是一阵一阵的。当被扶起来之后,浑身上下,却同时产生了剧烈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直入人心,仿佛连灵魂都要被撕裂了一般。痛的古浩咬牙切齿,眼冒金星,整个脑袋都一涨一涨的,似乎要炸开。

“能坚持吗?”老人看出来古浩的痛苦,轻声询问。

古浩深呼了几口气,才点了点头,示意老人继续。他并没有开口,因为剧烈的疼痛,已经使得他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古浩的决心,没有再说话,而是配合着竹青,慢慢把古浩抬到了另一间竹屋。

这间竹屋,比古浩刚才待的那间,小了许多。而竹屋里面,没有任何摆设,只是在中间分别搭了两张竹床。

竹床上,古枫,韩梦,都一脸安详的,静静躺着。

这一刻,古浩的心突然静了下来,死一样寂静。

“老人家,麻烦把我放在我父母中间。”古浩开口,向老人家请求。

老人点了点头,把古浩抬到两张竹床之间,然后让竹青去外面搬来了一张竹椅,把古浩放在了上面。而后,轻轻离开了这间房子。

古浩浑身无力的,瘫坐在竹椅上,沉默无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躺在竹床之上的父母双亲。

“浩儿,明天爹便带你去找咱落霞镇上最厉害的地元境强者,让他收你为徒。”茅屋前,一脸慈爱的中年男子,对身边一位四五岁大的男孩说道。

“哈哈!梦妹,看到没?咱俩浩儿成天元境的强者了!那可是能能够飞行的绝世强者啊,连当今圣上都要召见咱俩浩儿啦!哈哈,浩儿,你真是给你爹争脸了!”

“尊者?我的天呐!梦妹,你听到没?浩儿说他成为尊者了!天呐,那可是媲美圣上的存在啊!”

“浩儿,我和你爹虽然不是修士,但是也知道那引劫锤体,筑就仙基是很危险的事,你一定要小心啊!”

“枫哥,我们一家人许久不曾团聚了。今后,再也不分开!”

……

泪水,不知何时,又开始从古浩的眼里滚落了下来。

“唉。都怪老夫大意了,没想到吴国的皇帝居然有界鼎那种法器。”

察查尔从空中浮现,依旧一身白的他,此刻却显得更加虚淡。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散似的。

“不怪你,不怪你。”

古浩看都没看察查尔一眼,仍旧只是望着父母,喃喃答道。

“怪我。是我不好,是我不仅没能好好保护他们,反而让他们因我丧命,我对不起他们,我该死。”

泪水滚滚而落,古浩目不转睛的望着父母的尸体,面如死灰的说道。

“孩子,你要振作。你父母在天之灵,决不想看你这般样子啊。”

察查尔劝道。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古浩这个样子,哪怕是当初在监狱的悲惨生活,他都不曾见到古浩这样过。面如死灰,双目呆滞,气息若有若无,宛若活死人一般啊。

“爹,娘。”

古浩并没有理会察查尔,而是轻轻的低唤了两声。

“古浩!”

察查尔更加担心了,他虽然和古浩相识不过几天而已,但是却深切的体会到,在古浩心中,父母的重要性。那是支柱,那更是活下去的信念。

只是如今,支柱崩塌,信念没了,古浩还能坚持吗?

“我娘说,我们许久不曾团聚。她想我们从此,永远不分开。对,娘要我们团聚的,对团聚,团聚。”

古浩喃喃,似诉说,更像自语。说到最后,他突然激动起来。这一刻,他想到了韩梦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团聚,永远不分开。

而如今,父母已然团聚,而自己呢?瞬间,古浩想到了死亡,他累了,他想父母,想要和他们团聚了。

慢慢的,古浩闭上了眼睛,生机在那一刻,瞬间暗淡起来,如残烛一般,摇摇欲灭。

“古浩!”

察查尔大惊,怒喝一声,唤醒古浩,说道:“你以为,你这样你父母就能安息了吗?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对得起你父母了吗?大仇未报,你却要轻生,即便是到了阴间,你父母能原谅你吗?更何况,你父母不过是生机散去,魂魄离体罢了,谁说不能复活呢?”

“复活?”

古浩瞬间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察查尔,这是他自进入这间竹屋后,第一次把目光离开父母,看向别处。

“对,复活。据老夫所知,古界之中,便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术,更有灵丹妙药,可肉白骨,能活死人。你如今第一时间不去想着复活双亲,却如此堕落,对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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