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上了,看来就该是那一夜了?
说来奇怪,自从我遇见霍子都以来,我就再没有做过那晚逃亡的梦了?
可能是我下意识地不想想起这件事情来吧!毕竟我跟霍子都可是“同床共枕”的关系?
我沉默了一伙儿,目光瞧着那远处的山,记忆也好似被拉回那里了。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一直跟着那群人,在人生启蒙阶段都是跟着他们,是会有奴役思想的。
我是在人贩子团伙里呆得最久的人,通常情况下,他们拐来了孩子,最慢半年就会“销售”出去的。
我是因为“右手”的缘故,见了好几个买家都没有人愿意要,别的女孩价格都是八千以上,就我,五千都没有人要。
那群人曾经还相互抱怨过说:“抱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看清楚呢?”
他们有考虑过把我送人,但是,谁愿意要个残疾人呢?他们还有考虑过把我送回家,但是他们觉得送我回家路途遥远,而且,很费劲。
他们甚至还奇葩地考虑过是不是该把我偷偷地送到警察局,但是,他们这样人群看看到警察就会条件反射的害怕,怎么会敢去警察局呢?
他们也想过把我给扔掉了,但是他们认为我已经五岁了,肯定能够记事儿了,万一我被警察带回去,盘问出来他们的机密怎么办呢?
他们也曾经围成一圈,商量着要把我杀掉,但是他们最后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们说:“我们是人贩子,抓住不会判死刑的,但是要是杀了人就变成杀人犯了,犯不着啊!”
最后,他们决定带着我,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白日在外面“忙乎”的时候,都是化装为乞丐的。
街边卖唱、残疾人讨饭、跪求捐款救病重的父母儿子等等,总之我就这样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员。
总之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反抗?
我想着我那时的情景,真的是他们想要扔下我,我都会凭着记忆找回去,因为除了他们,我谁也不认识。
那些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似乎比他们更加可怕?
霍子郁瞧着我发呆的样子,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待我刚刚回神,他已经捉住了我的手,他指了指那座山,意思就是他会陪我去?
其实,当我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我是抗拒的。
那时上了山就相当于要被关进笼子里了,睡觉还会被锁上铁链?
但是,他很用力地拽着我的手,好像在说:“没事,有我在呢!”
越是往上走,那些往事,便越来越清晰了。
“小桂花,死丫头,又偷懒是不是,想不想吃饭了?”
“小桂花,过来,给我大爷把鞋脱了。”
“小桂花,张嘴,来,喝点酒……。”
“哈哈哈,闲来没事逗逗这丫头也不错呢!”
“哎,你们发现没,这丫头越长越是漂亮啊,手残了算什么,那个地方是好的就成,反正都养这么大了,再养两年,当个婆娘用也不错。”
原本那些已经淡去的记忆,随着我看到那些熟悉的地方而一点点在我的脑海了回忆起来了?
我感觉自己走不动了,我每走一步就好像有千斤重。
“你们这群畜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严?”少年挡在浑身****的我面前,指着他们那群人喝道。
有人笑说:“哎哟,小子!人家自己都没有意见,你在这里发什么飙?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也拔干净了。”
少年捡起我衣服帮我穿上说:“把衣服穿上,你是女孩子不能这样。”
可是他们指着我说:“你敢穿试试,你敢穿老子就打死你。”
我忘记自己犯了什么错?他们要这么惩罚我?可能是顶嘴了吧!
但是,我从来都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思?不然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
那时候的我,肯定真的不怕死,我怕的是痛。
挨打就会痛,痛的滋味不是好受的。
“没事,穿上,他们不敢把你怎样?”
“嘿,臭小子,老子是不敢把你怎样?她是老子养大的,老子想把她怎样就怎样?”
我突然一下子感觉很头痛,我不曾忘记过在这里承受的屈辱与不堪,但是越靠近这里,那种屈辱感就越发严重。
我的双腿一下子软了,我说:“不、不了,我不上去了,我好不容易从这里逃出去,我为什么还要回来?不、不……”。
我双手抱着头朝山下跑,但是,我没跑多远,又停住了,我就蹬在个岔路口哭泣。
我记得,就是这条岔路,我们就是在这里分开的。
那个少年在我的脑海里越发清晰了,他的脸庞很秀气,腿很长,穿着白色衬衫,好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我记得我问过:“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啊?”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是说出了我的身份,我们就会有危险了,你就喊我哥哥吧!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大的。”
霍子郁他安慰不了我,只能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等着我停止了哭泣,他才问我道:“那你想过来看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可能是我这个时候太需要一个人保护了吧?
我就告诉了他,曾近我跟那个少年的事情,我说:“我很担心他……因为我感觉我滚下山坡的时候,听见了枪声,我很害怕他出事了。”
他点了点头,似笑非笑,他的手语做得他快,我没怎么看明白,只看懂“原来如此”这个大意?
他瞧着我迷糊的双眼,有点为难,放慢了手语的速度说:“跟我这样的人聊天很费劲吧?眼睛会很累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多少有一点吧!就是必须盯着他的手看,时间长会有疲劳感的。
他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取出了手机写道:“早知道那一夜是你在逃亡,我应该过去瞧瞧的,也许,在山下发现你的人会是我。”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别着急,虽然我不能帮你找到那个教你反抗、帮你逃跑的人,不过确认他是不是出事儿了,还是很简单的,我在这里好歹有几个朋友,我找人去警察局问问当年的事情就知道了。”
我摇头说:“苏锦堂帮我来问过了,警察局里的人说不是他们的案子,所以他们不知道!”
“那就可能是刑警负责的案子,再或者是其他省域追过来的警察,但是,只要在这里发生了枪战,这块土地的负责人肯定会知道的,他可能没有找对人,我帮你找。”“真的吗?”我其实都有点后悔告诉他这件事情,感觉把自己的伤疤又一次揭开了,更加害怕我揭开伤疤之后,他还会往里面撒一把盐。
“我好好地骗你做什么?听了你的经历,我觉得自己遇到的这点事情都不算是了,我这样说,你会不会生气?”
他朝我笑,他的意思就是说,他找到了比他更加惨的人,所以他感觉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可能是想到了很多痛苦的事情,所以,我感觉极其的累,晚上回到他的房子里,我很快就去休息了,我晚上又做了那个噩梦。
还是如往常一样,当那个少爷要转身的时候,当我快要看清楚他的脸时,我就会从梦中惊醒。
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是痛苦,直到这样反反复复的梦弄得我精疲力尽,我才因为身体的衰弱而真正的睡过去。
因为这个事儿,我们在G市多呆了三天,但是,很庆幸的是,霍子都这三天
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丝毫没有想过要给他打电话。相反,我感觉自己逃出了他的视线,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第四天,霍子郁给我找来了一堆资料,告诉我说这些都是他警局里的朋友帮我找到当年那桩案子的资料。
我打开了文件夹,发现里面有几张通缉令,三男一女,照片是黑白打印的,而且是十几年前的打印技术,故此有点模糊。
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女人,就是她,她叫云姨,是其中一个男人的老婆,她是那个团伙里唯一的女人,也是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看通缉令上写的,他们都没有名字,只有代称,而且这个代称还不是他们在“行业”里的代称还是警察给他们取的。
云姨的代称是“麻雀”因为她脸上有比较明星的雀斑。
另外三个人分别是铁拐、刀疤、肥仔,这大概是根据身体特征取的代称,但是这三个人我是完全不认识的。
看这里的资料,这三人也是人贩子,但是未必就是我遇见的人贩子,而云姨的资料显示,她是已经死亡了的。
另外还有一些就十一年那个夏日发生枪战事件的阐述,来抓人的是别省追踪过来的警察,当天还解救了十几名被拐儿童。
然而也有八名儿童因为人贩子在装船的过程中,不小心跌落海中,不幸身亡。
被解救的被拐儿童只有五名找到了亲生父母,其余等因为年纪太小,不记事儿,并且无人认领,后期被送往当地孤儿院,后期被人领养。
上面还有一些孩子的照片,我印象深刻的有两个,一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因为关笼子里的时候,太害怕,哭得太凶,其中有一人太嫌烦,拿着铁链就朝他的方向打了一下。
结果刚打中了他的鼻子,鼻子都掉了半边,他们也没有人理会他,只是止了血,等着伤口好了之后,他的鼻子是不对称的,看上去的是歪着的。
另外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女孩,她跟我睡在一起,其他的,我都没有印象了,而这些资料里并没有我跟那个少年的任何资料。
霍子郁指着一张通缉令说:“警察说,那场战争,的确死了几个人,但是年纪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应该不会有你说的那个少年,所以,他应该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