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是个很喜欢笑的人,而且笑起来明朗如钟,底气十足,不像个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家。
我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给我取的,总之,离开家之后,我就只记得这个名字了?别的,我都忘记了。”
“忘记了?”
我点头说:“怎么就忘记了?”
“离家的事情太小了,所以也就都忘记了。”
老太爷好奇地问道:“那么小离家做什么呢?”
我就不好回答了,这么一段悲惨的故事,若是逢人就提起,那不过是把自己的伤疤再一次地揭开给人看。
见我不回答,老太爷便也就不问了。
过了一伙儿评价说:“我大孙子不让你去拍戏了吧?不拍戏也挺好,好姑娘做什么不成呢?你这么年轻,略加教养,将后肯定大有出息的。
半夏不就是个好的例子吗?跟你一样,也是个孤儿,来我们家的时候,才十七岁吧!那时候还只是高中没毕业的孩子呢?
觉得她对颜色搭配、布艺什么的感兴趣,资助着学了几年,瞧瞧现在,这不成了大设计师了吗?”
我只是陪着笑,老太爷让那猴子叔叔接过我手中的花瓶,说:“行啦,回去吧!我霍家向来待人亲厚,对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尤为注重……。”
我恭敬地说:“谢谢老太爷。”
不过并没得走的意思,猴子叔叔说:“磨蹭什么呢?赶紧回去吧!”
我瞧着老太爷说:“老太爷,大少爷听闻您这里花瓶碎了,特意去拍卖会上给您拍一个回来,您也不夸夸他的孝心?”
他说:“他是我孙子,这是他该做的,夸什么夸?孙子孝敬爷爷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还要夸啊?”
我说:“那怎么二少爷跟三少爷都想不到这个呢?”
“他们这不是不在家嘛?”
突然,他又改口说:“说的是,在家也未必想得到啊?我这三个孙子,最懂我的便是这大孙子了,故此,我有点什么小事小情的,他都想得到,是该夸夸,你回去告诉他,爷爷心里高兴得很……。”
我纳闷道:“就这样啊?”
“嗨,小丫头想说什么呢?”
我伸手说:“您不回个礼?”
老人家一下子懵住了,说:“他这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就没他爸爸,没他爸爸就没得他,给我送个花瓶,我还需要回个礼?”
猴子大叔听着说:“就是,唐小姐,你这话也忒多了些,今天这是老太爷心情好,不然,早打出去了。”
老人家不服气地问道:“我的脾气有这么坏吗?”
他急忙打了一下嘴说:“没有没有,我说错了。”然后就站在一旁不敢再插嘴了。
我说:“那我大老远给您送过来,您不得我点跑路费啊?”
老太爷笑说:“你这丫头,说了半天,是想要好处啊?这差事都是抢过来的吧!我孙子可不会派你这样性情的人跑腿的。”
说着对猴子大叔说:“给、给她包个五百的红包算个见面礼,买糖吃去吧。”
我为难道:“啊,才五百啊?”
“五百你还嫌少啊?无功不受禄,怎么?在霍氏上班没给你发工资啊?我是见你这么好意思讨,我才给的。”
我笑了说:“那您要不就赏我个物件戴戴,老太爷喜欢古董,您给的东西一定值钱,大不了,要是有一天,我离开霍家,再还给您嘛,总之,好东西留着也是留着。”
老太爷指着说:“嗯,有点小机灵。”
他朝我左看看右看看的,说:“给你的玉镯子吧!女娃娃戴玉好看。”
猴子大叔说:“老太爷,要不、要不给我也来一个。”
老太爷狠狠地蹬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进房了。
猴子大叔朝我竖起大拇指说:“哎呀,唐小姐,你这个胆子是豹子胆啊?我给你说,除了李家的大小姐,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的。”
我好奇地问道:“李大小姐跟老太爷很熟悉吗?”
“那是,这位大小姐跟胡家的小姨差不多都是在霍家长大的,李家的祖辈对霍家的祖辈有恩,霍家世世代代就记着呢!
也就是上一辈李家就两位少爷,而霍家呢也没得千金,不然,这霍李两家肯定是要联姻的。
这不,李家这一辈一添了大小姐啊,老太爷就隔三差五的就接李家大小姐过来住几天,直到十年前李家迁到外省,李大小姐才来得少一点呢?
大家心里头都明白,这李家的大小姐将后肯定是霍家的少奶奶的,只是,是哪位少爷就难说了?”
说着老太爷已经出来了,手中拿着镶金的玉镯子递给我说:“这个就给你啦!别看是个摔碎的玉,好着呢!这玉养人……。”
我双手接过,高兴地说:“谢谢老太爷。”
然后有点害怕他反悔的样子,撒开腿就跑出去了。
等着到了他的院子外面才仔细看那个玉镯,很是小巧玲珑。
外面是缕空雕花的黄金,里面是翠白相间的玉,色泽明亮得很,的确是个好东西的。
我往左手上一戴,也刚刚好!心里头很是喜欢。
我回到住所,我带着玉镯拍了照,给了霍子郁发信息说:“刚刚帮人给老太爷送花瓶,没想到老太爷却送了我这么个镯子,好漂亮!”
过了一伙儿,他给我回复说:既然给了你,就好好戴着吧!这是我奶奶留下的首饰。
三日之期,转眼便到了!
但是,对于我而言,却如同三个世纪那么漫长着。
在我镇定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连自己都无法去衡量的恐惧。
他动,我害怕,他不动,我更加害怕。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
明明他对李安懿说要送我回家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他就好像人格分裂了一样。
那天下午,我下班,本想坐出租车回霍家的,但是,上车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头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国色天香”的迷香。
是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香,用在男女房事之上特别地能够增加情趣。
但是,这种香,对我是无用的。
我只是没想到霍子都竟然会对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等着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拔了外衣,只穿着内衣。
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捆起来了,包括嘴巴里也塞着东西,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捆绑着……。
霍子都就躺在我的身边,目光落在那只金镶玉镯上,冷冷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他重重地将我嘴巴里的东西一扯,我连连地咳了几声,然后重重地踹了几口气。
双手反剪在后背上捆着,绳子的另一端刚好扯着双腿捆着,手一动,脚就会抽,所以一动不能动的。
“听说是你奶奶留下的东西……”我笑了得有点难看。
“啪……”的一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一把捏着我的嘴巴,很用力。
“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喜欢与爱当做你冒犯我的资本,我霍子都从不善良,特别是让我难过、痛苦的人……。”
我依旧笑问道:“所以,把我捆来是要做什么呢?杀了我吗?好可惜,我见过老太爷了,而且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呢!这镯子就是证据。”
“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似乎对我做过什么,但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舒服,可能是因为捆绑,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酥软无力,还伴随着微微的痛楚。
“不能说话,只是身体上的缺陷,伤天害理可是品格上的缺陷,如果,你敢把我怎样,老太爷不会不管的。”
他似乎恨极我的话,恨不得一口咬死我。
但是,他忍住了。
他的手抚摸着他留在我肩膀上的牙印,反复地摩挲着,说:“我这么想要记住你,为什么你却让我这么难过、这么痛苦?女人果然是祸水。”
我哭笑不得,感叹道:“你说你把我看得最重所以才会把我输给了大少爷,我信你,你让我帮你从他哪里拿回你的东西,我帮你……
可是,霍子都,你把我一个弱女子扔在那种荒山野岭?你好意思说,是我让你难过、我让你痛苦吗?”
“不是跟你道歉了吗?我这辈子没跟任何人到过歉,低过头,你想怎样?”
把我伤得遍体鳞伤,然后再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他用刀割断绳子,然后把刀柄递到我的手中,说:“你刺我一刀,我们忘记这件事情,好不好?”
如果不是我用力得快,我的手差点就被他的手带过去了,手中的尖刀自然也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胸口还有这伤疤?
看到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他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刀的情景,想起在意大利风情区给我带来的浪漫与温柔。
我急忙摆脱了他的手,扔掉了手中的刀,喝道:“霍子都,你有病吧?”
他“哈哈哈”的笑着,有点恐怖的笑说:“是,我的确有病!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而我却这么不可自拔地爱上你?
唐一浅,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你是我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回去接你,你为什么要让霍子郁来接你?为什么?”
他看上去有点疯癫,那晚他回去了吗?
我对比着跟他相处的时光,想着,他偶尔很温柔,偶尔很霸道,虽然偶尔觉得他很危险,但是偶尔又会觉得他对我很好?
我捡起衣服穿了起来,说:“霍子都,既然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就不要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