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提起一些往事,忍不住的追忆一下。
在与唐一浅长相十分相似的女儿面前,他也忍不住的缅怀他逝去的青春。
他告诉如如,当年在海边的宾馆里是如何与唐一浅针锋相对,在小姨的生日晚会上,她弹着竖琴唱着歌的情景是如何的惊艳,如何的吸引他?
他们曾经几度外出旅游,他青春时期是个如何浪漫的男人?
给唐一浅都送过怎样的礼物?
自然,他只是捡着高兴的、愉快的、正面的说,其中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剔除掉了。
在他的嘴中,他与唐一浅的故事,是浪漫的,唯美的,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
没有那么的欺骗与背叛,他从未娶过别的女人,唐一浅也不曾嫁给别的男人。
霍家也是一片祥和,没有任何的矛盾,他的嘴就好像是一张过滤的网,自动将那些不好的,负面的事情都筛掉了。
他渴望女儿知道,当年的自己与她的妈妈是怎样的恩爱?
无奈出身高低,一个家世显赫,富贵满堂的霍家三少爷,霍氏集团的继承人,一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得不到家中长辈的祝福,后来,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终于得到了长辈的祝福,然后结成连理。
然而,好景不长,疾病带走了唐一浅的性命,留下他一个人痛不欲生。
子都说:“如如,如果不是你妈妈还把你留给了我,我怕我是活不下去的,幸好还有你……你是我们的宝贝。”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话在如如的耳中都是一记连着一记的耳光,打得“啪啪啪”的响。
如如无法接收他将那么罪恶的事情,讲诉得如此美丽?
更是不知道,他的是说谎能力如此之高。
她已经知道的那些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并不是她受到了别人的挑拨,而是,经过她真实的调查,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如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她怎么可能去怀疑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去疏远她最亲最爱的爸爸?
如如听着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后视镜里,她的表情很是奇怪,是漠然的,冷漠的。
眼神里好似充满了火焰,她不知道是自己的一时冲动,还是这股火挤压在体内太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她爆发了,问道:“爸爸,我就问您一句话,您跟我妈妈结婚了吗?”
结婚了吗?
子都听见这个问题,顿时只觉得心口疼了一下,急忙靠边停车了,那种疼,真是钻心的疼,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心口钉了一颗钉子。
他跟唐一浅似乎从未结婚过?即便他们曾经准备过婚礼,即便他曾经向她求婚过?
子都错愕地瞧着女儿,问道:“怎么会这么问呢?”
如如转过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的。
她喊道:“三叔……”
这个称呼真是久违了。
“如如,你……”
“那年有个人去湖北找我们,我还记得他,虽然很模糊,但是我还有点印象的,我记得,我喊他二叔,只是那时候,我不懂,他是您的二哥,我不是该喊二伯的吗?
终究有一天,我还是想起来了,原来我这么称呼过您……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从未娶过我的妈妈,你只是一个觊觎自己的大嫂,逼着大哥大嫂离婚的坏人……”
如如感觉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从来都不敢与子都摊牌,因为摊牌了,很多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可能她再也没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撒娇了。
但是,她忍不住,她没有办法不为那些逝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没有办法正视她印象里的爸爸跟妈妈的非意外死亡。
据说,他曾经逼着他们离婚的,用一个叔叔的命。
“如如,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子都就好像被人当头棒喝,整个人都在晃悠。
如如冷漠道:“不要喊我的名字,我恨你,讨厌你……”
说着开了车门下车了,子都急忙开车门跟了过去,拽着她的手说:“你听爸爸解释……”
如如甩开他的手说:“你不是我爸爸,所有的人都知道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以为是,难怪,你要把我带到湖北去,难怪你不太跟我离去霍家的事情,你希望我能够忘记那一切,但是记得那一切的人却有很多、很多……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深深地刻在某个地方,他们统统都等着我去发现……”
“如如……”
这番话,好像在内心里积压了太长的时间,故此,此时的爆发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有着无比大的危害。
如如要走,子都跟了过去,如如喝道:“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马路上……跟我妈妈一样,死在你的面前……”
“不、不要……”
如如离去了,子都瞧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在斑马线上走着,想要跟过去,但是,又不敢跟过去。
他从未想过,他此生,还要承受这样的一种痛。
他以为唐一浅死在他的面前,已经是他最大的痛,但是,此时,如如对他说的这番话,比他过去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加起来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可怜他一个经历过生生死死的中年男人在马路边上,哭得稀里哗啦,老泪纵横,手足无措,无可奈何。
他拿着电话狂喊说:“给我查,给我查,是谁?到底是谁?谁跟如如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哲在外面发泄一番,发现也没个人理会他。
关了良久的手机,再次开机,依旧是空空如也。
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他的父母向来对他如此放心。
网络上有个段子,说小孩子离家出走,渴望家长来找他,结果家长却贴出了出租启示。
苏哲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倒霉孩子,假设,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一个正在叛逆期的男孩子,那么他一定要在外面混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是,他不是了。
他订婚了,虽然他刚刚成年,但是,他已经是个男人了,他有了自己的责任,该有自己的担当。
不仅仅如此,此时,他的女人,还刚刚做完人流手术。
他再生气也好,但是,他不能这么消失了。
因为,他担心如如,不知道她此时是个什么情景?
于是,他只能这么灰头灰脸地回去了。
家里的气氛很不好,父母都不在,佣人也少了好些。
整个家都是死气沉沉的,放佛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一样。
他喊住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问道:“我爸妈都哪里去了?”
阿姨激动道:“哎哟,小少爷,您可回来了?”
“都去哪里了?”
“您快去霍家吧,霍家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如如她……”
“是啊,听说如如小少奶奶离家出走了。”
“什、什么?”
苏哲慌了,急忙赶到了过去,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他家的大人如此着急过。
爸爸急得在唉声叹气地走来走去,妈妈也是慌里慌张地打电话请求谁的帮忙?
爸爸着急,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有点事儿就着急。
妈妈着急,性质就不一样了,以为她不轻易着急的。
他未来的岳父霍子都一脸的沧桑与懊悔。
如苏说:“肯定走不远,你们交通局的摄像头干什么用的?难道只是用来抓违章吗?我不管,总之,这事儿一定要搞定……”
“爸爸,妈妈,出什么事儿?”
苏哲问道,如苏挂了电话,就过来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说:“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够瞒着我们?
你跟我说,如如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妈妈的事情?都说了些什么?你今天又跟她说了些什么?”
苏哲也是一脸的懵。
“如如,如如她怎么啦?她没有回家来吗?她……”
苏哲开始自责,恨自己当时太不理智了,那个时候,她明明最需要他,但是,他竟然就这么甩脸走了。
“少扯东扯西,让你回答问题,肯定跟你说过的,如如也跟我说过,跟你说过的……”
苏哲只能把自己知道,那些如如说过谁也不能告诉的话,都说了出来?
康医生说:“那、那这么算起来,都一年了,会是谁,这么多嘴多舌的?”
子都说:“现在追求是谁还有什么用?她在心里忍了足足一年?”
他懊悔地说:“也许,我不该带她回来的,既然我已经决定要扔掉霍家的富贵,为什么又要把她带回来呢?明明那些过去的事情,她都不太记得的,为什么又重新记起来了呢?”
“我怎么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知道当年的事情,会如何想我?我怎么这么天真地以为她长大了,她会理解我,会明白我?我怎么奢求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能够理解她父亲年轻时做的恶?”
子都重重地敲着自己的脑袋说:“这是我的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唐一浅不给我对她好的机会,我的女儿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子都,你也别这么绝望,等如如回来,我会帮你解释的,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与你没得干系,谁也想不到,你曾经丢失过十五年的记忆,谁也想不到,有人刻意误导你的记忆,谁也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这并不是你的错。”
康医生安慰着说:“浅浅一定原谅了你,不然,她的心脏为什么能够在你的身体如此相融?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不要太责怪自己,如如年纪还小的……”
“可是,她说她讨厌我,恨我……”
苏哲也是呆住了,是不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把这一切都激发出来了?
“那如如去了哪里?她现在在哪里?她刚刚出医院里出来的?我以为她会回家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