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反复打了好几次，都是忙音。
于是，又给子都打，问道：“霍爸爸，如如回家了吗？”
“没有啊，不是跟你去了康家吗？”
苏哲有点着急了，说：“没有的，我以为她回到了霍家，但是，我现在打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这孩子，我还想着去康家看你们了，怎么回事儿啊？你爸爸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但是……”
“但是什么？”
“您也觉得我们现在要孩子合适，对吗？”
子都有点着急地说：“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不是孩子自己来了吗？订婚的时候，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跟我保证说，事情都已经想好了。
你们还要一起漂亮一起丑，你还要比她先死，你要埋了她再死，你们不是说还要生宝宝的吗？
怎么，苏哲是不是你小子变卦了？你跟我说得那么真挚，我才放心把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这才一年不到，你就反悔了？”
苏哲有点无辜地说：“不是我，是如如，是她害怕，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她不信我可以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这孩子？那、那她这是去哪里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倒是去找啊？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啊？她跟你订婚以后，不是跟你最亲了吗？”
苏哲急忙下了楼，他那对没心没肺的父母还正在打电话跟朋友们炫耀，他们要当祖父母了。
顾如苏说：“我就是这么个好运气啊，我是当了老妈妈，但是，我要年轻奶奶的啊，羡慕吧，嫉妒吧，恨吧。”
康医生说：“这种事情我能够给你们瞎说嘛，千真万确，也许明年这个时候，你们来我们家玩，家里就要添个新人了。”
苏哲听见他们讲这些越听越是烦躁，过去强行拿走了他父母的手机，挂了机。
“怎么啦？儿子，不对劲啊？”康医生问道。
顾如苏可没有这样的好脾气，问道：“苏哲，你皮痒了吗？敢这么无礼？百善孝为先，你敢对你母亲大人我这种态度，找抽吧。”
“我说，老婆大人，没看见你儿子不对劲啊。”
“没看出来，天塌了？什么事情要这样火急火燎的？我教过你多少次，遇见事情冷静点，只要不是地震、海啸、火山爆发这种要人命的事情，都给我淡定点。”
“如如不见了，我现在联系不上她……”苏哲有点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不见了啊？”康医生问道。
苏哲说：“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父母，孩子刚未成年就有了孩子，你们不应该把孩子耳提面命地教训一顿吗？
这是不对的啊，你们还这里炫耀，有什么好炫耀的啊？十八岁就生孩子很光荣吗？”
康医生无辜地说：“所以，我没有跟你说过避孕这事儿？你们生物老师也没有教过你这事儿？”
“就是，自己闯祸，怪我们喽？你不是说你有能力承担的吗？”
“那、那你们也不至于这么开心吧？”
苏哲无奈啊，他家的父母自来就与众不同的，他早就该习惯的。
“我要抱孙子，我为什么不开心啊？”顾如苏无所谓地问道。
苏哲白了他妈妈一眼说：“我懒得理你们，我都不明白，我是怎么样成现在这个性格，我被你们坑得不要不要的。”
说着急匆匆地出去，取走了桌几上的车钥匙。
顾如苏叹息说：“现在的孩子真是难伺候，管他吧，说你管得太多，不给他们自由；
不管他吧，又说你管得太少，没有教育到位，幸好就这么一个小祖宗，你还说多要几个，真是要人命的啦。”
“苏哲蛮懂事的，你就别抱怨了。”
康医生又重新拿起手机跟子都联系，问问情况。
子都说：“如如我倒是了解，说她会做什么傻事，还真不会，但是，她是不是给吓着了，毕竟这也是件大事儿。
去年兴高采烈地跟我说，他们要生宝宝，今年，突然来了个宝宝，怕是也接受不了，我们是不是太信任他们了？”
“那你觉得如如会去哪里啊？你是她爸爸，这种事情怎么没有第一个找到你啊？苏哲都是第一时间回来通报的。”
“女孩子脸皮肯定薄薄的，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跟我说呢，我现在开车来你家了，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事儿？我倒是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儿。”
康医生说：“没人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儿啊，我们又不是那种生不起孩子的家庭，不会对孩子、对如如、对苏哲造成太大的影响。
还能够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成熟，只是我看他们两个还是个孩子，没玩够吧。”
子都过来，大家一合计，觉得当时订婚太过信任他们了，觉得自己的不反对与赞成，可能给了他们错误的信息，做了一个错误的引导。
孩子年纪小，不太懂事，做父母的应该躬身教导，而不是跟着他们一起胡闹的。
订婚后就同居，同居了那肯定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子都也抱怨自己没能早一点想到这个问题。
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父亲，跟女儿之间有着性别差异，这种事情，没法亲自教导。
也觉得如如与唐一浅容貌太过相似，偶尔看见如如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将她当成了她妈妈，内心很是复杂，甚至有着不对劲的情绪。
他也是不能再与女儿过于亲近，他自责说：“我家如如这么贪玩贪吃的一个人，我当初该拦着她的，就是，害怕她不高兴，所以，我才放任了一下。”
两个男人唉声叹气的，都觉得自己过分地信任了两个孩子的责任心与承受能力。
顾如苏倒是淡定多了说：“没什么不好，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这是他们的选择，总之，这孩子要不要，依旧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子都担忧道：“康医生，这对我家如如的身体影响大不大啊？”
“生孩子或者流产对女人的身体，那肯定是有影响的啊，至于影响有多大，那就要看情况了，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的。
只是，这生孩子又不是别的事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肯定是免不了的，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是我们在这里能够商量出什么来的。”
顾如苏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既然一开始就相信了他们，那就相信他们到底，他们选择了订婚，就说明他们选择长大，选择承担责任。
我们如果什么都给他们分担了，将后我们死了，他们能够做什么事情？”
“老婆，你这个想法是不是太狠了，我们苏哲从小就这么长大，都没有被我们呵护过，他也应该跟普通的孩子一样，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的。”
“他有啊，只是比普通的孩子少一点而已，至少十岁以前他是无忧无虑的吧，但是，他继承我们上一辈这么多的产业与财富。
一出生就享受最好的一切物质条件，超越了许多人，凭什么，又要享受所谓的童年呢？
何况，我不觉得他现在有什么不好的，小小年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这是个好作品啊。”
子都听着只是“呵呵”地笑了两声说：“还是嫂子想得开。”
“做人阔达点，老得慢。”
苏哲是在一家妇科医院门口找到如如的，那时候一副很疲惫的样子，用手撑着腰。
苏哲瞧着医院门口立着的广告牌“无痛人流，随治随走”，内心一下子寒了。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决策权，他会尊重如如的选择，但是，他万万想不到，她的注意如此之大，竟然连商量都不跟她商量？
家里人也不通知，父母的意见都不需要听一下，直接就来到了医院。
他知道如如许多事情不做，但是，不意味着他不做，很多事情，不想，同样，也不意味着她不想。
他理解她的惶恐与畏惧，明白她此时的心，但是，万万想不到她会如此坚决？
即便那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即便他们年纪还小，不适合生孩子。
但是，至少大家应该好好地商量一下吧？好好地衡量一下利弊，再做决定吧？
她怎么可以这样自作主张？
“苏、苏哲？”如如放下了撑腰的手，站直了身体，但是，她的身体依旧是疲惫的、无力的。
“霍如浅，你把孩子拿掉了是不是？”
“什么？”如如放佛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生孩子吗？我害怕我会强迫你吗？害怕我会不尊重你吗？”
这么多年，苏哲从未用过这种质问与指责的口吻与如如对过话？
“苏哲，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即便你不想生，那是不是也该跟我商量一下吧，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的，你好歹需要给我一点时间接受你的决定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顺着你，所以，你就认为，你做所有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对，我会支持你的决定，但是，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苏哲……”如如靠近苏哲，想要拉他的手。
苏哲狠狠地甩开了，说：“别碰我……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你跟我订婚，只是给自己找个离开你爸爸的完美借口……”
苏哲转身就回了车，然后绝尘而去，如如跟着车跑了两步，喊着“苏哲”的名字，但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苏哲，你听我说……听我说啊……”
如如闷气地喊着，但是，感觉太累，声音细微着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