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始料未及。
耳鸣眼花之间,只见一道身影冲破了窗口的玻璃。
玻璃裂缝如同蜘蛛网一样,瞬间四分五裂。
霍子都眼眸凝定,脑子一片空白,然而身体却是自然反应。
他一个健步冲到了窗口,没有伸手,而是直接跳了下去了。
然而,并不如愿,一个黑衣保镖眼疾手快,双手抱住了他的腰部。
他这才没有跳下去了,所有的人都乱成一团,各自纷扰。
霍子都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出了会议室,进入了专属电梯。
也许,电梯不过短短几十秒就到达了一楼,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好像三生三世一样的长。
不要死,不要死……
他心中呐喊着。
不准死,不能死……
霍氏大楼下,“砰”的一声,一个人突然落在了地面上,也将人群惊吓住了。
还以为是什么恐怖事件,各自尖叫起来,等着看清楚是个人,也是心有余悸。
看着那地面上一滩血水,胆子小的妇孺找到觉得头昏脑涨,在一旁呕吐。
二十九层的高楼,就是扔快砖头下来,也会摔碎,何况是个人?
唐一浅是脑袋先着地,此时,她的脸已经全部被血液所侵染,无法识别容貌。
霍子都心急如焚地冲了过去,喊道:“浅浅,浅浅……”
可惜,已经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可是,那只紧紧拽着的右手,此时此刻却神奇般地开了,如同花朵一样绽放。
里面是一颗岁月久远的菩提子。
曾经有过一段时了间,霍子都很喜欢菩提子,没人知道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失忆了。
这一刻,那些过往的事情,那些已经忘记的事情,就好像关在门里的飞蛾,一下子全部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
回家的路……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不记得了,不过,我想,这个东西,一定会帮我是找到家的。
将后,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家的。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不如,你就叫唐一浅吧!
分开跑,如果我们失散了,就把我给你取的名字,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我看见了,就会来找你。
他是第一个保护我的人,也是把我从人贩子团伙里救出来的人,可以说,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因为,如果他不带着从逃出来的话,我根本就遇不见苏锦堂,也就没有现在了人生了。”
我喜欢那个哥哥,他就好像心中的神,是我的初恋。
虽然,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初恋,但是,我想能够让我一直记挂了,提起的时候会感觉到开心.
而且,因为遇见过他,所以感觉到幸福,我想这就是初恋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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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G市海域。
一艘小船,两个半大的孩子,一男一女。
少年怀中抱着装有骨灰的白瓷坛,将里面的骨灰一点点地撒在大海里。
“妈妈,您好走……这里是G市的海湾,是您跟爸爸相遇的地方。”
清秀的面容,美丽的凤眸里是无限的伤悲,温润的声音,言辞里却是道不尽的不舍。
那年,霍子都的母亲胡思语病逝,那年,霍子都成为了父母双亡的孤儿。
那年,他第一次在霍家大声说话,在他母亲的灵前宣泄他内心的怨愤与仇恨。
那年,他背着家里人,越过霍家的层层关卡,抱着母亲即将下葬的骨灰,来到了这里。
那年,李安懿义无反顾地陪着他瞒着家里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李安懿抓着霍子都的手安慰说:“子都,你不要伤心,不然胡阿姨在天之灵也会不高兴的。”
霍子都撒完了骨灰,站了起来,瞧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瞧着远方冉冉上升的日出,天水共长天,染成霞红。
他伸开双手,如同海鸥振翅,高声喊道:“妈妈,您自由啦,您的灵魂可以飞翔了,您飞吧,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好好的……”
他的声波透过海水惊动了鱼群,惊动了海鸥,惊动了远处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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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一阵激烈的围捕,就如同一群打鱼的渔民捕捉滑溜善跃的鱼。
一只手背劈在霍子都脖子处,只觉得一阵酥麻,他倒下了,目光依旧盯着早就已经昏厥的李安懿。
“那个小女孩子怎么办?”
“不用管她,自然会有人来救她的,把这小子捆起来,年纪小小,伸手还利落得很。”
大船上,一个男人发号施令,一群人马首是瞻。
他蹬在昏迷的霍子都面前,一手捏着他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霍家的小少爷,样子还不错的呢!”
有人给他递过来一个电话,他有着刀疤的手臂伸了过去,接过电话。
“人我已经我抓到了,同行的还有个小女孩,估计警察会处理。”
而此时此刻,霍家的大宅里,雍容华贵的王典雅,优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轻柔的笑容。
“我只是让你给他个教训,不是让你害他的命,明白吗?”
电话那段传来男人略有轻浮的口吻说:“我当然明白,你的话,你的人,我都明白,只是,我为你办事,你许我什么好处,我的情人。”
“呸,胡喊什么?”王典雅面色惊变。
“呵呵,典雅,我喜欢你这样说话,你瞧,我们两个才是一路人,你性格如我,似风潇洒。
总之,你那个短命的丈夫已经不在了,你为他守寡十年,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过来跟我吧。
我也许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是,我会让你快乐、幸福。”
幸福?充满幽怨的两个字,典雅深虑着,筱霜不知道哪里跑来,一把抱住了她问道:“妈妈,你在跟谁打电话?”
典雅回神,回首一瞧,不仅仅她的小女儿在眼前,她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儿子,也站在她的面前,目光里是一丝不容察觉的愤怒。
但是,这是她的儿子,她懂得,他刚刚一定听见了。
“子郁、筱霜,你们怎么来了?”
筱霜说:“爷爷让我来喊妈妈去大厅,爷爷说要派人赶紧去把三哥找回来,不让他胡闹了。”
“好,妈妈知道了,乖宝贝,你先去,妈妈马上就来。”
筱霜“哦”了一声离去,子郁转身也要走,典雅喊住他说:“站住,见了我也不喊我,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怎么?长大了,就不守规矩了吗?”
子郁恭敬地喊道:“母亲……”
子郁那年二十岁,二十年来,他就是这样生活的,他是霍家的继承人,从小这个家的长辈有着无数条的规矩束缚着他。
他在人前永远都是这般彬彬有礼,谦和温润。
“刚刚的话,你当做没听见,霍子都这个捣蛋娃子,不给他点苦头吃不行,现在不管教他,将后,还得了?”
子郁回答说:“是!母亲!”
典雅这才放心,走到儿子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最近在公司怎么样?你爷爷就是要考验你,所以给你设下了九九八十一难,你可千万是不要气馁,年轻人是可以犯错的,但是,不能被错误打到,将后,你会接管霍家的一切,没人能够帮助你,只能靠你自己。”
“是!”
在母亲面前,他永远恭敬听话。
他告退而去,他的助理周民也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吩咐道:“马上买去G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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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让你说你是谁?就这么难吗?”
一个脸上有着一刀七厘米长刀疤的男人摸着霍子都俊秀的脸庞,从用力桎梏到温柔抚摸,动作很是猥亵恶心。
“呸!”的一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霍子都吐了一口唾沫。
那人狠狠地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那人走到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秦沛面前,问道:“大哥,我们抓这么个小子回来干什么?这么大了,卖又不能卖,活也不能干,杀估计也不能杀,干嘛这么费力气呢?
秦沛只是笑,他一生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但是只有这一件,他做得很是愉快,因为他讨了他喜欢的女人的欢心。
他命令道:“跟那群拐来的小孩子关在一起,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先挫挫他的锐气再说。”
霍子都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把他抓过来是干什么?
但是,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的,李安懿没有被一起抓过来,她肯定会找到人来救他的。
故此,此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免得暴露了自己是财阀集团的少爷,将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里。
可是,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他,什么时候在这荒山野岭的地牢里受过这种饥寒交迫的苦?
在他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有一只手,给他送了个白白的大馒头过来。
他抬头去看,一个跟筱霜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蹬在他的面前。
那个小女孩一脸茫然地瞧着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没有神,她的样子如即将凋零的花朵,美丽,但是,没有灵魂。
他仔细抬头一看,隔壁的铁笼里,都是这样的小孩子。
他们衣衫褴褛,破旧不堪,脚腕统一被一根长长的铁链拷着。
他们脸上的脏污无法掩盖他们内心的恐惧,即便他们有些睡着了,也依旧瑟瑟发抖。
霍子都疑惑地瞧着小女孩,她木木地说:“吃……”
“你是谁?为什么你没有被铐着?”
这里的牢房是用铁管依着山洞的自然形状建造而成的,出不去,但是彼此都能够看见。
小女孩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个“吃”字。
霍子都顾不上深究说:“我喝了。”
小女孩摇头说:“吃……”
他也饿了,从未发现白馒头,这么可口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