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我脸上的笑,整张脸都僵硬了。
从震怒到从容,再到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然后出其不意地给了我一个耳光,差点让我摔倒在地。
捂着脸说:“生气啦?不爽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指着我恼羞成怒地说:“你也就这么点本事。”
“我这点本事够了,足够让你痛不欲生了。”
他摔门而去,砰的一声只听见门响。
这房间里,该砸的已经砸得差不多了,一室狼藉。
我也感觉自己快疯了,脑子全部都是虫子,他们不停地往我的脑髓里钻着,很疼,很疼。
深夜,我听见敲门的声音,有人从门缝里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用血色墨水写的“报仇”两个字。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纸条了,偶尔写着“活着”,偶尔写着“报仇”,再或者写着“如如”。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觉得我该活着。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让霍子都就这么赢了?不能让他这样站在用鲜血堆砌的城墙上,享受着“君临天下”的滋味。
“咚咚咚……”这一次,收到纸条之后,我听见了敲门声。
我抬头问道:“是谁?谁在敲门?”
“是我,子旭……”
“子旭?”我急忙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问道:“子旭,你有没有事儿?霍子都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没事,浅浅,我会救你出去的,你等我,我会把你跟如如都救出去的,我不会让子都这么折磨你,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如如?她怎么样?”
子旭说:“她很好,你放心,过几天,子都要去海城出差,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救出去,你等我。”
我问道:“给我送纸条的人,是你吗?每天都提醒我要活着的人,是你吗?”
“纸条?对,是我,我答应过大哥,会保护你们的,我没有保护好大哥,我很愧疚,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再收到伤害的,相信我。”
我点头说:“我相信你,可是,霍子都不是好惹的,他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会连累你的,你要小心。”
“我会的。”
我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从这里出去,我才能够重新站起来,我要把如如带走,只有把如如带走了,我才没了后顾之忧。
子旭的到来让我有了一丝丝的希望,我也庆幸,曾经子郁对子旭的照佛让他如此感恩。
此时此刻,他都没有明哲保身,而是搀和到我跟霍子都的这摊脏水里来?
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我一直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没有根的人,终究也不会有归宿。
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沿河路……
我的家里还会有什么人?他们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我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我终于明白了小商,他不是不想回家,而是,真的感觉自己回不去了。
十几年的分离,血缘可以拉近这样的距离吗?
正如霍子都说的,如如一点点地长大,她会一点点地忘记我,久而久之,我在她的心中只会是一个冠上“妈妈”称呼的人。
她真正亲昵的人,是与她朝夕相处的人,日日能够见到的人,比如周妈、比如苏合香,比如霍家许多的佣人,没有血缘,但是,她感觉很亲。
纸条还是每夜那个点送进来,犹如一份固定的工作。
只是,那一晚,我在门口等着纸条,纸条进来了一半,但是,突然,被人抽出去,稍后新的纸条进来了。
我拿起来看,上面写着:“不要相信霍子旭,他是最坏的人。”
我瞧着字有点惊慌,拍门喊道:“谁?谁在外面?”
但是,无人回复我。
当夜,子旭又偷偷来到了我的船外,他说:“浅浅,明天上午十点,子都就会上飞机,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接你、接如如一起离开。”
我多问一句道:“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只要先让你们离开这里,为大哥报仇的事情,留给我。”
我重重地说:“好!”
他要走,我喊住道:“子旭,谢谢你,我已经因为徐青雨的事情,你会恨我跟你大哥,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能够为了我们母子,如此周旋?
子都连子郁都不放过,有何况是你?你还有妈妈在,你外公外婆一家人,都靠着你,你、你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子,能够为我做这么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子旭听着好像入了神,说:“你还记得你刚来霍家的时候吗?没有人会拿着扫帚追着我打,告诉我,人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的?
我想说,这个道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如果你想要随心所欲,那就必须有很强很强的能力。
我对自己说,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强的,也许这一天会有点晚,但是我相信,这一天终有一天会来的。”
我感觉不太对劲,喊道:“子旭……”
他重重地说:“你等我,你想做的一切,我来帮你做……”
我瞧着那张纸条,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谁?到底是谁?
明天上午十点?霍子都去海城出差?
夜里,我不能眠,自然,我已经许久不能眠了。
只要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血,想到子郁临死前看我的目光,想到他从嗓子眼里对我扣出的那三个字?
只因我想要听他的声音?
纸条依旧如期而至,我快速扯住纸条,但是那边的人还未放手,今天写的是“如如”。
“谁?”外面是一个男声喊了一句,紧随着,他“啊”的一声喊了一句。
紧随着好像就倒在了地上,我惊问道:“谁?”
“浅浅是我……”苏合香的声音传来。
我喊道:“阿香?”
我猜测道:“阿香,你是来救我的吗?”
阿香坐在门的那一边说:“不是,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救不了你,也不想救你,漫漫长夜,寒风乍起,我特意来给你讲个故事,陪你聊天解闷,免得你孤独寂寞。”
她的声音有点沧桑,也不管我是不是想听,她就开讲了。
“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大学生,我暗恋一个男生,但是,我自卑,我不敢表白,只是偷偷地喜欢着,每一天我都在关注他的一切,经常跟着他在身后,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了。
终于,有一天,他回头看了我,问我的名字?他说,我身上很香,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一种很独特的问道,很干净,很纯洁。
被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生夸奖,我整颗心都在飞,没过几天,他约我出去玩,还特意给我买了昂贵好看的裙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裙子,穿上之后,我感觉自己像个公主。
穿衣镜里,我瞧着自己洁白的肩膀,我好开心啊。
我兴高采烈地到了他约的地方,但是,却发现,他还约了不少女同学,我有点失望,有点落寞,然而,这不是最悲剧的,期间他给我喝了一杯酒,然后我就是没有记忆了。
等着第二天醒过来,我的初夜没有了,我的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我被喜欢的男生骗了,我好难过,我丢掉了女人最重要的贞操,我感觉很羞耻。
于是,我想到了自杀,但是,那个夺走我初夜的男人救了我,他说,他不知道我是这样的情况?
他想要补偿我,他给我报了仇,还给了我一份很好很稳定的工作,那就是来霍家为大少爷工作。
我从小喜欢花草,大学学的就园林花艺,也会调配香水,为大少爷工作,再好不过了。
日子就这么一日有一日地过,霍家于我,就是个保护伞,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我,给我吃喝住行,给我高薪,我很满足,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最让我快乐的是,可以看见那个在我昏迷不醒之时,夺走我初夜,却依旧让我心怀感激的男人。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即便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不好,不优秀,但是,对我而言,他已经很优秀了。
霍家所有的光辉都被大少爷与三少爷抢走,他就如同一颗蒙尘的明珠,一直都被人忽略着,只有我,如同月亮围绕着太阳一样,永远地注视着他。”
我猜测道:“子旭?”
“对,就是他……大少爷很厉害是不是?他的身边多少人是三少爷派过来的眼线,可是,没过多久就会被发现。
然而,我,在他的身边整整十年,他对我从未有过怀疑,也许是因为我距离他并不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如如也不会出生的。
原本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直都做得天衣无缝,可是,没想到老太爷好像早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在临终之际,让他娶我,那一刻,我感觉好幸福啊?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富贵,我爱的是他这个人,嫁给我是我终生之梦想。”
我说:“可是,当时你拒绝了。”
“是,我拒绝了,可是,不是我想拒绝的,他为了让我继续潜伏在大少爷的身边,让我与他演绎双簧,。
他在那边坚持要跟我结婚,让我在这里边坚持拒绝,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那年我妈去世,我本打算永远也不再回来的,就当那几年都是黄粱一梦,我这辈子的真心注定是要被男人辜负的。
可是,他又来找我,让我想办法留在你们的身边。
我的手不是给鞭炮炸的,是他为了让我们博取你们的同情弄的,我真是替你们不值得,大少爷对他那么好,可是他却处处都在算计大少爷?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他正在处心积虑地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我特意来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不要跟他走,你跟他走了,也不过是从这个牢笼跳到另外一个牢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