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很认真地思考说:“我想跟小黄鸡一样飞……”
霍子都耐心地解释说:“小黄鸡也不能飞啊?小鸟才能飞,小黄鸡只会扑通扑通飞不起来。”
“那我想跟小鸟一样飞到天上去。”
“那我改天带你去坐坐飞机……”
“什么是飞机?”
“就是比小鸟大一点的一种在天上能飞的东西。”
如如手比着说:“咻、咻咻……”
霍子都不理解地说:“你为什么想飞?”
如如说:“因为我不想被关在笼子里。”
霍子都把孩子放了下来,抱在怀里,指着这个院子问道:“你觉得这里是笼子?你知道什么是笼子?”
如如不说话了,可是可怜兮兮地瞧着霍子都说:“三叔,我困了。”
霍子都说:“那我们去睡觉觉。”
如如比我们想象中的好像懂得更多一点,她已经有喜怒哀乐,懂得快乐与忧愁。
他牵我手说:“走啦,睡觉啦。”
我木木地跟着进了房间,他让我睡我就睡,闭上眼睛就算是睡了。
等着如如睡着了,他躺在我的身边,轻声说:“我还没有给你讲我过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吧?她的名字叫胡思语,很小的时候就是被我外公外婆送到了美国留学。
刚刚回国不久,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吧,就嫁给了爸爸,十七岁那年就生了我,其实她可以嫁到一个普通的人家,这样,她就会跟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她的天空里了,可是她偏偏选择了霍家。
因为她喜欢那个比她大了不少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他们相遇在G市的豪华游轮上,是个很浪漫的故事,她说她不嫁给这个男人,也不嫁给这个男人的家,她只嫁给爱情。
她在日记里写:碧海青天,风如春光,你如云彩般降临,爱情很美,你比爱情美一点。
受外国教育的影响,她的思想很开放,至少比起在中国教育长大的女性同胞们要开放,追求自由,活在当下。
她想像海鸥般自由潇洒地活着,但是,婚姻给了她一把沉重的枷锁,丈夫与孩子一点点磨耗了她自由的心。
后来,她父母双亡,再后来,她成为了寡妇,然后,霍家的人与事就如同一把钝刀一点点地将她荼毒。
她失去了一切,丈夫、爱情、婚姻、自尊、骄傲与自由。她说:唯有死亡,方可解脱。
我看日记的时候,不明白,一个人要绝望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抛下儿子与妹妹去选择死亡?
她的骄傲比她的骨肉更加重要吗?她有没有想过她就这么走了,剩下的我该怎么办?”
他轻轻地摸了摸熟睡中的我,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活着,如果看不到了希望,还真是不如死了的好?一死了之,也就不必管这些是是非非了,生便是灾难,死便是幸福。
可是,有些人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就好像我,每一夜都被噩梦折磨,闭上眼睛就是小姨、林浩然、尧凌与筱霜的脸,睁眼便是身边人的背叛与欺骗,是不甘心,是憎恨。
你变成这样,我挺高兴的,这样我就不必去猜你的心思,你也没得能耐与本事骗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缓就好像被雨水打湿的棉花,他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不到终点是无法停止的,你得活着,你们得好好活着,转眼我才能够坚持下去。”
真心相爱的人都已经离去了,剩下的只有我们这些充满欺骗与谎言,交织着阴谋与诡计的畸形情感。
安眠药攒得差不多了,但是,我还要等一个时机,等一个所有的人都能够吃上这一锅饭的时刻。
不管是照顾我们的阿姨们还是外面守护着的保镖门都是分班吃饭的,他们饮水的源头也不一样,要同时用安眠药把他们都放到,很有难度。
炎热的夏天,西瓜是畅销的。
那晚,霍子都来了,如如找他要西瓜吃。
霍子都奇怪地问道:“西瓜?你还认识西瓜?今年还没吃过,去年吃的你会记得?我不信……”
一个阿姨说:“可能是这边有小贩开车到处喊卖的,如如小姐刚好听见了。”
霍子都急忙吩咐让人去买,凭着他的作风,他让人买一堆西瓜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大热大家吃西瓜解解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姨们在厨房切西瓜,我主动要去帮忙,她们怕我,但是也不敢不从我。
霍子都说:“没事,我在这里呢!”
让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拿着刀是很危险的,但是,我出其的平静,跟个正常人一样地切着西瓜。
我把西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去了皮,挖了仔,用漂亮的小碗装着,放上了冰块与牙签。
霍子都说:“男人吃西瓜不用这么复杂,只有你们女人才会这么讲究。”
我看着这一小碗一小碗的西瓜,摆的漂漂亮亮的,特别地有成就感。
我递给大家吃,大家都不敢接,霍子都说:“吃吧!难得她这么大的兴致?她要高兴切西瓜玩,我明天就让人送一车过来,就让她这么玩着。”
等着冰块融化了,则就直接是冰镇西瓜了,自然要比正常的西瓜好吃的。
因为霍子都的原因,他们都给我捧场,刚好她们又是交班的时刻,所以,每个人都吃了。
我亲自喂给霍子都吃的,他说:“你早就知道,你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谁娶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浅浅,你跟大哥的离婚证已经下来了,从今往后,你再不是她的妻子与女人了,你是我的,如如也是我的,你们都是我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用元宝逼迫子郁签了离婚协议的,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想要逃离他们了。
因为,我想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那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源源不断的痛苦,如果离开了这里,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我想抱着如如往南边走,一直都往南边走,也许可以找到我的家也不一定呢?
如如吃了西瓜,吧唧吧唧嘴巴说:“真好吃,妈妈,你好棒,妈妈抱……”
安眠药我攒了很多,然后磨成了粉末,我把它放在水里,冻成了冰块,因为我不知道多少才能够让他们所有的人都昏睡过去,故此,我尽量的多攒。
这个并没的蒙汗药那样的效果,立即就倒下,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都有了要睡觉的趋势了。
如如最先睡过去,她吃得不多,但是,她是孩子,很容易就睡过去了。
霍子都抱着他回房说:“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睡得这么早?”
他感觉自己也有点困了,问我说:“我怎么也感觉这么困啊?”
我抬手在他的眼前晃,喊道:“子都……”
他笑说:“我已经没有听见你喊我的名字了?”
他试图抓住我的手,但是他已经有点迷糊了,根本就抓不住。
他使劲儿地摇了摇脑袋说:“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么困?”
我说:“我在冰块里下了安眠药,不会有事儿的……”
“浅浅你、你……”
“子都,对不起,我开始接近你,只为了帮苏锦堂证明你的性取向,我不知道我会跟你有交集的?后来,我是为了给苏锦堂的父母报仇?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我一点也舍不得伤害你,我也知道自己伤害不了你的,我爱你,可我知道,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想要离开你。
可是,可是苏锦堂死了,他好端端地就死了,我再也没有退路了,我只能回到你的身边,我真希望你可以娶我,可是你没有……”
我抱住了如如,霍子都还有一点点意识,他试图过来拦着我,但是,他已经没有这样的精神了。
“你知道吗?我找了当年改变我命运的少爷,找到了那个给我取名‘唐一浅’的少年,原来就是大少爷。
所以,我只能放弃你,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么活下去,可是,你重回霍家打破了这一切,我跟大少爷的孩子没有了。”
他朝我前进的一步,我急忙后退一步,他一下子就摔在地上了。
我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当初派杀手杀我的人是他?我好难过……”
“你、你不准走、不准走……”
“霍家对我而言再没得什么意义了?子都,放了我,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当没有如如。”
他吃力地喊道:“来、来人……”
“不要找我,上天入地,我也要带着如如离开你们,你若是再穷追不舍,只会把我们母女逼上绝路。”
我朝门外跑去,一群保镖已经倒下好几个,另外几个估计也跟霍子都一样没得力气站起来。
“浅浅……你、你不要走,不要……求你啦……别走……”
我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完全摔在地上了,几乎是爬到了大门口那个门槛的位置,平常如如都可以爬过来,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他无法越过的鸿沟了。
我心里想起那天在寺庙,僧人对我说:“这孩子是个父母不全的命……”
我低头瞧着如如说:“如如,等你稍微长大点,妈妈会告诉你,你喜欢的三叔就是你的爸爸。”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这一片我大概也熟悉了。
我叫了一辆车,给了钱对司机说:“麻烦您帮我将这个东西送到这个地址,等他们收到了东西,还会给你一笔报酬的,谢谢!”
我给他的是如如的衣物,让他送到霍家去,霍家的人看见了,自然会让司机带路找到这里来,到时候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司机带着狐疑的目光瞧着我,不过,也许他知道那个地址是A市大名鼎鼎的霍家,故此,还是答应了。
我还特意当着他的面上了另一辆出租车,这样他们到时候找我的时候,就会被带到错误的方向,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逃离这里了。
我让出租车司机在一个公交车站将我放下,此时,天已经晚了,路上都没得什么人。
司机还关心地说:“小姐,这边很偏僻,这么完了,公交车可能也少了,我直接送您回家去吧。”
我说:“谢谢不必了。”
我这样只是为了给他们留下点错误的线索,然而,我刚刚下车没多久,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牌下,突然我就感觉被用一只麻袋给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