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刚刚认识的霍子旭是那么一个随性的人,他比不上康医生,因为,他没有康医生的智慧与能力,但是,我知道他过得很快乐。
我还记得,我给子郁打理服装的时刻,他找我借衣服的情景,我还记得在船上跟人打架,他对我说,他英雄救美,但是没有人相信他?
霍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家庭?怎么让人都能够变成这样呢?
难道真的是财富将人变成这样的吗?如果真是如此,他们的财富比普通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他们住着霍家这么好的宅子,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城市里,圈着这么山清水秀的一块地。
衣食住行,事无巨细都有佣人伺候着,比起辛辛苦苦做事谋生养家的人不幸福很多吗?
我想,人在这个世界上,争的不可能仅此是财富吧!
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个耳光,自然要想办法还回去的。
如此,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你再打我一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斗争了。
除非有一个人心甘情愿挨打之后不还手,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认输,退出这场战争,否则,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了。
可是,谁愿意当那个输的人?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啊?
我抓着子旭的手说:“子旭,你别这样了,真的,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人要害你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大家都重新开始吧!”
他问我说:“重新开始?怎么重新开始?徐青雨能够活过来吗?她拿着刀在我的面前抹了脖子,她的血溅了我一脸。”
“可是,你再怎么样,她也是活不过来的?还是说,你非得要我们之间的一个人为她偿命?为你的孩子偿命?”
我赌气说:“那么你去把如如杀了吧,如果你下得了手的话……”
“你……”子旭有点哑口无言,说:“你们就这么欺负我?都这么欺负我?
那好吧,这个家都给你们,我走,我带着我妈妈去我外婆家住,总是可以了吧。”
说着他就走了,我瞧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子郁说:“那就让他们去李家住一点时间吧!过段时间再接他们回来,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二婶也会愿意的。”
我苦恼说:“家里的佣人都在议论纷纷说,爷爷不在了,你们三兄弟肯定会闹得水火不容,现在子旭要离开霍家,不就刚好证实了这些谣言吗?
知道的晓得是他自己想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逼走他们母子的?从今往后,你在这个家怎么当家做主啊?”
“雍正曾经也背负着残害兄弟的罪名,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代帝王,一个家就好像一个小国。
当家的人,仅此靠着仁义是不能治好一个家的,圣贤者说,修身、齐家、平天下,这三件事情都是需要智慧来做的。
既然大家这么误会,那就是让他们这么误会吧?舆论很可怕,但是,比舆论更可怕的是制造舆论的人。
当这个制造舆论的人不存在了,舆论本身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他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子旭暂时还不足为惧,关键还是子都,新仇旧恨,现在爷爷也不在了,他就更无所顾忌了。
这一次,必须做一个了断,我让人清算了一下我的财产,加上霍家宅子的贷款,买走子都手中霍氏集团的股份应该差不多的。
浅浅,麻烦你亲自去跟子都谈一谈这件事情,他有野心,清扬集团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没必要非要在霍氏。
有了这些钱,够他自己开公司,那时候,他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也就没必要在霍氏与我相争的。
做人最不该的就是忘本,当年霍氏靠着香水发家致富,后来,因为爸爸跟几位叔叔的事情,也就是苏锦堂父母的事情,爷爷一直都心生愧疚,故此,对于香水产业不甚关心了。
二十年过去了,导致许多人都以为我们霍氏的主营业务是房产与车?这些产业是不错,也为霍氏带来了很大的盈利,但是,它不该取代我们霍家的香水产业。
制香是霍家有一百年多历史的产业,我们有着全套的生产流水线,也有着许多经典的配方。
这些对于霍家,对于香水业,甚至对于整个中国,整个世界,都有着不可比拟的意义,我们作为后人,有义务将祖宗基业发扬光大。”
霍氏这么多的产业,几乎目前挣钱的行业都涉猎了。
但是,却只有香水供应链的研发部是最好的,却没有得到最好的发挥,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吹嘘感叹的事情。
他们兄弟的经营观念不一样,老太爷却又明确规定不能分家,那他这样的方式也算是一种比较可行的方法了。
我担忧道:“子都怕是不会同意的,何况,子都在公司那么多年,公司上上下下怕是许多人都是他的心腹,你这样把他踢出霍氏,怕是不容易的。”
“那么你就告诉他,他也可以用相同的方式买走我手中的股份,但是,我看他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样彼此都公平。
不然,真的闹起来,只会让外人看笑话,让霍家丢脸的。”
我本不想再跟霍子都有过多的接触,但是,我瞧着子郁此时忧心疲倦的样子,我没有办法不帮他?
毕竟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们之间也有了孩子,霍子都对我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是过去式了。
保姆抱着如如过来,说:“如如小姐,今天不知道怎么啦?总是爱哭,怎么哄都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如如半岁的时候,我就基本上当了双手掌柜,怀上这胎之后,我就更加没有时间去顾及她了。
我从保姆手中接过如如,瞧着她眼睛都哭红了,小嘴委委屈屈地吧嗒吧嗒着,像一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兔子一样,怯怯地依偎在我的怀中。
“怎么回事儿啊?”
“这段时间,大家忙着老太爷的丧事,家里也闹得很,大夫人说,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保姆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小孩子的眼睛透亮,老太爷生前那么喜爱如如小姐,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搞不好会回来看看如如小姐呢?”
“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东西?”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种事情,说不准的,你说这世界上没得鬼神,怎么也有那么多的事情,是科学解决不了的呢?
大夫人问,要不要请个道士和尚来做场法事?”
毕竟是老年人,多少还是有点迷信的。
我也想要自己亲力亲为地带着如如,可是,我力不从心啊!
我说:“让妈别这么担心,她可能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我哄哄她。什么鬼啊,什么神的,都是人心里头的东西,越想越有,不想就没有了。”
保姆离去了,我把如如抱到了床上,她可能是哭累了,但是,又不舒服,睡不着,所以,看上去疲倦而痛苦。
可是,我摸了摸额头,她又不发烧。
这孩子身体好着呢,这么大了,除了大预防针,从未经过医院,更别说什么打针吃药了?
她有点口吃地“妈、妈、妈妈……”地叫着,特别委屈。
我问道:“如如,你这是怎么啦?”
当然,她也回答不了。
子郁过来了,我说:“要不,我们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呢?”
他“嗯”了一声,从柜子了取出一件如如的小风衣,我包裹着她,他把如如抱在身上,吩咐人去准备车。
到了儿童医院,医生检查过之后说:“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有点受惊吓了,晚上,谁带着睡觉啊?”
“奶奶带着……”
“跟奶奶睡床,还是睡婴儿床啊?”
“睡婴儿床,不是说,跟大人睡容易感冒吗?”
医生“嗯”了一声,说:“没什么大碍的,小孩子受惊吓很正常,给她一点安全感就好了。”
我想可能是最近家里的事情多,大夫人的事儿就更多了,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顾及到如如,才会出这样的事儿吧。
回去的时候,我说:“要不,如如该学着说话走道了,要不,我们接回来自己带吧!”
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怀上了第二胎,现在我也有点担心了,我自己是不是能够把一碗水端平了呢?
我自己方且还有这样的心理,何况是别人呢?
如如在子郁的怀中睡着了,怀孕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的。
我感觉得到子郁很疼如如,但是,现在子都回来了,而且还如此跟他作对,他还能够一如既往地疼爱如如吗?
大夫人从前对于孩子是谁的,就有微辞,现在我又怀孕了,她肯定也会更加重视我此时肚子里的孩子?
何况,老太爷不在了,那如如是子都的还是子郁的,就大有错别了,长辈不在了,原本的一个家,似乎自然而然地拆分了很多个家了?
我有点害怕,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孕妇的恐慌?或者,这是我真正的恐慌?
子郁朝我点了点头,安慰我不要太担心。
但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当初我以为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现在才知道,把孩子生下来,只是个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