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霍子郁光辉比此时的霍子都还要强盛,故此,沉默在暗处七八年的他,此时再次如此高调地出现在闪光灯下,自然能够引起全场轰动的,他拽着我的手朝那个最闪亮的地方走去,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主持人也懵了,因为这一环节不该是他出现的,按道理应该是霍老太爷,如果霍老太爷年纪大了,不上台的话,那也该是霍家的长辈大夫人出面来承担这个家属致辞的环节,即便大夫人不愿意,也会安排能够说话的二少爷。
故此,全场一片哗然。
霍子郁直接从主持人的手中拿过麦克风,然后递给了我,朝我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帮忙翻译。
“大家好,我是霍子郁……”。
这是他第一在这么多的人面前用手语的,我想起当年那个穿衣吃饭都是十分讲究的大少爷,那个自幼带着所有光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此时,竟然用这样的一张方式站在众人的面前?
我很为他心疼,因为,我明白,他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艰难?
“可能大家已经把我给忘记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大家重新记住我,在我弟弟的结婚典礼上,我想要告诉大家,这几年,你们曾经认识的霍子郁到底是怎么啦?”
从我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全场从哗然变成了肃静,他们可能是不太相信霍子郁真的成了哑巴,也可能是在等着倾听霍子郁接下来的声音。
“在我25岁的那一年,我生了一场重病,发高烧,在医院昏迷了几天几夜,等着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于是,霍子郁离开了霍氏,从此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公众前,这么多年,足够我在商场上消声灭迹了。”
记者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急忙涌了过来,今天的新人倒是被冷落了。
“曾经,我以为,我再也没有勇气站在众位的面前,因为,我自身也没有办法接受我的缺陷,那么多的人都可以说话,而我,却连着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了,我的骄傲,我的自尊,也可以说是我的懦弱,让我选择躲了起来。
之后,我尝试过,重新回到公司任职,我试图隐瞒这个事实,我身边有很多人可以替我说话,我想,我可以,但是,我尝试过,一个人带着一个盛大的秘密是不能成事的。
当我失声的事情在日本被曝光的时候,我备受打击,曾经身上带着那么多光辉的霍子郁,却成为了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人,这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明白我内心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与我手语沟通,她告诉我说,我的右手不会拿筷子,也不会拿笔,但是,我还有左手,有些人,没有双臂,还拥有双腿,有些人双腿也没有,还拥有轮椅。
我相信世界上每一个有身体缺陷的人,都是因为上帝觉得他很完美,所以决定拿掉他的某项能力,平衡众人对他的怨愤,这样他才能够活得很好。”
说到此处,他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也没想到,曾经我对他说的话,他会记得这么清楚,他继续做手语,我继续翻译说:“我认为,上帝很疼爱我,也很疼爱你……”。
他朝我笑,随之面对八方宾客微笑,是那种放松的笑。
“我没有了声音,但是,不意味着我就失去了整个人生,今天,我想利用各位亲朋好友都在场的这个机会,做三件事情,第一件,我想对我的亲人说声对不起,这些年,让你们为了我的这个病操心了……”
他说着朝老太爷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二件,我想在这里告别我的过去,谢谢曾经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但是,从今天起,那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目光深邃地落在了胡思蕴的方向,此时的胡思蕴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我想向点醒我的女人,让我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缺陷的女人求婚……”。
猝不及防的,他身子一底单腿跪在了我的面前,手中举着那闪亮的钻石戒指。
在霍子都的婚礼上求婚吗?这似乎是个打他们脸的好方式,但是他为什么一点风都不透露给我,让我如此的措手不及呢?
宾客们有点骚动了,我瞧着这一幕,感觉有点混乱,但是,似乎也没有退路了。
“亲爱的唐一浅小姐,我用我最真诚的心向你求婚,请问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对自己问出这样问题?
我接过戒指平淡地说:“我愿意……”。
但是这样的平淡是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能够完整地表现出来的。
通常这样的情景,当女主角说“我愿意”的时候,台下是应该有掌声的,但是此时,大家都很沉默,我们好像借用了别人的舞台上演了一场煽情的戏码,故此有点小尴尬。
但是,我并没有考虑这些,因为我知道,这个婚礼,我们已经成功地抢走了众人的眼球,尴尬的不该是我们,而是霍子都与李安懿。
突然,在这肃然的时刻,我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好……”
紧随着他是鼓起了掌声,我看去,这个叫好的人是霍老太爷,他稍微有点佝偻的身躯一步步地朝这边走来,边走边道:“好哇,我这辈子最操心的就是我这三个孙子的婚事了,今天一次性解决了两个,我老头子真是高兴啊?”
他老人家这一声“好”就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我这才知道,刚刚霍子郁这一幕的意义何在,他是在逼着霍老太爷承认我们的婚事,因为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他老人家可能不太能够接受,即便我是霍子都的女人,这是众人皆知的,这跟弟弟有过婚约,此时又嫁给哥哥,这肯定是件让人不耻的事情。
何况,我们还需要过大夫人那一关,没有什么场合,比今天这样的场合更加合适了。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心机过人。
霍子都看见老太爷走了过来,急忙去扶老太爷,他与李安懿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太爷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老太爷看上去非常的高兴,他说:“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我的这个老头子,曾经有四个儿子,个个都很优秀,可惜,老天爷太残忍,让我的四个儿子一夕之间都不在了,留下这一对的孤儿寡母,我是好不容易看着我这几个小孙子长大成人啊,今天,也算是了了我老头子的两件心事,来,这杯酒我老头子敬你们,感谢这些年来各位亲朋好友对我们霍氏与霍家的帮助与支持。”
众人纷纷拿起了酒杯,众口齐声道:“敬老太爷……”。
“大家今日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几杯酒下肚,老太爷乐过头了,摆手说:“我年纪大了,你们喝,你们喝……”。
说着就离席了,他忍着心中的那口气,恨恨地瞧了我们一眼,霍子郁瞧着我,眼神是肯定,似乎在提醒我说:“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我们便也跟着老太爷一起离去了,等着到了内堂,没人的地方,老太爷不分轻重地直接就是一拐杖打在了霍子郁的手臂上,他疼着急忙抬手一捂住,一下子就跪下了,我也就跟着跪下来。
“子郁,你、你是要气死你爷爷我是吧?”
霍子郁自然是有嘴难说啊,便只能是我来说的,我说:“爷爷,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大少爷的,我现在愿意。”
老太爷自然也得没什么好脸色给我,抬着拐杖指着我说:“你以为我们霍家的男人是你想嫁就嫁,想嫁给谁就嫁给谁的吗?丫头,我让你今天别闹事的,你竟然拐着我的大孙子来这么一出。”
霍子郁拽了拽老太爷的衣袍,摇了摇头,他是要告诉老太爷不关我的事情,但是谁知道老太爷是不是能够听得懂呢?
“你刚刚给我道歉,说这些年让我操心了,为什么你还是这样让我操心呢?”
猴子叔叔在旁边说:“是啊,大少爷,您知道老太爷是最疼您的,您怎么能够这么让他下不了台呢?这唐小姐……哎,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记者,您让他老人家的老脸往什么地方搁啊?”
霍子郁做手语,我反应说:“爷爷,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有了声音就不能做继承人了吗?我只是想要告诉您,只要我愿意,我跟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霍家的祖制,您可以不用遵守,我也不愿意遵守,传长不传幼,本身就是不公平。
我只希望您还能够再给我机会,我认为,这个位置应该是有能者居之,我的能力,您应该很清楚,我跟子都谁更能够让霍氏走得更远,更高,更好?您内心有过一把天平秤吗?”
练练几个问题,让老太爷也是频频叹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有点无奈地问道:“子郁,你认为爷爷现在还能够给你什么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