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阁楼上下来之后,到处找不到小诺,想起了刚才跟她说的事,我赶紧去楼前看,傻孩子,还跟保姆一起在楼底下守着呢,我走过去,小诺紧张的问道:“妈妈,姐姐还在楼顶上么,你看我们铺的这么多,行不行?”保姆也一起紧张的看着我。
我抚了抚小诺的头说道:“没事了,姐姐已经下来了,不要紧了,你们也赶紧进来吧。”
保姆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看过这么多的孩子,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人的,唉。”
我抬头看看天,一颗星星都没有,空气里带了一些湿气,可能要下雨了吧,果然,一会之后外面就下起大雨,越来越大,瓢泼一样。
小诺折腾了一天,也有点累了,很快就睡去了,许光北还在姗姗的房间,我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户外面的大雨,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一些事,等着许光北回来,要跟他好好谈谈,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晨醒来,看了看旁边的,许光北睡的那边还是很平整,摸摸被子里面也是凉的,他昨晚一直在陪着姗姗,一直没有回来。
我躺在床上,转过头去,看着另一边空空的枕头,然后听见卧室的门响了一声,许光北进来了,然后是打开衣橱找衣服的声音,我坐起来,说道:“你回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边找衣服,边说:“你醒了,昨晚姗姗哭的厉害,不让我回来,非得让我陪着,没办法……”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昨天的事情呢,就这样了,以什么都顺着她结束了,你这样不但教育不了她,更让她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你想过这样的后果么?”
他找衣服的动作又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转身说道:“就这样结束?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你觉得对于一个小孩子,有必要这么计较么?”
我说:“我并不是要计较什么,你没看她在日记里写的什么么,她带着这样的情绪,你觉得以后会好么?我们这个家能有安宁么?”
许光北说:“你不是一直让我跟姗姗谈谈么,我昨天晚上跟她谈了很长时间,她也承认了,确实对你有点情绪,看到你什么都有,就会想到自己的妈妈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也承认错误了,小杉,你作为一个大人,都没有一下子就接受姗姗,何况她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就完全接受后妈,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啊,你能不能再给她一点点的时间。“
日记的事情,我昨晚没有再提,这件事对她刺激很大。
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我虽然没有看那本日记,但是里面写的什么我大体也能知道一些,不过是小孩子说的一些狠话,这样的事情我们小的时候也做过吧。
小孩子人单力薄,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就在日记里说一些狠话,这没什么的,你不要太当真。小杉,我觉得只要相互都理解一下,姗姗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
他终于找到了要找的那件T恤,拿着往浴室走去,谈话也就没法再继续下去,或许他用这样的态度告诉我,他已经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但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啊,日记里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的句子,我可不认为就是小孩子说气话一样,而且有一些事情是姗姗已经实施了的啊。
这样冥顽不灵啊,直接沟通是无效了,看来我要重新计划一下了,本来打算并肩作战的同伴,被策反了,反过来给我添堵,我只能靠自己了。
早饭的时候,姗姗很平静,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我预想的一样,她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在她的想象中,我也只能气急败坏的说她几句吧。她有许光北给她撑腰,觉得就有恃无恐,天下大吉了吧。
我看着她故作平静,其实眼中掩饰不住得意的时候,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阻止这一切。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最可悲的事情,并不是不知不觉中我们容颜的变幻,而且我们眼看着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生活并不向电视电影中那样简单,坏人就是坏人,好人就是好人,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人觉得自己是坏人,都是有苦衷的人。
我不知道,以后的人们如果提起我,会是怎样的评论,或许说我是个虐待孩子的后娘,是个坏人。
同样,我也不觉得自己坏,我也是有苦衷的,我只是有要守护的东西,我也不在乎别人的评论,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听说做了坏事的人是要下地狱的,地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酷刑,好吧,只要能守护好,我的心头爱,我愿意去承受这一切。
谁不想做个善良纯真的人呢,可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你,一味的善良纯真,并不会得到想象中的安宁,只有两种情况除外,第一就是有人保护你一辈子,始终把你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第二种就是你看破红尘,无欲无求。
我曾经以为许光北是会护着我一辈子的人,给我一个坚不可破的结界,我可以在里面岁月静好,一直到老,结果呢,他是给了我一个结界,可是他又亲手把它打碎了。
看破红尘,我也做不到,我对红尘还有留恋,还有贪念。
归根究底,我也只是个凡人,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爱情,比如稳定,比如安宁,也有不得已要放弃的东西,比如单纯,比如善良,比如真沉。
心意已定,就不再回头。是我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我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式,首先,姗姗是最大的问题,她带着敌意,就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虽然杀伤力不是很大,但是要是炸到关键部位,也是会致命的,这个炸弹必须拆除。
要拆除姗姗这颗炸弹,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让炸弹自己熄火,也就是我们能感化姗姗,帮她解开心结,放心敌意,这个方法在她进入我们家的第一天,我就开始用了,结果也很明显,惨败而归。
那么就使用第二种方法,就是认为拆除这颗炸弹,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找拆弹专家,也就是许光北,但是许光北现在把这颗炸弹当成宝贝一样抱在怀里,要说服她有一定的困难。
如果不用拆弹专家,我自己去拆除的话,有很大的危险性,需要更精细的安排部署,我的经验明显不够,弄不好就是同归于尽,甚至自取灭亡。
综合来说,目前形式很不乐观,这个问题就像一块硬骨头,不管怎么下嘴,都会硌着牙齿,但是又不能不啃这块硬骨头,只能找个稍微好下嘴的,那就是许光北了,打定注意,下一步就是看准时机了。
再见了,唐小杉,我在心里跟自己说,从此之后,我不再是以前的唐小杉了,我只是许诺时的妈妈,只是许光北的妻子,只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下午下班之前,许光北给我打电话,说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可能稍微晚一点回家,我答应着,告诉他我回去接孩子。
去了学校,接到小诺跟姗姗,在回家的路上,姗姗依然保持高冷形象,小诺依然是唠唠叨叨,跟我说,今天中午没哟吃饱,下去饿的都没法上课了,独自咕咕叫,我知道小诺平时没有买零食的习惯,她吃什么,都很有规律,从来不会自己乱买吃的。
我说,我今天晚上比较有时间,晚上给她俩烤一点饼干,明天上学的时候带着,如果饿了,下课的时候吃一两块,会好一点,还可以分给同学们听。
我问姗姗:“姗姗,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啊,告诉阿姨,阿姨专门做你们喜欢的口味的。”
姗姗淡淡的说:“都可以的,我无所谓。”
嗯,我点点头,然后说道:“小诺呢,想要吃什么口味的?”小诺很开心的说:“妈妈做的我都喜欢了,而且我喜欢什么口味,妈妈你最了解不是,嘿嘿。”
我笑了笑说道:“嗯,那我知道了,晚上给你们做好,今晚就可以尝尝,然后明天带到学校去。”
吃过晚饭之后,姗姗跟小诺在自己的房间里玩,我到厨房准备东西,准备烤饼干了,保姆也过来帮忙,我说道:“没事,我就做一点点,给孩子们带到学校去吃,你先去休息吧,也忙了一天了,我自己做就好。”
保姆笑着点点头,回去收拾东西,休息了。
我在厨房里慢慢准备着东西,晒淀粉,热奶油,打鸡蛋……正在准备的时候,就听见楼上有脚步声,通过厨房的玻璃门,我看到是姗姗从楼梯上下来了。
我知道在晚上有时习惯下楼到餐厅倒睡喝,厨房跟餐厅之间是隔开的,中间通过一扇门连通。
我慢慢坐着手里的活,听见姗姗推开餐厅的门,进到餐厅,到了餐桌旁,然后是倒水的声音,喝完水,放下杯子,往餐厅外面走了。
就要走到餐厅门口了,是时候了,就在这时我突然说道:“你多放点杏仁,这是小诺很喜欢吃的杏仁酥,我们多做一点,要不她去学校里分一分,自己就吃不了多少了。”
然后我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一顿,然后,开门出去了,我低着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没有停止,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饼干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上楼去看了看,发现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于是我下楼来,把烤好的饼干装在两个盒子里,分别写上姗姗跟小诺的名字,让她们俩明天好带到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