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夏仅仅是勾唇一笑,看一眼柴安近。柴安近脸色煞白,当看到柴夏身边的宋一时,更是乱了分寸的惊慌。
申娴如稍稍回神,按住柴安近的肩膀,小声:“别害怕,好好考试。”
柴安近转过头:“妈,柴夏她……”
“嘘,没事儿,有妈在,去好好考试。”申娴如笑着安慰。
柴安近虽然小有心机,但阅历不足,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进了考场,没了申娴如的护法,柴安近凭生一份孤勇,胆敢瞪一眼柴夏。
柴夏笑着,谜一样的笑容回她,不屑?得逞?真诚?还是走着瞧?耐人寻味。
她陡然瑟缩一下,连忙转身进考场,到门口时,回望柴夏和宋一,两人有说有笑。
她气愤的跺脚。
鸦雀无声的考场内,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响声,这样的安静真的让人……昏昏欲睡。
才开考半个小时,诡异的困意铺天盖地的袭上来,柴夏的眼皮似千斤重一般,一睁一闭,艰难异常。
右手不由自主放松,手中的笔没了依靠,滑到桌子,滚到地上,“啪”的一声,柴夏陡然惊醒,差点不自觉睡过去,她心头一惊。
药效还没过?刚才气愤紧张,强烈的情绪暂时压过困意,如今神经放松,困意抵挡不住。
她从裤兜里掏出风油精。以防万一,在她同宋一赶考场的途中,她特意下车到小店买了一瓶。
强烈的清凉刺激着鼻子眼,柴夏强制清醒,奋笔疾书。
不远处的宋一皱了皱眉头,他今天又看到了柴夏的另一面,让人钦佩与心疼的一面,还有让他情不自禁喜欢的一面……
150分钟的考试结束后,出考场时,柴夏困意已散,但脑袋发蒙。考场外许多许多的家长翘首以盼,看到自己孩子出来,连忙上去安抚,贴心地问中午吃什么。
柴夏突然很想妈妈,如果妈妈在,她也一定会像这么多家长中的一名。她也会得到很多关爱。
她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缅怀中,她赶紧打车回柴家看东宇怎么样。
柴家保姆已来到,院门已经打开,柴夏轻松进到大厅,柴安近申娴如随后便到。
柴安近一脸菜色,失魂落魄,到客厅时,突然“啊”的尖叫一声,捂住脸大哭起来。吓了柴夏一跳。
申娴如:“怎么了?”
“我的作文没有写完,我的作文没有写完……”柴安近痛哭起来。她一路憋到家,才敢哭出来。
闻言,申娴如脸色一变,她处心积虑想让柴安近压过柴夏,没想到……
柴夏在心里冷笑,这是不是就叫现世报?她还没动手,上天先扇了眼前母女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柴安近的世界里高考是自我价值的体现,如今作文没写完,还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她突然扑向柴夏:“都是你!”
柴夏在向后趔趄的瞬间,瞥见站在房门口的柴东宇。
她完全可以将柴安近甩开,甚至将眼前的母女俩暴打一顿,15岁以前她是学过跆拳道的。她就是靠这个,在顽劣的三年中过的风生水起。
然而此刻,她不想动。
柴安近扯着她的衣服,愤怒喊道:“都是你!你这个贱人的女儿!你和你妈一样贱!考试时你干嘛对我笑!都是你害的!”柴安近撕扯不过瘾,开始要拽柴夏头发。
柴东宇气的双拳紧握,他一直认为阿姨和二姐对姐姐好的没话说,是姐姐太过分。可是姐姐现在都已经改过自新了,面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儿,二姐高考作文没写完,怪姐姐对她笑了,二姐在骂妈妈是贱人,阿姨在一旁看着二姐打姐姐。
柴东宇怒不可遏,大步上前,一把拉过柴安近,将她推开,狠狠地骂一句:“滚!”接着护住柴夏。
柴安近向后踉跄几步,看到柴东宇顿时一愣。柴东宇向来听她的话,视她为亲姐姐。他是柴氏股权所持最大者,柴志邦是个老古董,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她一直扮演一个好姐姐,因此得到了柴志邦的喜欢,申娴如计划让她一步步攻陷柴东宇,让柴东宇受制于她们。
“东宇……”柴安近清醒过来,装可怜。
“滚!”柴东宇再次说,愤怒在他的小脸上呈现,眼中跳跃着簇簇火苗。
申娴如上前安抚:“东宇啊,你两个姐姐只是在闹小情绪,你别怪……”
柴东宇不理申娴如,拉着柴夏进卧室。这是柴东宇第一次给申娴如脸色看。
申娴如转头狠狠剜了柴安近一眼,她似乎又做了件蠢事,明明是周密的计划,以前柴夏次次中套,她坐等收渔翁之利,为什么,如今天次次败落。她喊着柴安近气愤上楼。
柴夏故意让柴安近的指甲抓伤自己的脖颈,这样才能逼真地让柴东宇看出母女两的面目,除此之外,柴安近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柴夏让她伤的地方,她伤到了。不让她伤的,她未能动一毫。
“姐,你疼吗?”柴东宇用一块创可贴贴到柴夏的脖颈上。
柴夏眼泪汪汪的,既然在东宇面前演戏,那就演的彻底一点,她啪嗒一下,落下眼泪,就是不吭声。
柴东宇跟着难过,男子汉的气概被激发出来:“姐,你别哭,我以后不会再相信她们,她们其实对你一点都不好。以后我会保护你。”
柴夏点点头。
柴东宇眼中迸发着怒火:“我要告诉爸爸。”
“爸爸不会帮我们,阿姨是爸爸的老婆。”柴夏哭着提示。
没妈的孩子想根草。
柴东宇恍然想到,自己和姐姐都是没妈的孩子,并且柴安近刚才那样骂妈妈,柴东宇愤怒的同时,一股同病相怜的相惜感油然而生,他和姐姐是一派的。
“那我们就离家出走!”柴东宇生气地开腔。
柴夏止了哭泣,一旦柴东宇有这个念头,时机成熟后,她带走东宇就不是一件难事了,说起来,她又要谢谢申娴如柴安近,给了她这次发挥的机会,才能让东宇看清真相。
只是安眠药的事儿,她没和柴东宇说。谁做的坏事,谁自己承认,当众承认,不是更好?
接下来的三场考试,平静过去。这方才平静,那方便闹腾。
柴家被偷了。
这事儿连媒体都惊动了,柴志邦匆匆从外地回来,检查一下损失财产后,脸色铁青地跟着警察来到柴家后,抬头看到一条大粗麻绳从楼顶垂下来,垂到院墙外面。
他愤怒地喊道:“小偷是做直升飞机过来的吗?楼顶柱子上的绳子是谁栓的?”
警察四围巡视一遍,猜测:“可能是家贼。”
柴志邦看向警察。
柴夏考完最后一场,到家时,家中客厅内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是准备明天给柴安近过生日的亲朋好友。
柴安近明天就是18周岁,这个生日相当隆重,申娴如准备了许久,在这个成人礼上,或许她会为柴安近争取点什么。
柴夏回想自己的18岁生日,没一个人记得,不对,应该说柴安近申娴如时刻惦记着,并且母女两策划了一个别致的生日派对,差点害她被赶出家门。
柴夏进门后,微微向众人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柴志邦喊住她:“楼顶的麻绳,是不是你系的?”柴志邦已经私下问遍所有的人,现在当众问她,明摆着就是笃定是她干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在她身上。
她环视一圈,目光平静,众人都在等她的答案,她不负众望地点点头:“是我。”
人群里立时一片哗然,低头窃窃私语。
“就说她本性难改,骨子里还是坏胚子!”
“果然是败家女,引着贼来偷自己家。”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
柴安近面露得意,一旦有人指责柴夏,她就有种“本是同根生,我洁然独傲”的纯净高贵感。申娴如却没像之前那样放松警惕,蹙眉忐忑,她不能再小看柴夏了,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柴夏,她惊骇地发现,柴夏如一汪平静的清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柴夏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
柴志邦气的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柴夏仍旧眉目淡然,看向申娴如,申娴如顿时心头大骇。
柴夏脸色平静,不疾不缓:“问阿姨,阿姨什么都知道。”
随着众人视线的转移,申娴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窘迫不堪。她知道什么?!她突然对柴夏畏惧起来。
“我不知道。”申娴如笑的牵强,明明是着急撇开关系,偏偏又要维持形象,这种尴尬、被动,害怕的感觉,让人欲哭无泪。
“我知道。”院内响起一个声音,众人应声看过去,是陈冬。
只见他手中把玩着一个布袋,笑着走过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