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不少人都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肯定又是老满,这次不知炸坏了什么?”
“幸好没有住在那边,否则连房子都得被他拆掉。”
“对呀,你说得对。也只有高级学校才能容忍他的做法,平常人家哪能赔得起他的损失。”
“说是造什么烟,也没看他弄出个什么玩意儿来,房子倒被他炸掉不少。”
看来瑞雪城的人们,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满,到底是什么人。
“这位大娘,我想问一下,刚刚这声巨响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你们都不好奇?”叫住路过的一位大娘,我好奇的问道。
“姑娘,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见我点头,大娘才接着往下说,“难怪你们不知道了,这事也只有咱们本地人最清楚。知道瑞雪城高级学校吧,学校前几年收了一个叫老满的怪人当老师,这响声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怎么个怪了?”
“那老头呀,嘿嘿……”大娘说到这里,自己先乐了起来,“他一年四季都只穿那么件薄薄的衣衫,就是现在下大雪呢,也没见他添过衣裳。平常有事没事的,就抱着个泥瓦罐子,到处挖泥巴,也不知带回去做什么用。还有,还有……”大娘越说越起劲,“老满脚上穿的鞋,没有一个时候是一样大小的,还总爱哼哼,那音别提有多怪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最爱哼什么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大娘双手一拍,兴奋的看着我们。
我一愣,什么时候华仔的歌流行到这里来了,这不是坑我吗?随即,我激动的看着面前的大娘,“大娘,您知道老满除了爱哼这句,还哼什么吗?”
“这个呀。”大娘不好意思的挠头,“我年纪大了,记不住那么多。你要是想知道得更多,亲自去高级学校看看就清楚了。刚刚的声响那么大,估计老满正挨批呢,现在说不定正站在校门口受罚,这个时候,他铁定在哼哼。”
“多谢大娘。”掏出几个银币放到大娘手中,“天气这么冷,给您喝完热汤吧。”
“这哪儿成。”大娘推壤着硬将钱塞回我手里,“我根本没做什么,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
“您就收下吧。”我再次将银币放回她手中,“小小心意,不用放在心上。”从她身上的穿着来看,家里并不富裕,身上的衣物根本挡不住冬雪带来的严寒。
“姑娘真是个好人,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大娘颤颤巍巍的将银币藏在怀里,紧跟着就要冲我下跪。荆南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她,“大娘若是觉得亏欠,就带我们去趟高级学校吧。初来此地,对贵地不熟。”
“好,好,这就带你们去。”大娘虽然没有跪成,但还是冲我们深深鞠了一躬,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在我的印象中,这好像是祭拜先人时才会用上的吧。
瑞雪城在四大主城中,是占地最小的一个,但却是除了清风城外最繁华的主城。特别是每年下大雪的时节,来来往往的外地人更是将瑞雪城渲染得更加热闹。
瑞雪城高级学校,与初级和中级学校并不在一个方向,它处在整个城市的中心区域,占据了绝佳的地域位置。越往城中就越是繁华,小孩子在大街上嬉闹不止,欢快的堆起了雪人。说起堆雪人,瑞雪城每年这个时节都会举办一个雪人大赛,两人一组,看谁堆得又快又漂亮。堆雪人大赛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参加,因为除了瑞雪城,其他地方是没有条件举办这个大赛的。雪不够大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就是比赛的奖励,一定要足够吸引人才能笼络更多的人来参加。
大娘边走边为我们介绍着瑞雪城的特色,不失为一个称职的“导游”。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高级学校的轮廓。大娘停下脚步,“姑娘,我只能将你们带到这里,前面的地方,我这样的人是过不去的。”
“怎么?”我疑惑的看着她。
“那是瑞雪城最高贵的地方,我只是个贱妇,不能去。”听了大娘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大娘早年丧夫,带着个孩子生活很是艰难。没办法,只能改嫁。这个时候的人们虽然能接受改嫁,但大娘还是招了不少白眼,受了不少唾弃,被指做污秽之人。人身上一旦有了让人不能接受的污点,就算做再多的事儿,也证明不了什么。大娘自觉低贱,从此便很少踏足学校一类的地方,怕身上的晦气沾染到学生身上。
“走吧,你不是想见那奇怪的老头么?”荆南替我将帽子往下拉了拉,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哎。”我叹了口气,转身朝学校走去。这是大娘自己的选择,外人根本帮不上忙。世界上可怜之人又何止她一个,我如此神伤,何时才是个头。
离得近了,果然见高级学校大门口有人站着,垂头丧气,不知在想什么。他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如此单薄的衣服,在眼下的时节根本不顶用,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冷,反倒很是享受。他的头发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束在脑后,而是编成长长的辫子,服帖的垂在身后。似乎感觉到有人到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便低下头接着想自己的事儿。
见他这样,就知他是老满无疑了。我也不好意思上前跟他搭话,索性一板一眼的哼起了他曾经唱过的华仔的歌。“在我年少的时候,身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在我成熟了以后,对镜子说我不可以后悔。在一个范围不停的徘徊,心在生命线上不断的轮回,人在日日夜夜撑著面具睡,我心力交瘁,明明流泪的时候,却忘了眼睛怎样去流泪,明明后悔的时候,却忘了心里怎样去后悔,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开始觉得呼吸有一点难为,开始慢慢卸下防卫,慢慢后悔,慢慢流泪……”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老头熟练的接下了后面的曲调,抬头震惊的看着我,“你,你怎么会唱这个?”
“你不也会唱吗?”我松开荆南的臂弯,一步一步的向老满走去,“我跟你学的不成吗?”
“胡说,我从来没唱过你刚刚哼的那一段。”老满疑惑的看着我,“莫非,你跟我一样,也是……”
闻言,我点头,乐呵呵的看着他,“大叔,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不冷吗?”
“别提了。”老满镇定下来,满脸委屈的看着我,“运气比较霉,醒来就这幅模样,辫子还是后来我自己编的呢。”
“莫非你原来是女的?”我惊愕的看着他。
“屁。”老满一撇嘴,对我满脸鄙视,“我好歹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奈到了这个鬼地方,就成五六十岁的猥琐大叔了。你呢?”他正色的看着我。
我浅笑道,“原来跟你一样,结果穿到畜生身上,好不容易有了人形。”
“哇……”老满张大嘴,夸张的看着我,“好独特的体验,比我还刺激。怎么样,怎么样,你原形是什么?”
“兔子。”我伸出手在头上比了个耳朵的样子,“不过就快灭族了,我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
“哇……”老满继续做吃惊状,满眼星星的看我。
“哇你个头。”随手捡起一团雪扔进他嘴里,“我被灭族了,你很开心吗?”
“没,没……”老满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没好气的看他。
“话说, 你来这边多久了?”老满凑到我耳边轻声问道,“旁边那帅哥怎么勾搭上的?”
“离单耳远点儿!”荆南冷哼,“不然我割掉你的舌头。”
“小屁孩儿,怎么讲话的呢。我可是长辈,长辈,没看到吗?你要尊重我。”老满颇有兴趣的看着荆南,指手画脚的道,“嗯,身材不错,有做模特儿的料。不知长得怎么样,要不你把脸上蒙的这东西拿掉,让满叔我看看呗。”
“滚!”荆南少有的没维持住一贯的风度,“单耳,你怎么和这流氓认识的?咱们走。”说完,拉着我的手就朝学校里面走去。
“等等。”我止住脚步,不解的看向荆南,“怎么了?我跟老满以前根本不认识。还是,你以前就认识他?”
“哼。”白了一眼跟过来的老满,荆南小声嘀咕道,“这个老变态,只会欺负年轻男子,对你没什么危害。”
“嘎。”我诧异的看向荆南,“他以前欺负过你?”荆南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女人。”
“咦,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女人。”走过来的老满正好听见荆南这句话,“难道我们以前认识?正好,快让我看看,满叔可是很喜欢你这样子的类型哦。”
“老满。”我无奈的看着嬉皮笑脸已过半百的老人,“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