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飞奔入屋,只见自家王爷正掐着黄医女的脖子怒目圆睁,他不禁松了口气,还以为有刺客呢,“王爷您没事儿吧?”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弘信吼道。
待两人退出,黄连手一抬,弘信瞥见银芒一闪松开了手,“你要是再敢对本王施针,本王定叫你人头落地!”
见她只顾着低头艰难地喘气,脖子上清晰的红色指痕让他怔了怔,惊雷那小子说什么来着,要是她受了欺负他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没想到这么快便应验了,心里的一丝愧疚很快被紫玉的一句话打破。
“王爷,王太医传了皇上口谕,马上把黄医女传进宫去。”紫玉道。
他盯着她,“你与皇上到底什么关系?为何他三番两次把你从我这儿叫走?”
黄连摇头,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紫玉。”
“奴婢在。”
“把她交给太医带走。”
“是王爷。”没想到一个小小医女对皇上如此重要,弘信陷入沉思。
揽月进来,“王爷为何要对一个瞎子动手?”
“你还有脸说!本王差点死在她手上知不知道?!”
“怎么会?难道是那位派她来的?”揽月问。
“不知道!给我去查!把她的祖宗十八代全给我查出来!”揽月一愣低头应是,看来王爷是真生气了,没道理呀,明明是王爷态度强硬把人给弄来的。
黄连回宫时大多数人已经睡了,甘草问,“无瑕和心兰呢?”
“她们还没回来吗?”
“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我们……”糟了,她们没有出入宫禁的腰牌,而惊雷早一步回来了,而她们俩又没进礼亲王府,那她们去哪儿了?“我们被礼亲王召去侍疾了,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没回来。”黄连小小的扯了个谎,毕竟宫女在外留宿传出去不太好听。
“很晚了休息吧。”甘草出去了。
早上心兰和无瑕回来了,见到黄连大吃一惊,“你怎么比我们还先回来?”
“我昨晚就回来了,你们上哪儿去了?”
“去我三大爷家,今早也是同他一起进宫来的,你也没腰牌啊你怎么能进宫来?”
“惊雷不是回来了吗?可能是他通知皇上说王爷病了,皇上就派了太医把我换回来了。”
无瑕道:“早知道我就多等一会儿了,害得我挨了我三大爷的一顿臭骂,哎你脖子是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我差点没被王爷掐死,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王爷平易近人。”
“王爷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无瑕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啊,吓死我了,现在我喉咙还痛呢,下次我再也不敢见他了,你们也是,见到他躲远一点。”
心兰与无暇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众人眼中的温润君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幸好医女的衣服领子是立领,要不然脖子上系条围巾又得引人非议了,虽是如此还是能看到一点。
在医女署窝了几天黄连一直不敢出门,直到又是给温嫔诊平安脉的日子,来储秀宫看诊不过是走个过场,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心兰见她又要回去提议道:“我们走一走再回去吧,这些天都要闷死了。”走一走也好,两个人不过是沿着宫墙走了一会儿心兰嚷着要去御花园里。
黄连道:“你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怎么可以,我还是陪你回去吧。”看得出她很失望黄连道:“那你就把我送回去你再去吧,这几天也是闷坏你了。”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走,我先送你回去。”心兰送完黄连独自去了御花园。
由于有了上次的铺垫,银翘来找黄连的次数多了起来,在大家面前表现得也越来越自然,就好像她们刚刚才熟络起来一样。
心兰从御花园回来讲起了她听到的传闻,“听说温嫔娘娘要封妃了。”
无瑕道:“我早就猜到了,要是她生了个儿子说不定也会和大皇子二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呢。”
“嘘!小声点。”心兰提醒无暇。
“这立嫡立长,大皇子乃贤妃所生,二皇子乃皇后作出,就算温嫔升了妃位又哪里争保过上头那两个呢?”
黄连心中一动,皇后生的二皇子?那张纸上不是说皇后之子被害死了吗?她不解地问,“道按理,是先有皇后再有妃嫔的,为什么会皇后生的是二皇子?”
“这你就不懂了,皇后本来有一位大皇子的,不过后来夭折了,贤妃的儿子就成了大皇子了。”
“哦,那皇上现在就只有这两位皇子吗?”
“还有两个啦,不过地位不够高,没什么希望。我还听说啊,前一阵儿有大臣说请皇上立太子,可是皇上以皇子年幼看不出品行为由拒绝了。要是这次温嫔生了儿子我猜肯定又会有大臣站出来请皇上立太子了。”
如果那纸张上说的是真的那与张著联手害死皇长子的最大嫌疑人就是这个贤妃了,她是利益最大者,看来那次做得不错,贤妃还稳居宝座。而张著又怎么会倒台了呢?是贤妃过河拆桥吗?过去的事多想无益温嫔马上要封妃,她得更好的保护自己,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知道些什么。
温嫔封为赵淑妃那天,医女署里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喜乐声。然而下午皇后宫中派人把黄连宣了过去,这嫔和妃的差别就那么大吗?嫔位的时候不闻不问,这才头一天封妃就叫过去问话了。
去皇后的中宫要经过御花园,这边的景色比上次看到的那边更美一些,花也开得多空气中都是花香馥郁的味道。
到了皇后宫中行过大礼,皇后却没有叫黄连和心兰起身,这是在拿身份压人了,黄连忍不住腹诽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那个二皇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大夫给人看病无非是望闻问切,你眼睛看不见如何来望呢?”皇后慢悠悠开口。
“回禀皇后娘娘,望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只是诊病的一个辅助手段,通过其余三项基本上还是可以诊断病情的。”
“这样说来你的医术想必十分精湛了,只通过三项就可以诊断病情,现下赵淑妃脉像如何?可用了什么药调理?”
“皇后娘娘谬赞了,奴婢区区一介医女,只是粗通医术而已谈不上精湛。至于赵淑妃……”
皇后身边的几个人几乎把耳朵都竖了起来,黄连深吸一口气,“皇上下过口谕,为了防止有人对赵淑妃的胎不利,禁止奴婢向任何人透露赵淑妃娘娘的脉像等情形,请皇后娘娘恕罪。”
“嗯?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关心一下淑妃妹妹的胎而已又怎么会对她不利呢?”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说的是任何人,包括皇太后在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请恕奴婢无能为力。”
“是吗?若本宫强逼于你倒显得本宫仗势欺人了,那本宫就不问你了。正巧你来了,本宫身边的一位老嬷嬷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就去给她瞧瞧吧。”
“只要娘娘不嫌奴婢医术粗陋就好。”早有人听了皇后的话去找了一个老嬷嬷过来,黄连心里暗暗打鼓,皇后没从她嘴里探听到什么消息,会不会借着让她给人瞧病揪出她的错儿来?那她不是死定了!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李嬷嬷,这位是给赵淑妃瞧病的黄医女让她给你瞧瞧。”
“老身谢皇后娘娘体恤,奴婢感激不尽。”一旁的宫女搬了一****凳放在黄连身边,那李嬷嬷立即坐了上去,这真是欺人太甚!居然要她跪着给一个奴婢瞧病!一边的心兰已是忍不住呼吸粗重,黄连忙按了按她,认真把起脉来,一边把脉一边透视她的身体,除非她身体里产生了很大的病要不然她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黄连看到她的肺部不同于常人的清晰,有许多阴影,又把了片刻黄连收回手,“敢问这位嬷嬷,平日是不是有咳嗽气喘之类的症状?”
李嬷嬷看了皇后一眼说了声是,“老身最近是时常咳嗽,尤其是夜里几乎不能躺下。”
“嗯,那就是了,您这病医女是医不好的您还是找个大医仔细给您看看吧。”
李嬷嬷又看向皇后,皇后道:“一事不劳二主,你既然能给赵淑妃主诊一个老嬷嬷的病自然不在话下,这就去开方子煎药吧。”
“那奴婢告退。”她是非得把她拿下不可吗?出了中宫黄连让心兰带她去太监们住的地方,跪得太久两个人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地,“那边好像是礼亲王哎。”黄连抬头一看,还真是,“快走,离开这儿。”两人本来脚下就不稳,一个转身立即摔倒在一块儿,“哎呦!”黄连一个不小心压到心兰的膝盖处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竹竿哗的一声掉在地上。弘信闻声过来看到两个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是怎么啦?大白天的走路还会摔跤?”
“王爷吉祥。”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是皇后娘娘传召我们过来的,现在我们要回去了。”
“去吧。”
“奴婢告退。”
弘信看着她们走路一拐一拐地,走的也不是回医女署的路,招呼揽月跟上。两人顾不得休息直接到了衡心苑小太监们住的地方,“心兰你去问问看惊雷在不在?”
“好。”
没一回儿于风同心兰一起过来,“惊雷今天当差,黄医女你找他有事吗?”
“有急事,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他?”
“他在万岁爷身边当差应该走不开,你要过去找他吗?”
“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的事就是心兰的事,心兰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谢。”
“走吧,跟我来,你们的腿怎么啦?”
“没事,先找到惊雷要紧。”三个人匆匆赶到勤政殿,由于风先去与在门外的相熟的小太监去打个招呼,去里面把惊雷叫出来。
“是谁找我?”那小太监一指外面,惊雷小跑着过来,“黄医女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心兰你们先回避一下好吗?”
心兰和于风对视一眼走到了一边,黄连直接道:“惊雷你先听我说,刚刚皇后找我过去问赵淑妃的情况,我就按皇上说的做了,皇后已经很不高兴又叫我给一个老嬷嬷看病,我推说让太医给她看她非要我现在就去开方子煎药,你去跟皇上说一下。我马上回太医院请院判大人开张药方煎好药送去皇后那里,如果没事倒还罢了,如果有事她们拿我开刀不要紧只怕她们是想拿赵淑妃开刀,请你帮这个忙行不?”
惊雷点了点头,“我去试试看。”
“惊雷谢谢你。”
“那我先进去了。”
回到医女署黄连还是觉得不要自己去找院判,求得无暇去讨了张润肺止咳化痰的方子。等药煎好天都黑了,心兰将药碗放在篮子里和黄连一起去了皇后宫中,本来心兰说她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但黄连怕她成了她们的目标没有让她单独去,自己也去了。
心兰左手提篮子右手扶黄连,黄连则右手拿了个灯笼,一到皇后的中宫门口却被人拦了去路。
“来者何人?”
“我们是医女署的,来给李嬷嬷送药的。”心兰道。
守门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打开篮子的盖子看了一眼就放行了。进到里面待卫更多,心兰已经却步了,“怎么这么多人啊?”一个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女过来问明来意后把她们带到了李嬷嬷的住处,李嬷嬷正和一个小丫头坐在榻上说话,见到她们二话没说端起药碗就喝了。
心兰将药碗收回篮子里,李嬷嬷道:“真是麻烦二位了,这么晚了还送药过来。”
黄连道:“不麻烦,这是我们的本份,今天就只有这一碗了,明天我们会再送来的。”
“好,我送送你们。”
“嬷嬷留步。”
李嬷嬷送了两步忽然咳嗽两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两人吓了一跳,先前与嬷嬷说话的小丫头立即伏下身,“嬷嬷你怎么了?”又指向黄连二人,“你们两个,居然敢毒害嬷嬷!”
“我这就去禀告皇后!”领路的丫头立马飞奔了出去。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怎么会毒害李嬷嬷?”
“她先前还好好的吃了你们的药就吐血了,你们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你胡说!怎么办啊黄连?”心兰急了,黄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兰莫怕,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灯火通明,很多人来到了这个房间,除了帝后夫妇还有奕亲王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外加礼亲王。心兰忙拉着黄连跪下行礼。
小丫头先发制人,“皇后娘娘,她们想毒害李嬷嬷,李嬷嬷刚才还好好的吃了她们送来的药就吐血了。”
皇后凤目圆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害我凤藻宫的人,快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没有,没人指使我们,不关我们的事啊!”心兰嗓音颤抖着说。
“人就躺在你们面前还敢抵赖!来人……”
“皇后急什么呀?”皇上慢悠悠开口,“等周正来了查清楚再拿人不迟。”
“都这会儿了院判只怕已经出宫了。”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等惊雷回来再说。”
在一边抱着孩子的奕亲王妃站了出来,她是皇后的妹妹佳柔,“依臣妾看,这两个人想毒害宫里的老嬷嬷不管有没有人指使,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她身边的奕亲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可胡说。”
礼亲王也站了出来,“二嫂子此言差矣,莫说这人还没断气,就是真死了也不能就此断定是这二人所为。”心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黄连着面无表情低着头,弘信又道:“话说回来若真是她们下的毒,相信皇兄也不会姑息的。”
心兰一下子垂下了头,黄连则露出了一丝冷笑。
“启禀皇上,院判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周正进来对各位主子行完礼,皇帝道“你去看看那个人怎么了?”
皇上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李嬷嬷,周正先查看了一下她嘴边的血迹和面色等这才把起了脉,良久,“回皇上,这位老嬷嬷中毒了。”
“看你们还如何抵赖,拿下!”
“皇后就这么急着把人拿下?就不想弄个清楚?”
“皇上,事实摆在眼前,李嬷嬷吃了她们的药就中毒了还要怎么查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送来的要有毒喽?”
“那是肯定的!”
“哦?肯定?那万一他们送来的药没毒那又如何说呢?”
“人都已经这样了怎么会没毒呢?”
心兰道:“这药方是院判大人开的,怎么会有毒呢?”
皇后一愣,“这药是院判开的?”
“回禀皇后娘娘,她们今日煎的药的确是老臣开的方子,老臣敢担保无毒。”
“那这煎药的送药的人不都是她们吗?难保她们不会在那时候下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