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的这一次攻击很毒辣啊，”比索看着斯泰尔胸前微微凹陷的伤口皱眉道，“如果不是斯泰尔的身体够强横的话，只怕这一巴掌下去连他的心脏都得被挖出来。”
一旁的莉莉安伸出手指，在斯泰尔胸口点了点，旋即微微摇头：“你错了，美杜莎是浮屠殿第一个拥有人类思维的超智能，浮屠殿必然会为她订制最为精密的武器操控系统，在袭击斯泰尔的时候她明显是收手了，”莉莉安将钢板碎片从斯泰尔的身体里夹出来，“不然，她能够轻易的贯穿斯泰尔。”
“她为什么会手下留情呢？系统故障？”莉莉安又从刚才的老练中陷入了疑惑。
“她是拥有人类思维的智能，我们要用活人的想法去界定她。”比索说完一套高深莫测的理论，自己却也疑惑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
“两位，”斯泰尔从白床单下费力的抬起头，“做手术能不能专心点，你们这样像是在杀猪。”
“闭嘴吧你！”莉莉安抓起一旁的大剂量镇定剂直接扎在了斯泰尔的大腿上。
维修室里，头儿和邋遢的三二一看着利维坦在传送带上进进出出，在这里被分解，在那里被重组，如同是流水线上正在生产的家电。
“这个美杜莎，和浮屠殿一贯的作风不符。”三二一对着头儿道。
“怎么说？”
“浮屠殿是西瓦尔大陆的第一个战争组织，所有的超智能研发都应该是为了战争，但是这个美杜莎不一样，”三二一推了推自己挂满灰尘的眼镜，“当她和利维坦交手的时候，利维坦的黄之死亡和千荆棘之枪都遗落在悬崖下面，她的武器配置远超过利维坦，如果她愿意的话，她随时可以秒杀利维坦，而且，”三二一打开了屏幕上的3D投影，“利维坦的后背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那里是巴格达电池的储纳池，只要美杜莎的利刃再深入几厘米，就能撕开巴格达电池，让利维坦彻底报废。”
“但是她并没有。”头儿皱眉。
“是不是看上利维坦了。”三二一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头儿摇摇头，拥有自己意识和思维的超智能，真是比人类还要难懂。
“对了，”三二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头儿交代道，“我们还在悬崖下面发现了海德拉的尸体。”
“海德拉？”
“嗯，发现他是被作为‘储纳’来使用的，体内所有的必要线路都被改造成供能线路，他的尾巴就是收集潮汐电流的装置，蛇的腹腔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和美杜莎的身形吻合。”
“美杜莎是在海德拉的身体里孕育的......”
“那样恐怖的超智能，自然需要庞大的能量来驱动，”三二一又说出了一处疑惑，“不过当我们把美杜莎的身体拖回来的时候，她的能源储备，还有四分之三的能量剩余。”
“就好像只是为了逼利维坦......杀掉自己。”头儿呢喃。
两人沉默，整个维修室只剩下刺眼的火光。
“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个贱人会这样做，”黑色的大厅里，一人气哼哼的道，“竟然搭上自己的命也要唤醒那个什么利维坦？”
“你叫她贱人？”旁边有人冷笑，“别忘了，是你赋予她意识和思维。”
“不只是头儿，就连超智能也在脱离我们的控制，”穿着深绿色军大衣的人接口，“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就像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却没想到他们会偷吃禁果。”
“美杜莎的思维是被赋予的，可是那个利维坦，他的思维可是自生的，”角落里响起阴冷的声音，令人想起蛰伏在阴暗中的吸血鬼，那人将一大堆的文件丢在桌子上，“有很多证据表明，类似的行为美杜莎已经不止一次的表现过，在机械角斗场里，在讨伐东方的争斗中，”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众人讳莫如深的字眼，“还有，在机械战争的战场上。”
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小丑，你怎么看。”有人问道。
被称为小丑的男人恭敬的对着众人行礼，赫然便是Joker，他说：“既然美杜莎已经被清洗，她的过去我们也不必再追究，既然已经有了下一个目标，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把他握在手里，他到底是兵器，是敌人，还是一个活人，都是我们一念之间。”
Joker说完默默地回到角落里，笔挺的身子如同杨树。
对黑鸦直接下达命令的男人在这个会议上竟然只有旁听的资格，难以想象，这些人是怎样的权势熏天。
拐杖叩地的声音清脆悦耳，那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打开了让所有人头疼的灯：“新时代的崛起，永远建立在旧时代的骸骨上，如果没有牺牲，我们又怎么能苛求回报？”
黑鸦的楼顶，利维坦呆愣愣的坐在那里，美杜莎的每句话都让他迷惑，可是他还没办法不去想，就像从瓶子里抓橡子的固执孩童，越不解，越固执。
我用生命成就你，希望你能改变这一切。
改变什么呢？他想不明白，可是当美杜莎倒下的时候，他的机体好像出现了某些故障，零件的运转都变得阻塞起来，美杜莎的经历和自己好像不一样，他很想问问那个人为什么不把她抬回去？为什么不给她修理？从悬崖上爬上来之后，自己的思维程序就一直处于混乱状态，好像一切都很遥远，又好像近在眼前。
自己迷迷糊糊的和人拼命，迷迷糊糊的被维修，迷迷糊糊的听了很多不懂的话。
“弟弟！”木乃伊一样的斯泰尔蹦到他的身上。
“啊？”利维坦迷茫的抬起头，弟弟？
“对啊，”斯泰尔露出满嘴的大白牙，“你是我的弟弟啊。”
“弟弟？”利维坦再度愣住，好像是有什么人叫自己弟弟来着，然后自己很愤怒，去和美杜莎拼命，然后美杜莎不动了，说了很多高深莫测的话.......
利维坦的脑袋开始冒烟了，这是思维程式过度运转的结果。
“好了好了，别瞎想了，”斯泰尔把住利维坦的肩膀，一米八的个头在利维坦面前依旧像孩子一样，可他丝毫不以为意，“以后你就会懂了，现在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弟弟。”
“弟弟？”利维坦又开始“死机”......
“就是那种我拼上命也要保护的东西。”草履虫的大脑并不能解释“兄弟”的含义，但是很直白的给出了自己内心的看法。
利维坦想起了他对着美杜莎扫射的时候，已经快死的人还想着帮自己，他点了点头：“好啊。”
“嗯，”斯泰尔满意的笑笑，旋即眉头又皱了起来，“回头我得让三二一给你做一张脸，这样我才知道你是不是高兴了。”
我们只是钢铁，从来不是使徒。
利维坦又想起了美杜莎的话。
“什么叫使徒？”利维坦问。
草履虫皱起眉头，这样专业的名词他还真不懂，他咬着指甲想了半天：“可能，就是那些好人吧。”
“好人.......”利维坦点了点头。
好人吗？
他的脑袋又开始冒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