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颜色由血细胞蛋白中含有的物质所决定，例如在海洋中，马足蟹的血液是蓝色的，大王乌贼的血液是绿色的，而蚯蚓的血液则是好看的玫瑰红色。”
“很久以前人们认为鸭子的叫声是没有回音的，但在经历了数十年的争论之后，他们得出结论，鸭子的叫声拥有回音，只是波长过短，人类听不到。”
冷门的知识与历史故事接二连三的从拉杰尔的口中吐出，然后再接二连三的灌进路西法的耳朵，这是少年小时候的习惯，与寻常的孩子不同，伴随着路西法进入睡眠状态的不是完美结局的童话，而是一个个冷门知识与历史故事，现在，拉杰尔希望能用少年小时候依赖的东西唤醒他的记忆。
“在人类的大脑里有一个名为记忆节点的地方，用来储存最难忘的记忆，不过因为强烈刺激会使大脑形成高兴奋度的生物电流，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会成为‘最难忘的记忆’，”拉杰尔将一本《基督山伯爵》放在路西法的枕边，“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不会记得那些不好的东西。”
拉杰尔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一个月了，那些医生说，路西法沉睡的时间越长，醒来的希望就会越渺茫……
身后传来少年清晰的声音，直接让拉杰尔的眼眶湿润起来：“这些日子，实在是麻烦老师了。”
拉杰尔回头，嘴唇微微翕动：“你醒了？”
“可能昨天就已经醒了，只是睁不开眼睛，不过我能听到老师给我讲故事的声音，”路西法无声的笑笑，“感谢老师。”
病房的门被人粗暴的撞开，黑着脸的老人怒气冲冲的冲到路西法床边：“既然醒了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就请你离开这里吧！”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疯子！”拉杰尔怒吼一声，凶悍的一拳将老人砸倒在地。
“你他妈才是疯子！”黑脸老人怒吼，“为了一个感染了病毒的徒弟，你要全村人都给你陪葬吗！”
“他给了我们新的家，给了我们新的教堂！”
“家你可以拆掉，教堂也可以拆掉，他带来的一切统统带走，只要他离开这里，医生说了，他是生化药剂的服用者，身体随时都会产生变异，你能确定我们的村子不会在睡梦中变成一片坟场吗！”
路西法听着两人唇枪舌剑，偷偷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纵横的伤口与扭曲的骨架让少年不由得心惊，在服用了苹果药剂之后，他的身体确实产生了近乎于“神”的强化，然而获得力量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吗？
他转头看向与拉杰尔争论的老人，倔强的胡子随着唾沫上下飞舞，像是空中飘扬的柳絮，路西法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在脑海里浮现了老者的影子——瓦伦汀的第二位牧师霍布恩，一直想接替老师的人。
少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呼唤拉杰尔：“老师，我的身体怎么了。”
“别听这疯子瞎说，你什么毛病都没有，壮得像头牛一样。”
路西法摇了摇头，伸手指向病房的窗户：“老师，别骗我了。”
拉杰尔顺着路西法手指的方向望去，终于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摔在病床上，窗外是一双一双的眼睛，有几十岁的老人，也有几岁的孩子，就像路西法曾经说的，瓦伦汀是个很小很小的小村子，他们对于病毒与感染之类的自然并没有独到的理解，但是他们明白什么叫做死亡。
那些望向路西法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恐惧。
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
“我想起东方人说的一句话，”路西法对着拉杰尔无奈的开口，“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他抬起头，直视周围那些无神而逃避的眼睛：“或许我能为大家做的，现在只剩下离开这里了吧。”
少年站起身子，干脆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留恋：“感谢大家救了我的命，不过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残存着生化药剂，为了避免给大家带来未知的危险，我自愿离开瓦伦汀。”少年倔强的扯过一旁的拐杖支在自己的腋下，他的骨骼尚未完全恢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用利刃剐蹭自己的骨头，可是他倔强的扬起了脖子，像是不愿投降的君王。
“留下。”拉杰尔拦住了少年。
“老师这样做也会左右为难的，路西法没有什么大本事，只是懂得不去麻烦别人，”路西法拨开了拉杰尔的手掌，“瓦伦汀需要老师的照顾，老师还是留在这里吧。”
拖沓的拐杖渐渐远去，少年僵硬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霍布恩对着拉杰尔狠狠地啐了一口：“老东西，你的目的达到了。”
“你说什么？”
“生化药剂如果对人体产生持续影响，他的外部身体结构会产生明显的变异，如果没有被完全吸收，那种东西也会随着尿液排出体外，”霍布恩毫不避忌的吐出令拉杰尔变脸的真相，“你刻意把我引来这里，不会只是想让我揭穿你吧？”
“可你还是帮我达成了目的，你大可以在路西法面前揭穿我，这样他可以继续蜷缩在这张温暖的病床上。”
“他是我们的天才，是整个瓦伦汀的骄傲，这样风平浪静的温室，不应该成为埋葬他的墓地。”
“所以你找到所有人合伙演了这么一场戏？”
“我不在乎演戏，我只在乎路西法，”霍布恩握住了十字架，“为他祈祷吧。”
浮屠殿。
唐慢慢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你是说，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鬼离开黑鸦了？”
“他并没有不可一世，他只是比我们都要聪明，”墨镜男向唐的酒杯中丢了两块冰块，“还是说，你觉得被一个小鬼救过是很丢人的事情？”
“我欠他的恩情早就还过了，不过我在想，如果他真的脱离了黑鸦的话，是不是可以为我们所用呢？”
“这么大的西瓦尔，你想怎么找到他？”
“他的身上有六区治安官的荣誉，或许，通缉令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