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按照程菲的吩咐扔了一碗粥后，一转身就发现方伟，表情马上僵硬，目光躲闪，她心虚啊。
原来程菲叫她扔时，她觉得可惜，便多口问一句：“是方总买的吗？”
程菲立刻瞪她一眼，眼神凌厉。
朱莉便不敢再问，她猜是程菲不愿领方伟的情才要扔。
此刻竟然跟方伟打个照面，她担心他看出端倪，小心翼翼地笑着问：“方总，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伟淡淡地说：“我的汽车钥匙可能留在病房了，回来找找。”
“我马上帮你找。”朱莉看见方伟神色没有异常，暗松口气。
她急忙回病房，果然在床头发现一串钥匙，来不及跟程菲解释就取走钥匙。
而方伟并没有进入病房，他只是远远地在门口一侧站着，这个角度，正好看林书文坐在床头，拿着勺子，一口口地细心地喂着程菲喝粥。
林书文的动作缓慢温柔，而程菲则低着头，轻轻地喝着粥，似乎很是享受林书文的呵护。
这两人，无论动作、举止、神态，都像情侣那般亲昵。
方伟默默地看着，呼吸一深一浅。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放松。
扔了他买的粥，却要另一个男人喂着，这置他于何地？
他深深地抽口气，眸子里的黯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狠厉。
***
方伟回到办公室时，遇见了曾柔。
“你怎么来？”
“想你嘛，就过来找你。”
曾柔笑得欢喜。
方伟只是平静地哦一声，没半分感动。
曾柔笑容扔挂在嘴边，但目光闪了闪，一丝失望悄悄掠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
有些话在曾柔心里翻腾着，轻呼一口气后，她若无其事地开声问：“对了，刚才在等你的时候，你的秘书告诉我你去了医院，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谢敏告诉她的，远比她现在所说的劲爆。
“总裁抱着程菲冲去医院，整个人紧张得不得了，我一时打不通司机电话，他就朝我大吼，我第一次看见总裁那么凶，吓死我了。”
这个程菲，不过是一家策划公司的总监而已，何至于方伟对她如此关心失态？
曾柔已经有暗暗的妒恨，但脸上却还是平淡温婉。
“有个客户晕倒，送她去医院而已。”
方伟脸有疲倦，口气疏淡，他显然不想详说。
但在曾柔听来，却是他在避重就轻。
若不是心有鬼，何必闪烁其词？
“哦，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
方伟吐出这两字后，一丝厌烦在脸上稍纵即逝，他对曾柔的追根问底有点不悦，呼了口气，转个话题，“我今天事情比较忙，如果你没有要紧的事就去隔壁的休息室等我。”
曾柔敏锐地捕捉他的不快，秀眉一挑，压下隐隐的难受，露出善解人意的温柔笑容：“你工作要紧，先忙吧。”
方伟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继续低头研究文件。
身上那股沉默冷冽，让曾柔呼吸加重几分。
她步履轻轻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那丝温柔笑容立刻消除，眸里的光芒寒了寒，转身离开。
***
程菲在医院休息一天就回来上班。
她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不能休息。
因为天豪酒店开业庆典交由他们公司策划操办，现在距离开业只剩3个星期。
期间要布置场地、邀请嘉宾、准备物料等等，事无大小，全归程菲统筹负责，忙得她焦头烂额。
这天傍晚，她在现场指挥工人把设计好的背景板固定在舞台上。
正忙乱的时候，一把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总监，在忙什么？”
程菲百忙中一回头，发现是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柔弱的短发女孩子，她心头急促一跳，原来是方伟的女朋友，曾柔。
她立刻对曾柔挤出礼貌微笑。
“打算把这次开业庆典的背景板装好，让方伟......让方总裁看看效果如何。”
一时口快，不自觉就直呼方伟姓名，幸好她反应敏捷，很自然地改口。
曾柔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一阵剧烈的妒恨掠过心头。
她居然敢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男朋友的名字？
联想到方伟曾经神情焦灼地抱她冲去医院，显然，这个女人和方伟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哦，这么快就设计好背景板了？”
曾柔的声音依然很娇柔，没有丝毫起伏。
她退后两步，认真地打量这块已经树立在舞台上的背景板，还往左往右地各走几步。
看见她观察得那么仔细，不知道怎么的，程菲竟然有丝紧张，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样随和温婉。
“背景板上图片为什么不用酒店全景图，而用蓝色作为底色？”
果然，曾柔眉头轻蹙，脸色严肃。
她说话语速不快，但是字字句句清晰，明明是已经是在质疑，但语气仍然轻柔。
“背景板是方总裁审核过，得到他同意，我才叫人喷绘制作的。”
程菲微笑着回答。
“是吗？”曾柔的声音凉凉的，笑意盈盈，“可觉得不妥，既然是酒店开业庆典，如果不把酒店的图片加在背景板上，怎么说得过去？程总监，你说是吧？”
程菲开始感受到曾柔笑意背后的敌意。
她的微笑仍然不变，但声音透出她的坚持：“曾小姐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个背景板是方总裁点头通过的，临时改变似乎不妥，而且，现在已经制作出来了，再来改只怕时间赶不及......”
“程总监，希望你能体谅我，我这个人是处女座的，执拗、追求完美。我觉得这个背景板非常不完美，既然你说方总裁同意的，但是，我是他的女朋友，如果我说不满意，他必定会更改，所以，我还是希望程总监能马上更换掉背景板。”
“对不起，我只跟天恒集团签约，只听从方总裁的命令，曾小姐的要求请我恕难遵从。”程菲寸步不让，目光坚定明澈。
一丝狠厉掠过曾柔眼眸，声音冷严：“如果我一定要改呢？”
“除非你是天恒集团的总裁！”
两个人女人互相对视着，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眸中的不妥协。
周围正在安装的工人也听到注意到她们的针锋相对，个个都停止手上工作，望着两人。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静谧紧张。
“发生什么事情了？”
倒是一把清凉的嗓音突然响，方伟出现在大厅，迈着两条长腿走过来。
曾柔红唇一扁，立刻扑进方伟怀抱，委屈地仰头望着他：“伟，你可来了。”
方伟深深地望了程菲一样，随即低垂眼皮，笑意清淡，声音温和地哄着她：“怎么啦？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曾柔躲在方伟怀里，却向程菲投来一抹得意，语带哭意：“我只是觉得这个背景板不能突出酒店，想着叫程总监更换一个，但是程总监态度强硬，讽刺我不懂设计，没有审美观，还说我根本无权干涉现场布置。我说我是方总裁的女朋友，她就说女朋友又如何，她只按合同办事！伟，可能程总监说得对，是我不好，即使我是你女朋友，也不该随意提意见......”
方伟轻拍了曾柔肩膀两下，眼睛却看着程菲，声音冰凉得透出丝丝寒气：“程总监原来这么强硬的，真有性格！”
程菲迎接着方伟的凌厉，浅浅一笑：“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指手画脚，方总裁何必让我全权负责？”
他的女朋友一撒娇一跺脚，他就立刻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方伟被程菲不屑的态度气倒了，幽深的黑眸闪了闪，嗓音冷冽得霸道强硬：“曾柔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她说要改就马上改！”
程菲只觉得眼前灯光晃了晃，暗暗咬了咬牙齿，就这么一改，这个几天来她的操劳和付出全付之东流！
方伟究竟知不知道重新设计、喷绘、制作、安装调动多少人手、耗费多少时间？
他就为了讨女朋友欢心？
他真的如此深爱这个女人？
当初对她怎么不见这么深情？
“好，听方总裁的吩咐。”
尽管她心里恨意翻涌，但是脸上却很平静，语言也得体得疏离。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新的背景板挂起来！”
方伟在她脸上扫视了好几遍，没有看到半分哀求甚至软弱。
他想起林书文喂她吃粥的那亲昵一幕，或者，她心里早已经没有他的存在，所以才会对他的刁难没有半分难过，一切都是例行公事。
既然这样，那就不怪他心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定。”
程菲知道明天要把背景板赶出来，今晚她得通宵忙活，但还是没有畏怯，也没有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