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的事,郦家的事,你的枕边人最清楚……
谢云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正如她匆匆地来,而她却留下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我困惑了许久。
她的去留,我从不在意,这是这句话不轻不重地话,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我和陈衍生之间的感情。
无论谢云她是抱有何种目的来告诉我这样的消息,我和陈衍生之间的隔阂算是埋下了。
郦家不大不小,也算是个百年世家,在这青州虽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权贵家族,但也还是有些底蕴的。
怎么会一日之间,被人检举,接着又查出一些偷税漏税,违法犯纪的证据来。
再加上墙倒众人推,那些原本与郦家交好的公司企业要么就是隔岸观火,要么就是落井下石。
就这样,郦家倒了,我和明睿都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郦家的事虽然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正常,可是我很明白,这一切都不似我所见所闻的那般简单。
这样想着,我就觉得我似乎陷在了一个泥潭之中,什么夏小姐,什么郦家的落败,还有谢云的有恃无恐,还有陈衍生对我看似寻常的态度,还有他和我们郦家的纠葛……都紧紧的包裹着我,纠缠着我,让我无从呼吸。
我疲惫地瘫在沙发上,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莫练,轻声地问:“莫练,衍生很喜欢那位夏小姐吗?”
莫练一愣,就连在一旁的陈伯身子也是一怔,莫练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陈伯,陈伯却是紧锁着眉头,没有看他。我把他们的反应都瞧在眼里,心中却是十分的无奈。
这个问题也不算是太难,而且这也并不违背陈衍生所说的不许打探夏小姐的禁令,我不知道他们这般紧张到底是为何。
沉默了半晌后,莫练才一脸正色地说:“郦小姐,我两年前才跟着少爷,那时候夏小姐已经离开了,所以她的事我也不清楚。”
就算清楚我也不会跟你说。
瞧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自动地帮他补上这一句。
我无奈的揉了揉眼睛,早知道莫练是根硬骨头不好啃,可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滴水不漏。
我一脚踢飞鞋子,干脆躺在沙发上,撑起一只手来,似是忧伤地看着他,哽咽着声音问:“那他也从未跟你谈起过她?比如她的爱好之类的?”
莫练埋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说:“少爷把自己和夏小姐藏的很深,三年过去了,大多数人都忘了还有夏小姐这个人。少爷他因为伤心,也从来不会主动说起夏小姐的事,也不让我们去打听。若不是每年夏天,少爷去看望夏小姐一眼儿,那夏小姐就像从少爷的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陈衍生每年夏天都会去看望她?那夏小姐不是离开了吗?若是有心离开,岂会让陈衍生找到?看来这夏小姐也并非我猜想的那般无情。
这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陈衍生与夏小姐之间的你侬我侬,根本没有想起谢云曾说过那夏小姐是瘫痪了。
莫练牙关这么紧,与他多说无益。
我又将视线落在了陈伯身上,陈伯倒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似是早就料到了,我有事问他。
我看向陈伯,又问了一个一开口就没有答案的问题,“陈伯,衍生很喜欢夏小姐吗?”
陈伯虽然华发早生,但是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精神,他从容不迫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郦小姐,人还是活的糊涂一点的好,夏小姐已经是过去了,而郦家也是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陈伯此话大有深意,我心中那份不安却又多了一分,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位夏小姐到底是不是夏姐姐。
我一下子弹起来,站得笔直的,一脸严肃地看着陈伯,“陈伯,那位夏小姐到底是谁?我想要知道的,就她一个名字而已。”
几近乞求的声音,只盼着陈伯的回答。
陈伯这次倒没有迟疑,他望着我缓缓地说:“少爷曾经叫她瑾玉,那夏小姐若是有名,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个瑾玉了。”
瑾玉?夏瑾玉?我有些呆愣,原来她不是夏姐姐啊。
如果她不是夏姐姐,那她又是谁?只简简单单的是陈衍生的爱人?
如果她不是夏姐姐,加上一个谢云,那哥哥的事岂不是更加扑朔迷离了?
想到这里我不知是喜是悲才好?
而且夏梳灵,夏灵梳,夏瑾玉,我总觉得这一切总是透着一丝不寻常,可当我努力去挖掘探索时,却又是无迹可寻。
我揉了揉我的头,又重新躺回了沙发,好不容易有的那半分线索,却在突然之间被人掐断,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陈伯和莫练此时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似是在后悔不应该跟我说这些。
我现在也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好好捋一下这些事,最近烦心事好像太多了。
我躺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不要管我。”
待他们走后,我心中的痛才慢慢的发作起来,我捂着胸口,静静地问我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爱上陈衍生了吗?那昱诚呢?
我一直爱的不都是昱诚吗?怎么会因为陈衍生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呢?
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我爱的绝对不是陈衍生!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痛呢?
我转身上了楼,拿起手机就给陈衍生打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十分想要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我心中的躁动才会平息。
可是有时候你越想得到什么,老天就偏偏不让你得到。
比如我这时就十分期待听到他的声音,而耳边传来地却是一个冰冷地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
我心凉的挂掉了电话,本应该就此放弃的,却不知道为何,我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再打打吧,万一就通了呢?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执念。
我缓缓地拿起手机,又将电话拨了过去,“对不起,你所拨的号码……”我淡定的把电话挂了,又拨了过去。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此时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
耳边传来的又是那个陌生而又冰冷的声音,“对不起……”
意外之中。我没有伤心,没有难过,只是很淡定将手机扔进了马桶……
联系不到陈衍生的手机,就算你再贵重,再华美,那也只是一块废铁。
我拍了拍手,下了楼,拿起客厅的电话又继续给陈衍生打了过去,传来的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可是说话的内容却是不一样了。
“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机……”
我的心一凉,却也没想太多,也许是他才下飞机,手机才开机而已。
这时我突然看到窗外地莫练拿着手机一会儿点头的,一会儿嘀嘀咕咕的。
我将电话线一拔,郁闷地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支起手就看着莫练在那里手舞足蹈。
等他嗨够了,这才揣起手机,十分潇洒的推开门,一进门就看到正襟危坐的我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他惊愕了一下,然后迅速转变成十分公式化的微笑,“郦小姐,有事吗?”
瞧他这样子,我只觉得好笑,我有那么吓人吗?
我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想用一下你的手机,给衍生打个电话。我的手机进水了,不能用。”
莫练拧着眉有些迟疑,而他的迟疑更让我心中一冷,但愿结局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又一脸笑意地说:“放心,我就只打个电话,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就在一旁听着吧。”
莫练有些为难,但也还是将电话拨通递给了我。
我接过电话,那边就立即传来了陈衍生的声音,他说:“莫练,还有什么事?”
声音里透着几丝不耐烦,隔着屏幕我都能想到他那皱起的眉头。他这一个“还”字,虽是无心,却也证明了之前他们通过电话。
早在之前,我就想到了多种的可能,也做好了陈衍生故意隐瞒的心理准备。
我以为此刻我的内心会平静如水,不会因此起过半丝波澜,却没有想到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巧合,我这样安慰着我自己。
我的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我的衣摆,我尽量使我的声音平静,“是我,衍生。”
那头微微顿了一下,他才说,“明妍,怎么是你?”声音中似乎是有些小惊喜,但我却觉得他有些烦了。
我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手机进水了,就借了莫练的用一下。你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陈衍生笑了一下,说:“怎么?想我了?不过我短时间还回不来。我早上看你情绪不对就没跟你说,我侄儿那家公司出了点儿问题,托我帮他处理一下,所以我现在相当于是出差。”
我瞧着我面前那片盛开得正艳的郁金香,心情十分复杂,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轻轻地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处理好?”
陈衍生淡淡地说:“不清楚,看他们发给我的资料,好像这件事挺麻烦的,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早点回来的。”
最后一句他说的极轻,极其温柔,若不是我早已知道事实,那可能我就会一直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
一阵清风吹来,吹皱了郁金香的花田,鼻尖萦绕着郁金香那淡淡的花香,一切本该是那么多欢快幸福,我却突然觉得我好冷,而我此刻的心情却是那么的低落。
我低着头,看着那迎风招展的郁金香,轻声地问:“衍生,你会骗我吗?”
我期待着他的回答,也害怕着他的回答。我怕结果是他对我所有的温柔,都是用谎话编织的密网,而我却不知所谓的沉醉其中。
陈衍生没有回答我,反而十分担忧地问:“明妍,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着他那焦急的声音,似是真的担心我一般,再抬眼瞧着那朦朦胧胧的远山中的那万家灯火,在风中交织着离合,我有些恍惚。
手机里还是衍生那急切的呼唤,可是我已经没有了心情再去听他的谎言,我十分淡然地说:“没有,我这边一切都好,只是突然很想你了,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突然很想知道面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陈衍生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是跟我一样的高兴还是会觉得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