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手伸进她的裙带中,她蓦地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我要抓的犯人……”
话音未落,邢邵辰二指并拢,朝湖面某一点射过去一枚暗器,只听得一声惨叫,一抹殷红染红湖面,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体浮了上来,狼狈得像只落汤鸡的江洋大盗拼命朝岸边划水。
“你要的三百两银子。”邢邵辰微微一笑。
君紫大喜,隔空呼哨,岸边很快出现一对穿着官府的捕快,把上岸的男人抓个正着。
她得意地冲邢邵辰眨眨眼睛,“看在你今天帮了我大忙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轻薄我的事了。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保密,绝不会让寒飞知道,以免他伤心痛苦……”
一听到寒飞的名字,邢邵辰的神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君紫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她忽然想起君府的下人还在倚翠轩外等着她,顿时急得直跺脚。
“糟了,我该回府了。”
“小紫——”一声温柔的呼唤从身后响起。
君紫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邢邵辰穿过她的肩膀,淡淡看向身后的目光令她确认,她的身后,站着那个人没错。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在这里又遇上呢?
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双手紧握,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才施施然回头。
秦梁轻袍缓带,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静静站在画舫上,身旁跟着一个容色娇媚的青衣女子,看起来似乎是下人身份,神色虽然恭谨,举止却极为优雅。
秦梁冷冷瞥了邢邵辰一眼,“世子殿下城府深沉一如往昔,今日能抓到这江洋大盗,秦某实在是佩服。”
邢邵辰薄唇微扬,似是不经意地搂住君紫,把她带入怀里,神色同样冷漠如霜。
“过奖。阿紫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要抓的人,我又怎么敢不尽心?”
未过门的妻子几个字深深刺痛了秦梁,是了,松鹤楼初遇那天,他便已知道,君紫定亲了,和邢邵辰。
世间命运真是纷繁复杂,有人有缘无分,有人有份无缘,他和君紫之间,又算哪一种?
秦梁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君紫,邢邵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揽住君紫的手越发用力起来。
可君紫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垂头敛容,哪里感觉得到疼痛?
“青鸢,我这艘画舫太小,容不下二位有情人。送客。”秦梁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丝冷意。
很好,很好,这才是她所认识的秦梁,决绝,果断,说不要就不要,说抛下就抛下。
时到今日难道她还惦记着与秦梁之间能回到从前吗?
君紫别过脸,苍白的神色只有邢邵辰能看见。
“带我走。”她声音细小,生怕被秦梁看到她的狼狈。
双脚终于踏到岸上,君紫木然朝前走去。
身后,邢邵辰忽然开口:“君紫,三日之内,你我成婚。”
他是摄政王二世子,他想要做的事,谁能反对?
更何况,除了秦梁,对她而言,嫁给谁都一样。
“好啊。”她潇洒地抬起手,冲身后挥了挥,大喇喇地消失在邢邵辰眼前。
换上熟悉的六扇门紫色官府,君紫觉得舒服多了,她靠在牢房里,心不在焉听着沈凌拷问被抓来的江洋大盗。
连绵不绝的惨叫声过后,沈凌拿着口供匆匆走来。
“大统领,这厮总算是招了。这口供上交代了这段日子他偷过的东西,以及那些东西被埋藏的地方。”
长长的一条单子,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这江洋大盗还真是谁都不肯放过。
她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忽然定在一个名字上。
秦——梁——
那江洋大盗从他那儿偷的是一副女子画像。
据说工笔细描,惟妙惟肖,见之令人心动。
这幅画,就被埋在帝都郊外的一处销赃窟里。
君紫一脚踹开布满灰尘的大门,从严实的机关里拿到了卷轴。
她的心跳得飞快,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卷轴,一个青衣舞剑,翩若惊鸿的女子出现在卷轴上。
女子眉目含情,神韵动人,优雅的气质,令她觉得莫名的眼熟。
是了,今日画舫上站在秦梁身边的那个女人。
青鸢。
五年了,他的身边有了其他女人,也是正常的吧。
君紫松了手,画像颓然落地。
她笑了笑,又忍不住拍了拍脑袋。
这样快马加鞭地赶来,不过是为了印证心中那可笑的幻想。
她还以为——
这画像里的女人会是自己。
淅沥淅沥的小雨润湿了帝都的春色,三日过后,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帝都。
六扇门大统领,君紫,君姑娘终于要嫁了。
嫁得还是帝都里所有女人的梦中情郎——邢邵辰。
从定亲到成亲,一切都不过短短三日时间。
君紫戴上红盖头,在君父君母的哭声中缓缓踏上轿子。
这殷红的嫁衣,她只穿一次。
“起轿!”
摄政王府派来的喜娘提高了嗓子,尖细的声音穿透锣鼓喧天的热闹,传遍整座帝都。
君紫端正地坐在轿子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低语。
“臭丫头,你终于要嫁人了。”
君紫眼睛一热,嘿嘿一笑,“杨沐风,你这是舍不得我吗?你现在抢亲还来得及哦。”
杨沐风笑骂着回道:“得了吧!你早点嫁给那位二世子,我就能节省下十年松鹤楼的开销,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哼,小气鬼!哪有你这样的朋友!”她不满地掀开帘子,四处打量了一下,然而杨沐风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这小子,搞什么鬼?来无影去无踪的。
君紫放下帘子,靠在平稳的轿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迎亲队伍路过松鹤楼时,坐在窗畔的男子徐徐扫了一眼热闹的市集,随口问道:“路过的是哪家小姐?”
看场面浩荡,十里长街布满红绸,莫非是皇家女子?
侍立一旁的青鸢给他轻轻斟上一杯酒,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低声道:“是……君家小姐……”
“哪位君家小姐?”他随口问道,举起酒杯的手蓦然凝滞。